方听夏挪开身位让方璟入内。

方璟见到眼前的人讶异一瞬，神态自若地拉着行李箱入内，察觉莫泽谦不在后，才把视线落在方听夏身上，脸上挂着一点笑，笑意并不明显，细看带着一点探究的意味。

“你一直住在这里？”

方听夏很明白方璟在想什么，直白地告诉他，“是你让他照顾我，我前阵子生病他怕我死在外头让我住在这，不过我住不了多久。”

方璟静默了会儿，要笑不笑地道：“泽谦心地好。”

方听夏冷冷地看着他，“他心的确好，我瞧着和你不搭。”

然而方璟并没有理会，低头给谁发着消息，方听夏猜测他是给莫泽谦回消息。

莫泽谦很快回来了，他气息微喘打开门，先是瞧着方听夏，再看了眼方璟。

方璟见到莫泽谦迎了上去，脸上全是为难：“泽谦，我和家里人吵了架，我母亲发了火我也不想待在家里就从家里来了这里，问了其他朋友都不在临江，我只好来找你。”

语气为难又可怜，像是没有谁能够收留他，只有莫泽谦能收留他。

方听夏不想听他们两个谈话，起身直接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公寓的隔音效果很好，方听夏关上门后再也不用听客厅里的人说话，他躺在床上思考着以后。

方璟突然来临江大概率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他来公寓代表着要住在公寓，莫泽谦是不可能在没开学的情况下让他走，但也不代表方璟会让他住下去。

他这个哥哥他最是清楚，属于他哥的东西会牢牢掌控在手里。

与其让人拐弯抹角赶他走，还不如自己识趣早早走人。

方听夏想通后收拾东西整理行李箱，好在放假前填写了寒假留校的单子，现在宿舍还能住人。

他庆幸自己总是能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也庆幸自己清楚的认识到他不能在这个地方多待。

公寓温暖又舒适，但温暖和舒适从来不属于方听夏。

东西基本收拾完毕，这时候有人敲房间门。

方听夏打开门，莫泽谦端着一碗面道：“吃完早餐一起去附近山里寺庙拜拜。”

这是他们昨天已经安排好的活动，大年初一烧香拜佛是传统。

方听夏瞥着客厅里坐着的方璟，方璟一脸微笑的看着他，“是啊，听夏，一起去吧。”

方听夏收回视线，“我有点困，也不喜欢爬山，你们去吧。”

莫泽谦皱着眉，他挪了一步，挡住了方璟看方听夏的视线，“方听夏，临时变卦很没礼貌。”

方听夏干脆承认，“我一直都挺没礼貌的。”

莫泽谦也不惯着他，直接拿出手机道：“你跟你的教授说，她答应我自然没什么意见。”

“……”方听夏沉默几秒败下阵，杨萍要是知道他没去会失望，他平日很是尊重杨萍。

于是莫泽谦盯着方听夏吃碗面才磨磨蹭蹭出门。

他们出门和平常莫泽谦拉着方听夏出门差不多，两人并肩而走，只是这天出行的人多了个方璟。

方璟一直和莫泽谦说着话不知不觉撇开了方听夏，方听夏也有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没过一会儿，莫泽谦总是停下等着身后的方听夏，打断方璟滔滔不绝的话，“方听夏，你今天变成乌龟了？”接着揽着方听夏的肩膀带着他走，被方听夏躲开。

他们接到了杨萍，方璟和杨萍见过几次面，两人爬山时走在前头说说笑笑的，莫泽谦和方听夏跟在他们后面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方听夏是真的不爱运动，爬山才爬到三分之一就累了，他不太想看见方璟，在山中央找了个亭子一屁股坐下去不想起来。

莫泽谦跟着他坐在他旁边。

“你们先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方听夏脱掉了外套，里头是米白的毛衣，他也不嫌脏累的靠在石凳上说着。

“我们会在寺庙吃中饭，三四点才会下山，我们慢慢上去也没关系。”

方听夏无所谓地道：“那我等你们到三四点。”心里却早早拿了主意，等到人都上去了他再下山叫一辆车回去。

莫泽谦没有动，他静默了会儿，道：“方听夏。”

“嗯？”

“你在不高兴。”

方听夏扭过头自顾自地道：“谁爬山会高兴？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还要注意脚下，我最讨厌爬山。”

莫泽谦打断他：“你哥我不知道他会来，他说他打算双修学位，但没有那个精力和家里吵了一架，他现在回不去家，晚上打算住酒店。”

“哦。”方听夏点头，想了会儿说着，“我离校时填了寒假住宿舍的单子，你让我哥不用住酒店，我记得他睡酒店床单会过敏，我回去后就回学校，反正公寓离学校很近，不会太麻烦。”

莫泽谦不说话眼眸盯着他。

“你不好说我去说，毕竟是我哥，让他住酒店不太好，他不像我，我住哪里都无所谓。”

方听夏又道：“我不信什么鬼神，没什么诚心去寺庙浪费香火钱，还是留给真的有心愿需要祝福的人。我先回去，等到你们回公寓的时候就可以住进去了，东西我没有弄乱，可能要换床被。”

莫泽谦仍旧默不作声，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个，“你决定就好。”

方听夏点着头，露着礼貌的笑容，“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泽谦哥。”

莫泽谦最后扫了他一眼，模样像是有些生气地离开了亭子。

方听夏重重吐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他一向清楚方璟在他们心中的地位，高三那年莫泽谦因为方璟才肯接近他，那些他觉得美好的一切都是因为方璟，所以又怎么可能再次错误的评判方璟在莫泽谦心中的位置。

也怪那时候的自己太过幼稚，明知道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偏爱方璟，那时候还对莫泽谦生气。

方听夏望着亭子外的风景，想着莫泽谦离开时手里叠整齐的方璟送的围巾，那围巾莫泽谦很宝贝总爱戴着它，下回跟方璟说一声让他再买条新的，这条格子围巾看得太过碍眼。

略坐了会儿，方听夏起身下了山。

大年初一都是结伴而来的人，一群群人上山，有说有笑的，唯独他特立独行一个人下山。

方听夏望着上山的人群，他想着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独行度过往后，那些陪着莫泽谦结伴逛超市，玩笑打闹，祝贺新春的日子，都不属于方听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