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了。
推回来的便利贴上写着上面的内容。
姜满净笔尖戳了戳脸颊，定定瞅了好半天，不知道乔昭存的什么心思，她想，乔昭那么聪明，应该知道这句话暗藏的意思。
可是……姜满净偷瞄她一眼。
乔昭保持着端坐的姿势，低眸看着手边的题，认真思索着，唇边勾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
做题还能做那么开心。
姜满净把便利贴收好，揣回兜里。
半晌，柏峰接了个电话离开教室，姜满净瞅见机会，开始没话找话：“你做题真的好快啊，学霸做题速度都是这么快的吗？
从刚才到现在，乔昭一道题都没往下写，笔尖还停在刚刚那道题上。
她扬了扬眉眼：“哪里快了？”
“……噢，”姜满净眨眼，找补道：“我说错了。”
“做得还挺慢的。”
“……”
乔昭有点儿想笑，她看了眼姜满净的卷子，意外地发现她已经做完了大半，平时看到就放弃的大题，现在也写得密密麻麻。
她旁边还堆列着其他科目的卷子和习题册，乔昭在她的视线下拿起来翻了翻：“都是晚自习做的？”
”对。”姜满净骄傲道。
“很棒。”乔昭把卷子还回去，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像是在奖励什么小动物。
姜满净动作顿住。
感受着脑袋上一瞬即离的温度，她脸颊以不可言状的速度布满了绯色，她皮肤很白，稍微有点儿颜色一眼就能看出来。
“大、大庭广众，不要对我动手动脚。”她弱弱道。
这时候下课铃响起。
乔昭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侧眸看着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她唇角弯起来：“你怎么脸红了？”
“…….”
“难不成你喜欢的那个女生，是我啊？”
-
一整个晚自习，姜满净如坐针毡，感觉已经看不进去题目了，耳朵里一直环绕着乔昭那句话。
她可以趁着乔昭酒醉，肆无忌惮地对着外人表达心意，然而面对清醒的乔昭，她总是忍不住化作鹌鹑，把自己藏得深一点，再深一点。
晚自习时间总共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乔昭一直坐在她身边，姜满净注意力不自觉被她攫取，想离她更近一点，想闻她的气息，想光明正大看着她，想再被她摸摸头。
还想亲她。
“……”
姜满净觉得这对她的自制力是很大的挑战。
晚上还是回卧室复习好了。
-
晚自习结束已经晚上九点，天幕黑漆漆地压下来，学生陆续收拾好书包回宿舍。
路灯一排排地亮着，两人走到校门口，北徐的校门口装修极为高大上，处处透露着有钱的气质，暗棕色的墙壁，放着两个巨大的屏幕，此时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竞赛获奖的优秀学生证件照。
照片周围都是红色的小花花，很是喜庆洋洋。
姜满净不经意回头。
此时屏幕上刚好放着乔昭的证件照。
少女没有刘海，黑色的长发散在两边，白衬衫扣子依旧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一颗，打着黑色的小领带，露出姣好精致的五官，微弯的唇角融化了点眼里的淡漠。
姜满净想也没想，拿出手机对着大屏幕拍了张。
站在她旁边的本人：“…….”
瞥见她的表情，姜满净收起手机，故作镇定：“这是你的高光时刻，我得拍下来，留作以后纪念。”
“以后？”乔昭说。
“怎么了，”姜满净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美好畅想：“等到我们七老八十了，这些照片很有纪念意义的，还可以给我们的孩子——”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静滞了一秒。
乔昭眼尾微扬：“都想到这么久远的事了吗，还要给我，”她刻意停顿了几秒：“——生孩子？”
“…….”
乔昭装模作样叹口气：“没想到你这么喜欢我。”
“……..”
“让我觉得很有压力呢。”
-
回到家，姜满净急忙地脱掉鞋，去翻拖鞋，触到乔昭的目光，她顿了顿，换鞋的速度变得与之前别无二致。换好鞋，按照先前的习惯，端了杯温水，不急不忙的上楼。
上楼，察觉到乔昭没有跟上来，姜满净关上门，放下水，整个人扑到床上。
虽然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在乔昭面前丢人，但让人不可接受的，她总能在下一次以另一种方式换着花样丢人。
生孩子。
她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她和乔昭怎么生孩子！
不过，如果她们真的能生孩子的话，小孩最好还是要遗传乔昭的聪明才智，不要学自己稀里糊涂的脑袋瓜，追人都没追明白，都惦记上生孩子了。
想到这儿，姜满净从书包里拿出本子，以她和乔昭为原型，想象着将来小孩能长什么样儿。
先是大大的眼睛，双眼皮，长头发，粉嘟嘟的嘴唇，然后眼尾要有颗痣…..
这时，门被人敲了敲。
姜满净思绪被打断，手忙脚乱把本子塞回抽屉里。
“有事吗？”她打开门。
乔昭站在门外，还穿着刚回来的衣服：“你的数学错题本可以借我看看吗，我忘记整理了。”
姜满净确认了好久。
没搞错，是学霸来找她借错题本。
她恍惚从书包里拿出来，走到门外递给她，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整理得很一般，不如你弄得好，你将就着看。”
“好，”乔昭说：“我一会儿还你。”
姜满净下意识：“明天还我就行了。”
她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
姜满净抬眼，触到乔昭挑起的眼眸，莫名心虚了下，下一秒，乔昭嗯了声，离开了。
盯着她的背影，姜满净满脸失落。
自己这张破嘴…..
下个周末是这学期最后一次月考，随后便是期末考试。
深夜一点半，姜满净写完了张物理卷子，这套卷子是她放学后去书店买的，她对完了答案，给自己打着分数，六十多分。
不错不错，姜满净欣慰地想。
物理一向是她最薄弱的那科，往往都考不了及格，没想到短短时间能有如此明显的进步，她非常满意了，不枉她下课天天缠着姜紫，为了这事孟意怀还对她有点儿小不满。
也不知道孟老师有没有追上姑姑。
姜满净收回思绪，对着答案把错的题勾出来，看着答案上的步骤，慢慢弄懂着题目。
她不是个在学习上很有天赋的人，有时候别人觉得很简单的题，甚至老师都讲得不厌其烦的题，她要独立弄懂需要很长的时间，也正是由于这个，她不太敢问别人题，生怕对方失去了耐心。
她自己也可以懂，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分针来到晚上三点半，姜满净关闭了小夜灯，窝进了被子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临睡前又想到了什么，给自己调了个早上五点的闹钟。
她还要去盯着乔昭晨跑。
隔天早上五点，闹钟响了第一声，姜满净立即起床关掉，精神抖擞去浴室洗漱。
看见乔昭起床后，两人如往常般去晨跑，姜满净跑了几米就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掏出来昨晚没看完的卷子垫在膝盖上，低着头摁了下笔帽。
她勾画着答案上的公式，看着上边儿的解析，看懂了的题就略过，没看懂的就画个红圈圈，等着去学校问老师。
不知过了多久。
姜满净视野里出现了一双小白鞋，和微喘的气息。
她坐在长椅上，仰头。
乔昭居高临下看着她，手里捏着瓶矿泉水，注意到她眼底淡淡的青黑，蹙眉：“昨晚几点睡的？”
姜满净：“十一点。”
撒谎。
乔昭抿着唇角，蹲了下来，看着她卷子密密麻麻各种颜色的标注，皱眉：“为什么这么用功？”
“用功，”姜满净捏着卷子边边：“…….还需要理由吗？”
“可是，你以前不这样。”
“以前……”姜满净顿了几秒，看她的眼睛：“我也不追人。”
说完这话，她屏息等待了几秒。
如她所料那般，乔昭愣了下。
这给了姜满净莫大的勇气。
“我很早就知道，你很难追。我还没有从南信退学的时候，偶然撞见你被别人表白，”姜满净不敢看她的神情，吞吞吐吐把话说完：“就，你当时对着很多人的话，说，说跟年级第一谈恋爱。”
随着她的话语，乔昭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傍晚。
“我现在，还没有办法像那个男生，摆出很盛大的表白仪式。”
姜满净舔唇：“所以，哪怕我考年级第一的希望很渺茫，我也想努力下。”
她的表情格外认真：“如果，我这次期末考试真的能考年级第一的话，你能不能认真考虑考虑我？”
早上六点的空气含着冷冽，树枝上凝结着晨间未散去的雾气，公园里的湖水也不再柔柔的荡动。
安静了好几秒。
乔昭站起来，看着她：“如果你考不到年级第一呢？”
“…….”
姜满净确实想过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还特别大，那还能怎么办嘛，她只能想办法在别的领域拿个第一了，比如钢琴比赛。
反正，她要有配得上乔昭的本事。
姜满净保守地说：“还没想好。”
“那万一等到七老八十了，你还没考到呢？”
“……那就，看情况再说，再说。”
“真到了那个时候，我早就儿女成群了，怀里还抱着我的孙子，然后看着你拄着拐杖拿着年级第一的证书给我看。”乔昭打趣她。
姜满净无言反驳，叹口气：“总之，我就是表达下我的想法，你，你还是很自由的，我也不会干涉你想谈恋爱的想法。”
”真的吗？”乔昭仰天：“昨天还有人约我去看电影呢。”
姜满净笑容消失：“谁啊？”
“啊，谁啊——，我也不太清楚了，”乔昭拖腔带调：“约我的人太多了，记不清了呢。”
姜满净危机感直线飙升，她想了想，商量的语气：“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能不能条件给我降低一点，打个友情价？”
乔昭唇角微勾：“你想要什么条件？”
姜满净瞅她：“年级前一百？”
安静了半晌。
姜满净眼神闪了闪：“不同意就算了。”
”就这一次，”乔昭装模作样叹气，坐在她面前，拎着她的卷子看了看：“就看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份上——”
她慢慢把话说完。
“——我帮你考年级前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