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高若的侍女在一旁添油加醋。
“小姐,您瞧,奴婢就说吧,这谢府五小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方才奴婢就瞧出她有些不安分,这才多久就勾搭上了别人。”
原本上次的事情,她心里就不开心。
这次听说太子还要收她入府,她更加心中不畅。
待谢初柔返回,高若给旁边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哎呀!”
侍女突然撞到谢初柔,手中的茶盏滚烫的碧螺春全泼在谢初柔裙摆上。
碎瓷片扎进她膝盖时,高若的惊呼响彻回廊:“这是殿下最爱的青瓷茶具!”
谢初柔跪在满地狼藉里,看着高若葱管似的指甲戳到自己鼻尖:“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分明是她。”谢初柔伸手指认眼前之人,却发现周围无一人能为她辩解。
“高姑娘好大威风。”
沈执羡的皂靴碾住半片碎瓷,墨绿官服在日头下泛着冷光,“太子殿下刚赐的冰蚕丝料子,倒被这茶水糟蹋了。”
高若脸色忽变。
她自然认得这料子昨日才从库房取出,金线织就的暗纹在谢初柔裙摆上蜿蜒,此刻正被茶渍晕成难看的褐斑。
“既是御赐之物——”
沈执羡突然扬声,“来人!把这不知轻重的奴婢拖去刑房,问问她家主子的规矩都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两个侍卫应声上前,高若急得几乎要跳起来:“分明是她打翻的,怎么赖着旁人了?你是谁啊?怎么这么维护她?”
“沈大人好兴致。”
太子近侍突然出现,阴恻恻笑道:“殿下说碎个茶碗罢了,让谢小姐换身衣裳去前头伺候。”
“那我……”
高若也兴高采烈要往前,却被那近侍叫住。
“高小姐,殿下说这碧螺春独自品尝最得滋味,这里自是品茶的最好去处。”
高若捏紧了拳头,有些气愤,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远。
偏殿门口,近侍指着里面说着:“谢小姐进去吧,待您更衣完毕,咱们就去前面了。”
谢初柔点点头。
谁知她刚进去,便被人捂住了嘴,正当她惊恐时,却闻见了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
是沈执羡。
沈执羡见她冷静下来,这才扶着她坐下。
谢初柔指尖揪住湿透的裙摆,抬头时正撞进沈执羡垂下的目光。
他鸦羽般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
“别动。”
沈执羡突然单膝点地,墨绿官服下摆铺在青砖上。
谢初柔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茶渍的苦涩萦绕在鼻尖。
他两指捏着素白帕子,隔着衣料按在她渗血的膝盖,“疼就攥着我袖口。”
茶水顺着裙褶滴在沈执羡手背,他恍若未觉,指尖掀起她裙裾半寸又顿住。
谢初柔看见他喉结动了动,转而将帕子塞进她掌心:“去更衣时记得……”
“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沈执羡沉默不语。
“我始终不相信,我娘就这么死了。她肯定没死。”
沈执羡语气冰冷。“若你娘没死,她肯定不忍心看着你为妾。”
谢初柔手指顿住,眼神有一丝迟疑:“我娘她……也是同意的……”
沈执羡皱眉盯着她,“你娘竟能眼睁睁看着你跳火坑,真是亲娘吗?”
“沈执羡!”谢初柔特意压低了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谢小姐,好了吗?”太子近侍在门口扬声催促。
谢初柔急忙回答:“再等等,快好了。”
沈执羡倏地起身,宽袖带起的风掠过她发间珠花。
“今日多谢了。”
她屈膝时被他虚扶住小臂,隔着春衫能觉出他掌心温度。
沈执羡的拇指在她肘内侧轻按一下又松开,像是安抚又像是某种未出口的叮嘱。
趁着她换衣裳,沈执羡随即从窗户离开。
待谢初柔更衣完毕出门后,却瞧见他正
站在回廊转角,海棠花扑簌簌落在他肩头。
谢初柔走出十步回头,见他仍立在原地。
宴席上,太子正同其他几位大臣互相闲聊。
见谢初柔来了,轻轻挥手示意她上前来。
谢初柔缓步上前,她本就婀娜多情,如今添上红妆,更显得温婉动人。
赵青澜饮了两杯酒,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
谢初柔刚碰到男人的气息,有些慌忙连忙要起身,却再次被赵青澜给拉了回去。
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贴近了,她才听清:
“方才更衣,怎么那么慢?”
谢初柔心中慌乱,手指触碰到他温热的胸膛,不由得加大了推脱的力度,不由得低头扫了一眼众人,满脸羞涩。
“殿下……”
赵青澜指尖划过她腕间红痕:“湿衣裳粘在身上了?”
谢初柔缩了缩脖子:“缠住系带了。”
“孤帮你撕开?”
他忽然握住她的耳坠,惊得她碰翻了案上酒盏。
琥珀液浸透他袖口暗纹,谢初柔慌忙去擦,反被攥住手腕按在檀木扶手上。
席间哄笑骤起,赵青澜很快松开了手指,看着怀中人涨红的脸,他不由得轻笑:“胭脂比酒醉人。”
他指尖猝然发力,捏得她下颌发白,“只是这胭脂颜色……怎么蹭到领口里去了?”
谢初柔一时有些惊慌:“方才更衣时,或许……”
“用牙咬着换的?”
他猛地扯开她披帛,席间抽气声里,谢初柔死死咬住颤抖的唇。
赵青澜却将披帛甩给身后宫婢:“赏你了。”
转头掐着谢初柔腰肢往玉阶上带,“孤的雀儿既掉了毛,合该关进金笼里仔细梳羽。”
“殿下……”其他人妄图劝住赵青澜,可他权当没听见。
谢初柔踉跄着踩到自己裙裾,赵青澜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抖什么?怕孤吃了你?”
“殿下……”
“嘘。”
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孤来教你怎么咬系带。”
被人横抱起,谢初柔膝盖处疼到发抖,可她不敢大声讲出来,生怕扫了这位太子殿下的兴致。
眼瞧着赵青澜带她穿过了珠帘,来到一处床榻,明显他身上的酒气更加重了。
“殿下……”
谢初柔被放在床榻上,赵青澜顺势压了过来,手指勾住了她的衣裙,嘴角微微上扬:“起初,孤以为你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虽说定国公也曾提过,不过孤倒是不曾留意。”
“可如今,你却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了孤的面前来,想必,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吧?”
谢初柔屏住呼吸,脑海里却在飞快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不料,赵青澜已经凑近了一步,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令她僵直在原地。
“你好美。”
谢初柔知晓要发生什么,她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反复演练过多次,只是,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这周围没了红烛相伴,倒是少了些韵味。
赵青澜越靠越近,伸出手来准备替谢初柔擦拭嘴上的胭脂,可很快就直挺挺栽在谢初柔身上。
“殿下?”
谢初柔被压住,有些难受。
她用力推开昏厥的太子,却被沈执羡一把从床榻上拉了过来,替她拉好早已松垮的衣襟:
“用身子查案,恐怕你娘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滚开!”
谢初柔抬腿踹他/胯/下,被沈执羡手掌挡住大腿。
“你当我真舍不得动你么?”
两人撕扯着撞翻烛台,谢初柔突然扯住沈执羡的衣领,又狠咬他锁骨:“狗拿耗子!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你来做什么!”
沈执羡闷哼一声,粗暴撕开她的襦裙,此刻谢初柔腿上的伤口已经裂开。
“伤口都这样了,还惦记别人。真是不要命了。”
谢初柔想要动弹,可是却被他给按着,丝毫没办法抽身,她愤怒叫着。“沈执羡,你放开我!”
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
沈执羡连忙拉过被子,盖在了赵青澜的身上,瞬间,他贴近了谢初柔的脸,低声吩咐。
“快,叫的大声些,像承宠那样。”
“我不会。”谢初柔手指被沈执羡握在手里,不由得吃痛惊呼。
“快!”
谢初柔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不可抑制的呻吟,一声一声甜腻得让人心神荡漾。
“再大声点!”
谢初柔直接带着对沈执羡的愤怒,拔高了音调,惊得门外的侍女连忙红着脸退了下去。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抬腿踹开压在身上的男人。
“又不怕疼了?”
沈执羡翻身滚下床榻,抓起茶壶浇灭地上打翻的烛火。
谢初柔扯过纱帐裹住身子,发现赵青澜一点反应都没有。
“你给他下药了?”
“一点迷药而已。”
沈执羡从怀中拿出药来,重新蹲了下去,“你这腿不想要了是么?”
谢初柔此刻才惊觉自己腿有伤,不由得抽气,轻呼着“痛”。
“现在才觉得疼啊?”
沈执羡将她伤口重新清理了一遍,费心涂着药。“赵青澜即将南下赈灾,最近江陵城也没什么可玩的,你不如去华州游玩一圈,否则日后……”
他停顿了一下,继而又重新说着,“日后没机会去了。”
“为何?”谢初柔倒是从来没有出去过,她也就跟着父亲一块在周围转过,见得也是大臣,看得也是装饰好的庭院,倒没有独自出过远门。
沈执羡神情有些异样。“你若进了太子府,那是一座牢笼。你可曾见过,失去了翅膀的鸟儿还能飞出牢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