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吧。”蔚筠溪扬了扬下巴，是熟悉的骄矜姿态，像只大猫，比如豹子一类的。

优雅又危险。

“是，”裴瑾瑜为自己脑海里的念头觉得荒唐，他竟觉得此时的蔚筠溪颇有些软乎，像是吃饱了所以懒散地逗弄着猎物，爪子起来，只留下软乎乎的爪垫。

“贺家出来的女儿都颇为厉害，”裴瑾瑜适时收敛思绪，“其中最为厉害的是二小姐，嫁到了林家，现在是二夫人。”

“她并不喜欢贺家，但也不会为难贺家。”

这位得防着些，挑拨贺林二家时要小心点不能从她这走。

“还有，大小姐，”裴瑾瑜顿了顿，“这位现在孀居在贺家，与贺家人极为不睦，爱经商，颇有能力。”

“其他的，就蠢出升天了。”

嘴还挺毒的。

蔚筠溪指尖轻点桌面，眸色深沉。

“行了，你走吧。”蔚筠溪下了逐客令，丝毫不觉得自己用完了就扔有什么不对。

裴瑾瑜也不恼，恭顺地弯腰退下。

“周宁。”蔚筠溪等裴瑾瑜退出去之后，才将人喊出来。

她们之间的疙瘩算是因裴瑾瑜所起，让周宁旁听她与裴瑾瑜之间的对话算是解疙瘩的一种方法了。

虽然治标不治本，但她们也不需要治本。

她们这个案子结束之后，她们大概不会有更多的交集了。

“你们这些人真是······”周宁啧啧称奇，她又不是傻子，不会没察觉出来蔚筠溪的缓和之意，“只不过，你怎么想的？真就一直带着他？”

“不会啊，”蔚筠溪耸耸肩，“等什么时候我烦了，或者他什么时候对我没有用处了吧。”

周宁：真是用着相当随意的语气说出了相当炸裂的话。

只不过，她喜欢。

“你厉害。”周宁自愧不如。

蔚筠溪：？

蔚筠溪敲了敲桌子：“回神，让你手底下的人去查一下贺家。”

她总觉得不对劲，若是真如裴瑾瑜所说，江南四大姓垄断着整个江南，总不会连扎在江南的绣衣卫都不知道这事。

“我知道了。”周宁应着。

周宁的表情肃然极了，比起寻常用来训人的严肃，多了许多的冷意。

蔚筠溪看着周宁仿佛间看到了上辈子已经成为绣衣卫统领的女子，眉眼间浸润着血气，只是站在那就好像自成一片尸山血海。

蔚筠溪很快收回目光，这不是上辈子那个绣衣卫统领，现在的周宁只是一个还未长成的雏鹰。

“嗯哼哼~”

周宁不忍直视地移开，蔚筠溪又开始不知道哼着什么东西了。

她没有歧视的意思，她真的没有！只是没人告诉她为什么蔚筠溪哼的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　　。

最开始她只是不知道蔚筠溪在哼些什么，直到有一回她心血来潮问了一句，才发现蔚筠溪哼的是京都小孩都会唱的儿歌。

周宁：？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吗？为什么蔚筠溪唱的和她记忆里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啊？

“啊，我就先去查贺家的事情了。”周宁急匆匆地就走了，仿佛慢一步就会被什么野兽追上。

蔚筠溪愤怒：不懂欣赏！

“小姐，我们的人在金陵铺不开。”阿竹悄无声息地落到蔚筠溪身后。

蔚筠溪若有所思：“看来贺家也不全是蠢货，铺不开就先不铺，我阿娘的人手我记得应当还在。”

阿竹垂首：“是。”

“小姐，看——”阿竹说完事情也没急着走，而是从怀里掏出一样物件放到蔚筠溪眼前。

“我的骰子！”蔚筠溪惊喜，“好看！谢谢阿竹，阿竹最好了。”

蔚筠溪想哄人开心的时候还是很会的，一脸惊喜，亲亲热热地凑到阿竹身上，黏黏糊糊地，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阿竹做好的玉制的骰子，放到眼前。

并且不吝于溢美之词，要是换个人在这，估计能被蔚筠溪哄成胎盘。

用来制作骰子的玉料很好，虽不如蔚筠溪寻常的首饰上的玉那般顶顶好，却也算得上上等了。玉骰子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裴字，大概是根据蔚筠溪之前的突发奇想，要把仇家的姓氏刻上去。

蔚筠溪当即决定把这骰子挂在腰上，逢人便炫耀一番。

阿竹对此没什么意外的情绪，她与蔚筠溪相识数十载，早就习惯了，只是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