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梦习惯坐车听歌,星城的夜生活丰富,晚上八九点正是主路车潮汹涌的时段,每个路口都堵得断断续续。
耳机播放到一半的歌忽然停了,嘈杂的车流鸣笛和街道喧哗涌进来,花梦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看是不是断网了,孰料锁屏键按了几下都没反应。
糟糕,手机没电了。
第一反应是惶恐地看向车座前方的司机。
幸好,网约车开了自动扣款,没电也能付。
花梦松了一口气。
但也困意全无。
脑海中浮现出查分界面的分数,按照过往几年的分数线,她进复试应该没问题。
可进了之后呢,她一个跨考的能过面试吗?
过了,又真能去读吗?
她撑着脑袋抵在车窗上发愁。
连到了目的地车停了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司机师傅催她。
“不好意思啊师傅,刚走神儿来着。”
单脚蹦下车,关上车门,她抬头看着酒店门口的几级台阶叹了口气,刚扶着栏杆蹦了两级,忽然一只苍劲有力的手扶了上来。
“花小姐,我扶你。”
“陈叔?你怎么会……”她目光一凛望向酒店大堂的沙发。
果然,穿着灰色长风衣的男人长腿交叠着坐在一角,目光从银灰色商务平板的文件转移到了她身上一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极细金属眼镜后的眸子深不可测,看着花梦一身狼狈和满脸惊讶,他盖上平板电脑,玩味地朝她挥了挥手。
“嗨,小灰姑娘。”
花梦背后一凉,熟悉的雪茄香气迫近,冷冽逼人。
“我记得这儿是禁烟区。”
“嗯,刚有人和我说过了。”薄丰庭站起身,长风衣随着他的动作起伏,身上那股纨绔与戾气交融的气质,使得他无论穿得多么正经,都透着轻浮摇曳。
他抬手捏了捏她歪到一边肩膀的外套,“穿的什么玩意儿啊。”
花梦侧身躲开,“少碰我。”
她嫌弃的眼神看在他眼里煞是有趣,他把指间的雪茄递给司机老陈,“行了大小姐,你回来了,咱们就出发吧。”
“去干嘛?”
“当然是舞会啊,我记得你小时候睡觉前缠着我给你讲过这个故事啊,辛德瑞拉?”
花梦冷眼睨着他,袖子下,指甲掐进掌心,努力压抑情绪,“我很累,没功夫陪她应酬那些,你回去告诉她……”
薄丰庭笑着打断她,“欸,花女士没本事差遣我。”
他笑容下的狠戾一点点透出来,“是先生要见你。”
花梦屏息,甚至因为站不住而上半身往后倒了倒。
她后撑着手抓住沙发边沿。
“见我干嘛。”她低声说。
薄丰庭看了一眼时间,“不如上车再接着问?快天亮了,你要变身的。”
他总是这样,风度翩翩的旁观好戏,优雅从容地送人下地狱。
车驶上高架桥,满城灯火尽收眼底。
她的手机终于充上电,消息震动的声响在安静平缓的车内被无限放大。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司雾发来的慰问消息。
“到家了吗?”
“到了。”花梦面无表情地回复。
“早点睡,晚安。”
花梦眼眶热了热,吸了口气,“好,你也是。”
按下锁屏,车内恢复一片漆黑的宁静。
一旁闭着眼的薄丰庭忽然道:“当断则断。”
花梦:“什么?”
他睁开眼,姿态仍旧是靠在椅背的慵懒尊贵,细长的凤眼透着对红尘俗世的不屑,“当断不断,反受其害。”
“薄助管好自己吧。”
他哼笑一声,“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无所牵挂。”
花梦侧头过去直直看着他。
“看什么?”薄丰庭好笑地和她对视。
“我原本以为,你总该比我更恨他。”她语气平静,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