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陨古森外围,腐叶堆积的地面泛着潮湿的泥土味。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漏下,在青苔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千年古木参天而立,枝叶交错成翠色穹顶,细碎日光自叶隙洒落,在地面织出粼粼金斑。藤蔓攀附树干,缀满荧蓝小花,微风拂过时花蕊轻颤,抖落星子般的灵粉。
空气里浮动着清甜草木香,偶尔夹杂几声脆啼——是“碧翎雀”掠过枝头,尾羽拖曳的流光惊散了晨露。
姚舒然足尖轻点青苔,琉璃骨泛起浅金微芒,如踏云般掠过虬结的树根。
白清越在前方开路,指尖藤蔓符箓化作青蛇,灵巧拨开缀满浆果的灌木丛。
红玉般的“朱炎果”簌簌滚落,被南宫乔袖中飞出的噬金蚁群接个正着,金甲虫振翅嗡鸣,似在炫耀丰收。
腐叶堆积的泥土里,紫黑色菌丝如蛛网蔓延,偶尔鼓起拳头大的脓包,“噗”地喷出腥臭黑雾。白清越甩出藤蔓缠住树干荡秋千,裙摆扫过菌丝时惊叫:“这蘑菇成精了会吐口水!”
“是魔孢菌,专往活物衣缝里钻。”南宫乔指尖星砂凝成镊子,精准夹住一朵试图攀上宋涵裙角的菌菇。那菌菇在镊子间扭动如活鱼,被他顺手塞进琉璃瓶,“回头炼成痒痒粉,给太一宗的混蛋尝尝。”
姚舒然弯腰捡起一片暗紫色苔藓,指尖金芒流转:“外围的魔气确实淡,但腐叶下全是魔化的菌丝。”苔藓在她掌心化作黑雾消散,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紫斑,“难怪任务说明要带清瘴丹。”
姚舒然足尖轻点树根,琉璃骨泛起莹光,震碎脚下蠢蠢欲动的腐骨藤。她忽然眉心一跳,神识如涟漪荡开——西南腐叶堆下,三团扭曲的魔气正顺着地脉游走。
“来了!”她并指划出金芒,地面应声炸开。三头魔化裂云豹咆哮跃出,背生肉瘤鼓胀如瘤,脓液滴落处腾起青烟。为首的豹子独眼猩红,兽爪拍地掀起腐叶浪潮,直扑正在掏蜜饯的宋涵。
话音未落,宋涵的琉璃灯突然大亮。
她提着裙摆蹦到姚舒然身后,发间玉簪叮咚作响:“西南三百丈!三头魔化裂云豹——灵核污染度七成,可救!”她指尖金粉洒落,虚空浮现妖兽虚影。豹形妖兽背生肉瘤,魔气顺着脊椎脉络侵入心脉,猩红的瞳孔在琉璃灯下泛着幽光。
“这肉瘤长得像糖葫芦串。”白清越凑近虚影戳了戳,被周小满的木剑鞘轻轻拍开。
陈颜闻言立刻解下腰间阵盘,青铜罗盘上二十八宿次第亮起:"锁灵阵需半刻钟布设,劳烦清越清理东南巽位的腐瘴。"
白清越颔首,袖中飞出数十张朱砂符箓,落地即燃起青焰,将盘踞在古柏根部的黑雾烧得滋滋作响。
周小满反手按住木剑吞口,剑鞘上北斗七星随他呼吸明灭:"我守离位,剑气能引地脉清正之气。"
南宫乔则从皮囊中抖落一捧金砂,噬金蚁群嗡鸣着结成流动的金甲,在她周身盘旋如微型风暴。
三头裂云豹匍匐在古树洞中,魔化的肉瘤随着呼吸起伏,脓液滴落处腾起缕缕黑烟。
最壮硕的那头突然抬头,兽瞳锁定空中盘旋的噬金蚁。
它低吼着弓起脊背,肉瘤炸开毒刺——可惜噬金蚁早被南宫乔炼得刀枪不入,金甲上火星四溅,反倒激得蚁群更加亢奋。
"宋涵,清秽丹!"姚舒然低喝一声,琉璃骨骤然迸发刺目光华。
宋涵迅速抛来青玉丹瓶,丹药离瓶的刹那竟自行化作三道流光,被她以神识牵引着没入妖兽口中。
丹药入腹即融,三头裂云豹同时剧烈抽搐,腐肉中钻出无数黑丝,宛如活物般扭动着想要缩回体内。
"就是现在!"陈颜双掌按向阵盘,锁灵阵青光冲天而起,将方圆十丈笼入结界。
白清越的藤蔓符箓破土而出,却不是攻击,而是温柔缠住妖兽四肢。
周小满的木剑终于出鞘三寸,剑气如春溪流淌,顺着藤蔓渗入裂云豹经络。
南宫乔的噬金蚁群分成三股,精准落在那肉瘤之上,口器开合间啃食被污染的皮层。
姚舒然并指按在眉心,神识再度铺展。
腐叶下的景象在她识海中纤毫毕现:三头裂云豹蜷缩在倒伏的巨木旁,银蓝皮毛本应如星河倾泻,此刻却被肉瘤侵蚀得斑驳不堪。
那些紫黑色肉瘤沿脊椎生长,最大的已有拳头大小,随着呼吸渗出粘稠黑液。最年幼的那头正用前爪抓挠脖颈,利齿咬住腐肉撕扯,喉间发出痛苦的低吼。
最年幼的裂云豹突然弓背呕出大滩黑血,腐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露出粉嫩新皮。
它额间灵核泛起澄澈青光,宛如暗夜中升起的启明星。
然而另外两头成年豹却发出凄厉咆哮,肉瘤骤然爆裂,黑血裹着碎骨四溅!
一炷香后,最小的裂云豹呕出黑血,灵核泛起青光。另外两头却突然暴起,肉瘤炸开的毒液腐蚀了南宫乔的鎏金阵盘。
"退!"姚舒然疾退三步,噬金蚁群瞬间结成金色屏障。
周小满剑锋画圆,北斗阵图浮现在半空,将飞溅的毒血尽数兜住。
白清越甩出三道爆炎符,火焰却在触及妖兽前被陈颜的锁灵阵转为柔和光网,裹住失控的妖兽缓缓收紧。
两头裂云豹在光茧中疯狂冲撞,但每一次撞击都有丹药渗入它们灵核。渐渐地,赤红兽瞳褪成原本的翡翠色,暴起的筋肉也平复下来。
待光茧消散,三枚灵核已静静躺在腐叶上。
宋涵将它们收入玉盒,盒内早有百枚同样剔透的灵核,彼此共鸣发出细雨般的清音。"第二百零三至二百零五枚。"她轻抚玉盒,望向逐渐恢复生机的古森。
被净化的裂云豹正舔舐着幼崽,腐肉脱落处新生的皮毛泛着淡淡银光,恍若月华流淌。
众人说笑间,林间忽然传来细碎的“吱吱”声。腐叶堆隆起数十个小土包,魔化刺鼠破土而出——这些本该巴掌大的小家伙膨胀如猫崽,浑身骨刺泛着剧毒幽光,绿豆眼滴溜溜转着,竟显出几分诡异的机灵。
“是刺鼠群!”南宫乔甩出蚀骨粉,噬金蚁群却缩着不敢上前,“它们魔气带吞噬特性,专克我的宝贝!”
白清越的缠心藤刚触及鼠群便枯萎发黑,急得她掏出一把种子乱撒:“吃我新研制的霹雳豆!”种子落地炸开烟雾,刺鼠们被呛得直打喷嚏,但转眼又呲着毒牙扑来。
姚舒然踏着星移步切入战局,神识凝成尖锥刺入鼠王识海。腐臭的记忆碎片汹涌而至——被饲妖术扭曲的灵核、同族相食的癫狂、以及蛰伏在瘴眼深处的紫黑触须......她强忍恶心甩出冰魄符,符箓化作锁链缠住鼠王脖颈:“南宫,攻脊柱第三骨节!”
噬金蚁群趁机扑上,甲壳与骨刺相撞的火星中,姚舒然咬破舌尖画出破魔印。金光所过之处,魔气如雪遇烈阳消融,鼠王炸成烟花,溅了众人满头彩屑。
姚舒然翻出母亲炼制的冰魄镜,月华反射的光束如利剑贯穿肉翅。变异体坠地时,鼠群顿时乱作一团,你推我挤地往地洞钻,场面活像炸了锅的汤圆。
收拾完战场,白清越揪着半截鼠尾晃悠:“你们说,拿这个泡酒能不能祛湿?”南宫乔的噬金蚁立刻举起前肢抗议,被陈颜用阵旗戳了个跟头。
日头西斜时,六人退至临时营地。陈颜布下三重防御阵,南宫乔指挥噬金蚁挖出个温泉坑,周小满削木为榻,宋涵甚至从储物袋掏出绣花软垫。
姚舒然边给白清越包扎被毒刺划伤的手腕,边听他们斗嘴——
“陈颜你的薄荷阵能把妖兽熏哭,怎么不防蚊子?”
“宋涵你捡妖核就捡,怎么连毒蘑菇都往袋里塞?”
“南宫乔!你的噬金蚁又在啃我的发簪!”
篝火噼啪作响,姚舒然望着嬉闹的同伴,忽然觉得星陨古森的夜风都温柔起来。腕间清心铃映着火光,将那些阴暗的记忆碎片涤荡一空。
烤肉的焦香混着薄荷阵的清气。宋涵正用琉璃灯照着一朵夜幽兰,花瓣上的魔气黑纹如蚯蚓蠕动:“连花都被污染了......哎呀!”花蕊突然喷出黏液,把她新染的蔻丹融成了焦黄色。
白清越嚼着蜜饯凑过来:“看我的!”她撒出把碧色种子,灵植落地疯长,根系如吸管扎入土壤。转眼间,魔气顺着茎叶上涌,在顶端结出黑珍珠般的毒果。
“这叫引魔草,专门吸收......”话音未落,毒果“砰砰”炸开,溅了南宫乔满身粘液。
南宫乔黑着脸掐了个清洁术,陈颜默默在营地外围多布了三层净气阵。
姚舒然盘坐树梢,神识如月光铺满整片林地。地脉中魔气如细蛇游走,所过之处菌丝膨大、藤蔓扭曲。她忽然睁眼:“地下十丈有东西。”
琉璃骨金芒渗入土壤,硬生生从地底拽出一截白骨——骨头上缠绕着的魔修的符咒红绳,正源源不断渗出紫黑魔气。
“好阴毒的饲魔桩!”周小满剑尖挑破红绳,腐臭血水喷涌而出。
陈颜立刻甩出阵盘将血水炼成灰烬,白清越则忙着给被污染的蒲公英拔魔气“输氧”,南宫乔的噬金蚁排着队把净化后的土壤运去填坑。
宋涵举着琉璃灯当指挥棒:“左边三寸还有残符!小满剑再偏半厘......对对,哎呀南宫你的蚂蚁踩到我裙子了!”
东方既白时,林间魔气已淡如薄纱。
姚舒然将最后一段饲魔桩封印进玉盒,转头看见奇景——白清越头顶盘旋着引魔草结出的彩虹毒果,南宫乔在教噬金蚁跳祛魔阵舞步,陈颜把净气阵改造成了薄荷味喷泉,周小满正用剑气给蒲公英剃“寸头”。
“任务超额完成~”宋涵晃着琉璃灯,灯影里浮现贡献点暴涨的金色数字。
众人笑闹间,姚舒然神识忽然捕捉到一缕异动。她不动声色地碾碎袖中魔气结晶,心想:这外围的魔气还相对容易一些,越往里难度肯定越大。林风掠过她微蹙的眉梢,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