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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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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急急地奔上楼来,贺归林总归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可他还是对风姰气得不行。

与小东家的较量中,他原以为胜券在握,这自信便是来自风姰与她长辈对他强迫来的拜堂。

他虽猜测风姰喜欢的是“林有余”,可他也自以为在同风姰相处的日子里,他能顶着“林有余”的名姓,日渐让风姰喜欢上他贺归林其人。偏偏今日得知要与他竞争的对头已得了风姰亲密的示好,他不得不审视起自己在风姰心中的地位,接着便是愤怒风姰对他们婚事的不看重,他已把风姰看成了他们夫妇中的背叛者。

身后的姑娘拼命快着步子要赶上他,她的神色是他不曾见过的着急。

听着她不断重复“有余,你听我说,并不是他说得那样”,贺归林的心几乎要分裂成两半。

方才还因着发怒而膨胀到坚硬的一半在听见风姰的话音时无法控制地一软,另一半则是为了风姰口中把他唤作林有余而火上浇油把怒火烧得更旺。

但到底是软下去的那一半逐渐占了上风。

因而贺归林顿住了脚步,却不肯把脸去看她。

才刚走得急,他们两个此刻都微微喘起气来。

风姰没有耽搁,跟着贺归林停下脚步后即刻就一边大口顺气,一边张嘴断断续续地解释起来。

她的话却被贺归林厉声打断:“你先把气喘顺了再说。”

经贺归林严声截断,风姰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有余……你别气了……”

说话间,她把头低垂,那双杏眼散出来的黯淡落在了贺归林的鞋尖。她不安地咬着下唇,眼睛时不时抬起看看贺归林的脸。

她的眸子述说着委屈,好似能掐出水来。

贺归林的衣角被她扯着,他咽了咽唾沫,脑子尚在怒地发吼,可他的心却已走向了风姰那一边。

“我是怕你这般说话累着。”

贺归林的话语柔软起来,他的情动战胜了理智。

“无妨的。可我该如何跟你说呢?”听出贺归林的语气有了回转,风姰嘴边随即挂上了笑。

但向贺归林解释清晰急救措施的难度又使她微蹙起眉头,苦恼仍旧笼在了上面。

很快地理清了思绪后,风姰先是将那晚的紧急情状描述了一番,接着是说明她确乎是解了小东家的衣裳,也隔着手帕子对着他的嘴里吹了气。

瞧着贺归林的脸色风雨欲来,风姰忙不迭重复了好几回她做这么多出格事皆是为了救回小东家的性命,更是无数回提醒她是隔着帕子而非直接与小东家嘴碰上了嘴。

“这是何种医术?”

“大概唤作‘换气法’与‘按压法’。”风姰迅速给现代急救法子换了个古韵的名字,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怕极了贺归林不会信她。

“我为何不曾听过的?”

“大概这法子流传不广,是我幼年时候瞧过一个老郎中用此种方法救活过一个昏迷之人,心中觉着神奇,便一直记到了现在。那夜事出紧急,我虽无十足的把握,还是想着该试一试,毕竟我们与客栈东家往来已久,实在不愿见叔叔婶婶经历丧子之痛。所幸,这是见效的。只是我救人心切,忘了男女之别,这才闹了误会。我明日就同小东家说个清楚。”

“那你对他,没有丝毫别样的情感吗?”

“友人的情谊自然有,旁的绝对是无的。”风姰神色郑重,一字一句就这样否认掉了两个男子十分在意的问题。

于是一个悲,一个喜。

悲的尚在楼下荷塘旁感伤风月,喜的在姑娘面前已要压不住笑。

贺归林紧盯着风姰的整个脸庞,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脸色变化而无法判断她所说是真心还是假意。

风姰的话音停下了好一会,贺归林还没作声。

他把她说话时的神色在心底琢磨来琢磨去,要是她的表情成了一个面团,贺归林非要把它揉得光滑无比才肯把他心头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

贺归林开口问道:“无论是谁,你都会这样救他吗?”

风姰点头回答:“那是自然的。”

“若是我呢?”

把话抛下在他们身旁黑且静的暗夜里,男子桃花似勾人心魄的眼眸尾巴上翘,眉毛亦是上挑。他默着声俯身凑近风姰,把她轻柔地压迫到墙边贴着。

突如其来的距离拉近打乱了风姰的呼吸,她的鼻腔里顿时充满了眼前男子的气息。

姑娘慌乱地将手藏到身后攥起,双眼闪躲,口中语无伦次地回:“会的,会救,我会救你的。”

“操演来给我看看。”贺归林清冷冷的嗓音像生了两只手,把风姰扯到了浓雾笼罩下的深山,抛她入了心神被蛊惑的境地,留她一人迷失在晦暗里。

但贺归林也并没好到何处去,连他自己也不知他何处来的胆量说出这轻佻的一句。

盖过他的声音震荡在他耳中的,是胸腔内的剧烈跳动声。

他的视线下移,停顿在风姰的双唇上。

他已然无所谓于风姰对他的看法如何,此时此刻的他只想抹掉风姰身上曾有过的旁的男子的气息。

贺归林目不转睛,手从怀里掏出了他的帕子,两指夹着,挑逗似的在风姰眼前晃了晃。

他的眸子实在比世上最深的潭水还要幽邃,风姰在他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全身的一切就都失了对他的抵抗力。

风姰的双唇怯懦地被抿紧,她鼓起勇气看向贺归林的眼睛,连他那条黑色抹额上欢腾的锦鲤在这会都显得是那么有攻略性。

她的目光抚过他手中的素色帕子,脸颊就止不住地开始发烫。

贺归林弯腰更甚,愈加侵入了风姰周遭的空气。

他半边的眉毛又是一挑,发出的鼻音落在风姰耳里是带着不耐的:“嗯?”

接过贺归林手指间帕子的风姰的手是发着抖的,但她忘了她学过的一切医学知识,只把手没力气地垂到身侧去了。

二人的脸越发接近,在这随时有人过路的游廊,冒着被文邈和啸也,甚至是长辈们发现的风险,他们身子内的血液简直要沸腾到迸裂。

但风姰没有推开,而是把眼睛猛地闭紧。

周围静了好一会,没有料想中的触碰,那股几乎要窒息的压制感觉也逐渐淡去。

风姰再睁眼时,贺归林已经离远了她且背过身去,仅有他那对红到近欲滴血的耳朵证明着方才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错觉。

这一回,贺归林的理智战胜了情动。

夜里的凉风缓缓熨帖掉贺归林脸上的热,他自顾自地平复着呼吸。

眼前的夜色浓郁在他的眼眸里,他正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该罔顾风姰的意愿而做此越轨一事。尽管他们结亲的事实在,他也该等风姰愿意将全身心交于他,才与她耳鬓厮磨,更是不该在人来人往的此地如此轻薄她。

风姰听不见贺归林心内的懊悔,她吃这怠慢的风一撩,倒从心底涌起了莫大的难受。

不可否认,她对贺归林的靠近是有期待的,奈何此刻的事实似乎在说明她不过是自作多情。

风姰旋即便感受到了一阵难堪,她的背紧贴住身后的墙,手心卷入了被揉成一团的男子的贴身手帕。

“天晚了,我们歇息吧。”楼下禾坪处的人们都往楼阁这来了,贺归林转身对着风姰说道。

双目碰上身后姑娘的脸时,她就挤出了个笑。

还回手帕子后,风姰脚步有些踉跄,推了卧房门就要进去。

扭头要对贺归林道别时,风姰看出了跟在她身后的男子没有离去的意味。

“明日又要上城了吧?绑个好看的髻子会不会好些?”

“啊,好,会好些的,那便劳烦你了。”

风姰听出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顺从地把他让入了卧房。

屋内灯光一暗,床头的那盏蜡烛把光影摇晃到了床上的一双人儿身上。

贺归林平躺着,看起来睡得安稳。

风姰很轻地转了个身,睁眼呆愣愣地瞧着他的侧颜。

她仍在疑惑,不解贺归林为何对她与小东家的关系这般在意,甚而到了发怒的地步。

第一瞬浮现脑海的难免是认为贺归林对她有了心动,但这想法极快地便被她给否认了,并且是将其打入了脑袋思考的冷宫处,责令它再不许出来的。

风姰入迷地看着贺归林浓密的睫毛,心里一如往常地在否定自己。

他该配上更好的姑娘才是。

在千百个理由里探寻,风姰最后坚信贺归林大概是怕失了她的药膳来调理身子,这才焦虑起她和小东家的亲近来。

身边人的身子一动,吓得风姰急忙闭上了眼。

她的半边脸颊有冷意传来,是有人捧住了她的脸。

风姰小心地把眼皮抬起,见贺归林的拇指放在她的嘴唇处,但没有触碰。

二人相望不过几瞬,贺归林的手掌就挪到风姰的发间,轻缓地摩擦起她的脑袋。

“风姰,快睡吧。”贺归林的话也是柔柔的,轻飘飘得好似很渺远。

他一下一下的轻抚虽落在鬓角,但却像在风姰心里挠痒痒似的,惹得她慌乱了心脏跳动的节奏。

无论贺归林心中想法是何,风姰已经管制不住胸口里那颗为身边男子的柔情悸动的心了。

轻合上双眸,风姰有些舍不得睡去。

她神情忍不住地舒展,忐忑但又肆意享受着这不知何时会终止的触摸。

不过,贺归林的摩挲没停。直到风姰终于嘴角含笑地沉沉睡去,他才收回了手,看了枕边姑娘的脸半响,而后与她彼此相对着睡了。

原先都谨慎地睡在枕头边角的两个人在双方都不曾察觉的时候,皆睡到这长长一条的枕头的中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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