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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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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岛是一座弯月形状的人工岛屿,建造初期便把它规划为一座集剧院、高档酒店群、游艇中心、国际双语学校、医院、商业以及住宅区于一体的奢华岛屿。

林靖元和上官灵居住的星湾别墅区坐落在月光岛的西海岸,被整个“月亮”抱在怀中,别墅区范围并不大,住户也很少,出了门要走几分钟才会到邻居家。

他们的家在怀抱的最中央,周围的绿化有些荒凉的整洁。

月光岛居住的人并不多,两人沉默着穿街过巷,回到家中。

“灵儿,”林靖元站在三楼的宽大天台上,望着月亮的背面,那里隐约能看到一座购物广场,他喝着茶若有所思:“我觉得我应该给你买一些东西了。”

“什么东西?”上官灵坐在栏杆上光着脚,面朝大海并不知道他看到了些什么。

“至少是一双鞋吧。”林靖元想起上官灵光裸着的脚,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可行。

“鬼魂是不需要穿鞋的。”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林靖元将另一杯茶递给了她:“怎么了吗?”

上官灵动作缓慢的从他手中接过白瓷茶杯,声音沉闷:“沙沙游荡了四十年,宁远游荡了几百年,我还要游荡多久才能离开?”

林靖元心突的跳了一下,有些急切的开口:“不走不行吗?”

“不走你养我吗?”

上官灵还有心思同他开玩笑,那就是问题还不大,林靖元悄悄的松了口气:“也不是不行,等我做个东西,就带你出去玩。”

上官灵心情好了起来,也不再纠结什么游荡不游荡的事情了,安安静静的等着林靖元做的“东西”。

林靖元果然说到做到,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直到第三天傍晚才面带倦色从屋里出来,将手上的东西系在上官灵的手腕上:“这个给你。”

上官灵抬起手来看,红色的绳子上坠着一块四四方方的银坠子,约有一厘米见方,正反都刻满了繁杂的花纹。

“我查了古籍,这个咒文名为显身,佩在身上可以让鬼魂在普通人面前显出身形,”林靖元兴致勃勃:“我封住了自己的阴眼,但还是能看到你,所以应该是有用的,天刚黑时间还早,我们快走。”

他说着便拉着上官灵出了门去,上官灵似乎是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了,夜色掩藏不住她脸上的兴奋神色。

换乘的公交车上,开末班的司机小心而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车里的灯光并不很亮,正值夏夜,外面的天空尚且留下一丝落日余晖。

上官灵像个小孩子一样兴奋的趴在窗玻璃上,看着窗外已经开始闪烁的霓虹灯。

“靖元哥哥你看,”上官灵指着窗外正在向后倒的一家美容店说道:“两年前这里还是个茶馆呢。”

“嗯,”林靖元淡淡的应了一声,有些不太适应这种繁华的环境,他伸着手,握着上官灵身侧的栏杆,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包围圈,将她护在里面。

两个人靠的极近,林靖元几乎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一种极清冷的,十分熟悉的味道。

又走了十几分钟,林靖元小心的拍拍上官灵的肩膀:“下来吧,我们要下车了。”

“嗯?”上官灵终于舍得从窗玻璃上下来,乖乖在林靖元的身边坐好:“好,我们要去哪里?”

“前面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林靖元指着越来越近的一片灯光说道:“苍阳最大的夜市一条街”

又伏在上官灵的耳边低声说道:“苍阳的鬼市也在那里。”

“鬼市?”上官灵的眼睛一亮:“就是那些沙客们淘换古董的地方?”

林靖元点头。

……

车渐渐停下了,车门打开,上官灵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食物的香味充斥着面前的整片空气。

上官灵使劲的吸吸鼻子,口水几乎都流了出来:“好香啊。”

她转身抱住林靖元的手臂,满脸的期待:“我可以去买好吃的吗?”

“啊?”林靖元呆呆地看着被她抱住的手臂半天,认真僵硬而缓慢的点头:“当然可以,你要什么都可以。”

上官灵欢呼一声,立刻蹿的没了踪影,没多少时间,林靖元手中就被迫提满了她想吃但是又吃不完的东西。

“林靖元你快一点,”上官灵的嘴巴被烤玉米塞得鼓鼓的,含糊不清的招呼着已经被她落下了好几步远的林靖元。

林靖元轻抿着唇,加快了步子,他看着上官灵的背影,心中对自己做的这个显身咒吊坠效果非常满意。

待他走近,上官灵正把吃剩的烤玉米棒子扔到垃圾桶里,又从他手里接过了关东煮。

“你吃得下吗?”林靖元有些担心她被撑到。

上官灵没有接他的话,抱着关东煮的纸杯又朝着不远处的烧烤摊跑了过去。

林靖元无奈的摇了摇头,目光流转间,他瞥见了路边角落里的一个小摊。

小摊静静地摆在那里,与周围的喧哗格格不入,于闹市中独守了一份平静。

林靖元的心忽然间动了一下,朝着小摊走了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孩在摊子后面借着昏暗的灯光在读一本英文词典。

看到林靖元,她赶紧放下书站起来,冲他一笑,露出了一颗小虎牙:“先生来点什么?”

这是一个卖手工小饰品的摊位,林靖元看了看摆在黑色丝绒桌布上的饰品,目光落在了一个绿色的发卡上面,碧绿的四叶草上有一颗红色的心形水钻,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这个是满镶的水晶发卡,”女孩说着,又立刻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上面是水钻,不是真的水晶。”

林靖元没有在意她的话,他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闪闪发亮的发卡,问道:“四叶草?”

“是的,”女孩赶紧点点头,又说:“四叶草的寓意很好的,四片叶子分别代表着名誉、财富、爱情和健康,您这是送女朋友吧?这个她一定会喜欢的。”

“多少钱?”

“二十……”女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脸上募的一红,立刻又道:“要不十八也可以的……”

见林靖元没有回答,以为他是嫌贵,咬了咬唇又接着说道:“您要是还是嫌贵的话十五也可以,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就收个手工钱和材料费……”

可能是许久都没有卖出过东西,所以林靖元的到来促使她急于想要成交一单。

“不贵,”林靖元朝她笑笑,掏出钱包来付账,接过了女生快速而精心包装好的发卡:“谢谢。”

“林靖元?”

林靖元转身要走的动作一滞,随即缓慢的转过头来沉默的看着来人,似乎是半天才想起来她的名字。

“路雅?”

“是我,”路雅拢了拢有些凌乱的头发,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好久不见了。”

又是半晌沉默,安静的让饰品摊的小老板都有些想收拾东西赶紧离开。

路雅忽然笑出了声:“靖元,你还是不爱说话。”

林靖元点了点头,还是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怎么成了这样?”

路雅听他说话眼睛亮了一下,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意,苍白的脸上满是倦色。

“别提了,”她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答应跟我结婚的,结果转头就把我给甩了。”

林靖元默默地听着,眼睛眨了眨,有些疑惑上官灵去哪里了,他不怎么想听路雅说话。

“靖元,”路雅说了半天,似乎是看出来他没什么兴趣,忽然转了话头问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啊?”林靖元刚刚回神,他并没有仔细听路雅的话,以为她停下话头就是说完了,便要转身去找上官灵,身后传来的吼声震的他浑身一颤。

“林靖元!!!你在哪???”

“我在这里,”林靖元赶忙回头冲她招招手。

锁定了目标的上官灵手举着一大把烤串,一边挥舞着一边就朝着他冲了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兴奋的嚷道:“林靖元林靖元,我刚刚在那边发现了一家烧烤摊,他们家的烧烤特别好吃!”

她把烧烤送到林靖元嘴边,兴奋道:“你快尝尝。”

林靖元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

上官灵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神情不太对劲,收回手有些疑惑的问:“你怎么了?”

“靖元,这位是,你女朋友?”身后的路雅迟疑发声。

林靖元看着上官灵,满眼温柔,嘴角不自觉的扬起笑容:“你就当她是吧。”

什么叫当她是吧?上官灵很不开心的瞪他一眼,这才把视线绕过他去看旁边的路雅,不知道是被林靖元挡住才没看到,还是她压根就没有在意,直到现在她才去好好的打量路雅。

瞧了一眼立刻倒抽一口凉气。

“怎么了?”林靖元有些不解。

“你瞎啊,”上官灵瞪了他一眼:“不会自己看吗?”

“你们能看到对吗?你们能看到它们对吗?”路雅急切中又有些意外,随后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上前去抓林靖元的手:“靖元,我记得你懂这些,当时我们……还是你……你能帮我对吗?我求你们帮我!”

林靖元不动声色的避开路雅的手,眉头轻轻的皱了皱并闭上了眼睛,再睁眼的时候,眼眸中有一丝蓝光一闪而过。

再看响路雅,整个人就呆住了:“这是……”

“婴灵,”上官灵喃喃低语:“缠了她有段时间了。”

她看得很清楚,路雅的身上跟着三四只婴灵,瞧着年岁最大的一只骑在她的脖子上,双手扯着她的耳朵,扯得她的耳朵通红。

婴灵空洞的眼睛骨碌碌地望着他们,咧嘴一笑。

上官灵下意识地往林靖元身后一躲。

“你们一定能看到!”看着他们的神情,路雅十分确认,她再次冲上去抓林靖元的手,没等抓到,旁边的上官灵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她的手给扒拉开了:“干嘛呢?”

路雅尴尬的把举起的手重新放下。

但眼下这种情况下她也顾不得尴不尴尬,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林靖元:“靖元,我知道你能看到,你帮帮我吧,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的。”

林靖元看看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才拍拍旁边的上官灵,对路雅说:“你先别激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下。”

正在旁边默不作声吃着烤串的上官灵的眼睛一亮:“那边有个奶茶店,味道特别好。”

路雅跟在两个人身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神情落寞,如果当初没有……也许和林靖元在一起的还会是她吧,这才几年的时间……想到当初两个人分开的情形,路雅咬了咬嘴唇,心中打定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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