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柔音性子爱闹,姜岁哄道,“早就看见你来了,才说一句,不知道是谁看到周郎君走不动道了?”声音特意压低开玩笑。
羞得柔音不想理她了。
“岁岁,你这宴会大多数人都奔着相看夫婿或娘子的心思来的,要是这宴上成了一两对,我们岁岁,就成小月老了。”沈珏凑过来,手里还拿了颗樱桃。
“沈珏,有姑娘在和梁公子说笑呢。”习良芊看笑话,“要不要过去打这姓梁的一顿。”
姜岁等人看过去,还真的是,俏丽柔弱的小姑娘挨在梁玉成边上,两人亲密无间,比沈珏看起来更像未婚妻。
默契地与裴颂互相看一眼,这下梁玉成死定了。
隔了几个座位的四公主闻声嘲笑,刻意放大声音让她们听到。
“还别说,他们两个看起来更适合,沈珏啊,反正你都想要解除婚事,何不成全他们?”在四公主边上坐的何凝楚无所畏惧,添油加醋,巴不得沈珏闹起来。她挑衅地看向姜岁这一边。
沈珏边上的关系好的小姐紧紧拉住她,小声安抚。
沈珏也不是没脑子,忍下心中怒火,反唇相讥。
“何四小姐多关心自己吧,我可是听说国公爷刚责罚你兄长,还没恭喜你庶兄进了户部。”
“你!”
国公爷家的一团糟大家都心知肚明,何凝楚和亲兄长何晏是继氏夫人所出,虽说国公爷发妻早逝,未留下一儿半女,但是先头一堆姨娘生的孩子一大堆。何晏看似风光,时刻提防自己的庶兄。斗的是硝烟四起。
这也正是何凝楚厌恶沈珏的地方,沈珏家里没有那么多糟心事,沈统领只有一个妾室,妾室也安分守己,宅内安宁。
养出的女儿,活泼直率。
“沈——”
“何凝楚,”长庆公主沉下脸,出声警告,就差没直接说再吵就出去了,神色不耐。
她坐在梨花椅上,手撑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戏台子,听着大伙吵得不可开交,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幼不合的何凝楚,冷笑着,“看戏就安心看戏,这么喜欢唱戏你上台上唱。”
有人直接笑出声来,何凝楚脸一阵青一阵白,在王府不敢得罪长庆公主。
目光偏向四公主,四公主可不带怕的,想怼回去,却看到五公主寒冷彻骨的眼神,心头一颤。
她怕。
早早出嫁的二公主打圆场,“你们两个又拌嘴,嫁人的事谁说的准。上回得了个稀罕玩意,正好给大家伙瞧个热闹。”让贴身侍女拿出了个新奇玩意,一群人聚过去看热闹,引人赞叹。
姜岁安静地瞧台上的人,她还没听过这折戏呢,戏台上的人全心全意唱戏。今天确实不适合听戏,她弄宴会也不是为了听戏。
趁她们凑热闹,姜岁侧过身子,推了裴颂一下,“你去给梁玉成个警告。”加了一句,“下午的围炉诗会,踏雪赏梅,让梁玉成想办法补足沈珏的颜面。”
“不去。”
先前坑梁玉成一回没少被念叨,他们欢喜冤家裴颂才不想淌浑水。
底下被姜岁不留情地踹了一脚。
“你办宴会干嘛?”
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答复,这让裴颂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桃花眼闪烁着狐疑的光,勾唇一笑,轻描淡写的问:“看来确实是给人牵线搭桥了。”
他笑的温和,锐利的双眸却带着直指心底的探究。
姜岁冷哼,不否认也不承认,趁她们注意力被大公主吸引,“快滚过去,没事非要往我边上凑。”本来安排他去三哥那边的,这货非要凑过来。
她骄纵的撑着下颌,指使他办事半分不客气。
旁观全局的五公主似笑非笑。
不出所料,裴颂摇摇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便走,正是梁玉成的方向,悄无声息。
长庆公主立即满意,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与五公主交谈看戏。
——
王府宴客大厅内,金丝楠木的梁柱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映照得整个空间金碧辉煌。
宴会桌上,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从四海搜罗的特色厨子们精心烹制的菜肴,色彩斑斓,形态各异,仿佛艺术品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精致的瓷盘上,摆放着细腻的糕点、鲜美的海鲜、肥嫩的烤肉,每一道菜都让人垂涎欲滴。
用食之时,其乐融融。
天家恩威,皇家位于上首相谈甚欢,底下华贵美丽的姑娘们笑魇如花,有人含羞带怯。雍朝男女大防并不森严,男女同席常见。
大多数人都主客俱欢,不对付的四公主也不得不承认,明王府豪奢大气,餐食也是讲究珍贵,忍不住多吃了几口。
但有人食不知味,怔怔望向娇贵的长庆公主,无言。
——
围炉斗诗,以才学出众的五公主和太子妃,考究的苏学士和颇具才情的五皇子为主判。
宴会伊始,宫廷乐师奏起了悠扬的乐曲,琴瑟和鸣,箫声婉转。长庆公主特意请来了几位名满天下的文豪,即兴赋诗,赞美花园中的盛景。诗人们吟诵的诗句引得宾客们阵阵喝彩,气氛热烈而高雅。
然后提出斗诗。
考题当然是王府主人长庆公主出的,“不为难各位,就以今日的宴会为主题作诗。”言笑晏晏。
众人一下子犯了难,范围太大,不过确实是一个可以出彩的机会。
仆人摆好上等纸墨,一旁服侍。
才高者略一思考,洋洋洒洒落笔,为难纠结者迟疑不定,百态丛生。
天家贵胄在一旁聊天,饮酒作乐,快活自在。
“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看到岁岁弄诗会。”五皇子颇为感叹,一句话惹笑大家,作无辜状。看到姜岁气乎乎的,忙求饶,“我们岁岁弄的诗会比旁人的都要好。”
向来与姜岁拌嘴的三皇子今日沉默。
大公主等人饮茶闲聊,身份高贵,无心诗词,他们只要高高在上看旁人作诗,赞叹两句便是给足颜面了。
埋头苦思的何凝楚气坏了,向来不喜文墨的长庆公主怎么弄了个诗会!她根本比不过。
别说她,其他将门出身的更是欲哭无泪。
像沈珏早就放弃,跑去长庆公主边说笑。废话,在那一个字写不出多丢脸?!
书香门第的公子小姐,清贵之流等就欣喜若狂,卯足了劲写出最好的诗篇,在这种宴会上的作品,一下子就能名声大噪。
五公主注意到长庆公主多次佯装不经意看向某处,指尖捏紧。
半个时辰后,洋洋洒洒的诗篇堆在案首,府中下人给各位添了新酒和名茶。
折磨沈珏等人良久的诗词终于结束,齐齐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