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具体有多大陆霖诺还不知道。
他平日里活动的地方都是修建完善的多进多出的四合庭院,听老爷子讲后院比前院大很多,有几十亩地那么大,都是密集高耸的树,没有修缮,用栅栏和前院隔开。
陆霖诺对这个面积单位没有任何概念,他觉得家里住的房子已经够大了,甚至还存在一些地方他没去过呢!
突然想到这个事情,是因为最近陆霖诺和老爷子平日里溜达散步顺道遛小木的时候会碰到家里的的园丁工人,夏天早晚相对凉爽,正好也是工人工作时间,所以偶尔能碰见都是忙忙碌碌的身影。
能让陆霖诺碰见专门为老宅请的工人,是因为家里人觉得陆霖诺没有刚回国的胆小拘谨又怕生了,甚至都能离开人独自带着狗在院子里晃荡,累了就自己找个小亭子休息一会儿,线路都被他摸个门清。
所以也慢慢放心让家里的工人按照合适工作时间自由出没,潜移默化下陆霖诺也没太大反应,只是突然回想过来,随口问了老爷子家里有多大,看起来雇用了很多工人。
陆霖诺都没想到家里竟然一下子有上百人这么多,虽然大部分是负责后院的,但他还是被实实在在震惊到了。
好奇心的驱使下陆霖诺跟着老爷子去了一趟后院,里面草木繁杂,蚊虫很多,两人没进去,站在栅栏外望了一会儿便回去了。
这一去不得了,小木开拓了新的活动范围,轻松越过半人高的围栏,撒了欢的在后院子玩。
整只狗的精力得到了非常彻底的消耗,具体体现在,小木每日的饭量增大,回来身上总是带着些花草屑,陆霖焫怕狗身上有虫子,这段时间要么安排专人给这胖狗洗澡,要么就禁止它踏足任何房间,只能住自己的狗狗房。
是的,小木的房间还是陆霖诺亲自选的,整整七十平的大空间,里面除了小木的狗狗床,还有各种各样陆霖诺买的狗玩具。
但是。
陆霖焫是非常讨厌狗毛的,家里养小木之后,多了好几个人专门负责给家里清理狗毛的阿姨,毛多了陆霖焫容易过敏,原本以为陆霖诺不受狗毛影响。
结果对方有次兴起,跟着负责照顾宠物的阿姨一起给撒欢回来的小木洗澡,晚上就起了一身红疹,自此,闫峯明令禁止陆霖诺再去参与这些事情,陆霖焫也严肃表示不准陆霖诺抱狗。
三伏天越来越热了,一早上还没感受清晨的清爽就热让人懒得踏出门,清晨遛狗的活动就这样暂时取消。
一连闷热的好几天,像是将人放进巨大的蒸笼里一般,尤其是预报中的大雨来临之前更是烦闷。
好在下午一场大阵雨下过后,打开门窗,穿堂风一吹,屋里空调都不用开,十分凉快。
借着雨后的清爽,陆霖诺带着小木逛园子,他打算去看看西北角小池塘的莲蓬长大了没,嫩甜的莲子想想就让人在闷热的夏天垂涎不已,他已经留意了好几天,奈何莲蓬还没有小孩拳头大,太小了没法采摘。
下过雨的路很湿滑,陆霖诺走的非常小心,小木跟在他身后也慢慢悠悠的走。
这倒是有些反常,按照往常的样子,小狗跟着他和老爷子总是嫌弃两人脚程慢,会自己往前跑一大截有摇着尾巴返回来蹦跶,今天反常的安静的有些过头。
陆霖诺边走边观察小木的样子,小狗走两步就喘着粗气,蔫哒哒的没精神,好不容易到小池塘了,陆霖诺找了半天发现只有一支勉强能摘,他站在木桥上试了试,刚好弯着腰能够到。
采到一支莲蓬陆霖诺没有停留,看着小木可怜的趴在路边,有气无力地看着他的样子,陆霖诺心疼的摸了摸狗头,小木看起来很累,他舍不得继续折腾,于是引着小狗往回走去。
谁知半路上小狗开始呜咽哼叫,腹部不停的收缩,呕吐着白沫,甚至走路都有些摇晃。
陆霖诺一下子就着急了,不管不顾地抱着狗,轻轻拍打着小木的肚子,试图缓解小木的痛苦。
他很懊恼,为什么总是不带手机,这会儿周围没有人,他想抱起狗但又抱不动。
陆霖诺急的眼睛都红了。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路过的园林工人扛着铁锨站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陆霖诺红着眼睛,吸着鼻子,怯生生地抬头看去,盯着来人的脸看了半分钟,确定是他之前见过好几次的园丁叔叔后,心里知道是熟人,陆霖诺一下子有了主心骨,顾不上害怕,赶紧求救道:“叔叔,你快看看小木,我不知道他怎么了。”
“别急,我看看啊。”老张这才放下铁锹,走了过来。
他一过来,小木就冲着他低吼警告,明明已经难受的不行了,小狗还是警惕着,挣脱开陆霖诺的怀抱,将小主人护在身后,凶巴巴地冲着老张,时不时干呕两下,嘴角挂着泡沫,喘着粗气,腹部依旧急促地回缩。
“小木,别怕。”陆霖诺抚摸安慰着小狗。
“没事,狗中暑了,这么闷热的天,我上午还看见它跑去后林子玩。”说罢,老张转身从花丛里拖出条水管,又跑去拧开阀门,继续道:“小少爷,你快让开,我给狗冲个凉水澡,甭担心,过会儿就没事了。”
陆霖诺将信将疑的站在一旁看着。
老张怕狗受惊,水管没开太大,捏着胶质水管顶端,温细凉爽的水慢慢淋向小狗,果然,没一会儿小狗就不呕吐,渐渐缓过来,对着老张也不再虚张声势,躺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舔着喝水。
狗身上的温度降下来后老张就没继续给狗冲凉,他是个老实人,不会说话,活了大半辈子就记住了多说多错的教训。
所以只是跟着雇主家矜贵的小孩安静的等在一旁,直到看见这黑狗起身甩干水,欢快的奔向小孩,看着一人一狗亲亲热热的样子,老张笑了笑就默默离开了,下了场大雨,好几个地方都积水了,他还得去通渠挖沟。
陆霖诺回头想道谢就发现叔叔已经离开了,遗憾的低着头摸着小狗脑袋,语重心长的说:“下次再看见叔叔你不能凶了哦,叔叔救了你,知道吗?”
人类和小狗的语言总是不通的,小木只知道自己又恢复了满身精力,好久没被抱过了,欢喜的不管不顾,湿着个脑袋蹭着主人。
陆霖诺后知后觉的闻到打湿狗毛的味道,赶紧站起来,他自己被小木折腾的狼狈不堪,一身衣服不是水印就是泥点子,给妈妈摘的莲蓬也被压脏了不能再吃。
这要是被家人知道了该挨训了,他自己也怕万一又过敏惹闫峯生气,赶紧起身回去洗澡换衣服。
好巧不巧路过堂厅时被在外跑了场宣发回来的陆霖焫当场抓住。
陆霖诺乖乖的站在一旁低头认错。
“乖乖,你快先去洗澡换衣服,快去!”
陆霖焫皱着眉头看着原本白净的少年带着一身狗味,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样子,她怕人过敏,先让陆霖诺赶紧去洗澡。
“妈妈,我现在就去。”陆霖诺着急地小跑离开。
“唉,注意脚下,别跑。”
陆霖焫扶额,这孩子,万一摔了可怎么整。
洗完澡陆霖诺讨巧的凑到陆霖焫身边,紧挨着撒娇认错,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事情的始末。
“等一下,我问问你哥要不要提前给你吃点抗过敏的药。”
陆霖焫原本以为陆霖诺跟狗玩的近染了一身狗味,没想到还抱了狗,这要是又起一身疹子可有的受了,她赶紧打电话联系闫峯,问问家里的上次吃的抗敏药要不要提前让陆霖诺吃点。
在用药这方面,家里人除了闫峯谁也不敢做主,陆霖诺每天都要吃很多药,有生理上身体康复后暂时不能停的,也有一些方恒配的精神类药物。
所有的药都经过医生和闫峯的严格审控,一旦乱吃药就会出现之前安眠药的情况,即使那时候用量小,而且闫峯已经很小心了,但依旧将人折腾的不轻!
闫峯皱着眉停了事情的原委,让陆霖焫按照上次剂量的一半给陆霖诺吃。
完蛋了,吃药的时候,陆霖诺忍不住心想,这下闫峯回来肯定又板着脸不高兴了。
唉,陆霖诺心里默默叹口气,乖乖先把药吃了。
陆霖焫轻柔的拧着陆霖诺的脸蛋,又宠溺又无奈道:“越来越调皮了,怎么不知道回来喊人?小木没洗澡不能再碰,这狗一天玩的野的很,身上都是小虫子。”
“下次不敢了。”陆霖诺积极认错。
陆霖焫起身拉着陆霖诺,道:“走,妈妈给你把头发吹干,下次不准偷懒不吹头发,天气热也不许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嗯,妈妈,我下次不会了。”
陆霖诺认错的话翻来覆去除了不敢了就是不会了。
陆霖焫替陆霖诺吹完头发,简单随意扎了一下,看着这张素面朝天但精致漂亮的脸总是心里遗憾人不是她生的。
不知道是周围人‘奉承’多了还是怎么了?
她自己都非常认可小孩跟她长得像,就好像这才是她应该生养出的孩子。
乖巧漂亮,作为男孩温温柔柔的却没有带着任何一丝阴柔之气,说白了也就是不娘气但又很暖心的少年,任谁都愿意宠着惯着,越养越显小,岁月别说在这张无忧无虑的精美脸庞上留痕,甚至都感觉时间在他身上是倒着走。
所以说,不被束缚,永远只需要去感受生命中的快乐和美好,保持孩童般的天真和热情的人根本不会老去!
只是,偶尔想到陆霖诺的身体,那场事故太严重了,谁也不敢保证这孩子是否能拥有常人的寿命和长久的健康,每次记忆回溯到那晚冰冷的一张病危通知单上,陆霖焫就心里一紧。
“来,乖宝,你把胳膊抬起,妈妈看看现在能抬到什么高度了。”
陆霖诺身体恢复的速度从他能下地走路之后就不再向刚开始复健那样有显而易见的进步,后来的日常康复训练中,陆霖焫没有闫峯那样细致的检查流程,但是她知道看手臂能举起的高度,从一处骨头的恢复可以推想到其他伤处。
“我可以举过头顶啦。”
陆霖诺兴奋举起双手,像个投降的战败士兵。
“真棒!”陆霖焫笑了笑,道:“走,妈妈奖励你一杯蓝莓汁。”
“嘻嘻,谢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