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唐芳菲一边扎头发一边催促，“再晚澡堂就关门了！”大家抓起澡筐，踩着拖鞋往澡堂跑。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

澡堂已经挤满了人，水汽氤氲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说笑声。

“哎呀，我洗发水忘带了！”谭玥懊恼地喊道。唐芳菲笑着把洗发水递过去：“用我的吧。”

晚上，大家躺在床上，浑身酸痛却格外充实。

德育处每天都会检查内务，被子要叠成豆腐块，洗脸盆和拖鞋要摆成一条直线，地面不能有一根头发。

谭玥她们不敢让班级被扣分，每天一丝不苟地收拾卫生。

体育老师的目光扫过操场上的同学们，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同学们，今天是我们学习广播体操的最后一天。上午的任务是学会最后一节——整理运动，让我们的身体从运动中逐渐恢复平静。”

“首先，深呼吸——”同学们跟着他的节奏，缓缓抬起双臂，吐纳天地之精华。

……

“最后，轻轻摆动双臂，放松肩膀和手臂。”老师的动作如流水般自然，同学们的双臂像柳枝一样轻轻摆动。

练习几遍后，老师满意地说：“很好！大家已经掌握了整理运动的要领。下午的汇演，我们要把整套广播体操完整地展示出来，大家一定要拿出最好的状态！”

午后，阳光依旧明媚，前来观看的领导们在看台坐成一排，同学们神情严肃。

“七年一班！齐步——走！”

“一！二！一！”

少年们吼着口号踏入操场。

急促的预备铃响起，大家像之前无数次演练时一样，方阵迅速散开，各自在固定位置站好。

随着音乐响起，同学们开始表演。从第一节伸展运动到最后一节整理运动，大家动作整齐划一，像一阵阵海浪。

汇演结束后，同学们脊背绷直，像一排排刚抽芽的小白杨，认真听校长讲话。

522寝室。

“我先走啦！”谭玥开心地和大家道别。

“拜拜！”“下周见！”“拜拜谭玥！”姑娘们热情回应。

“拜拜！”谭玥眉眼弯弯，笑容灿烂。

男寝楼下，谭玥和她的小行李箱立在路边。

谭玥盯着每一个从门口出来的男生，终于，看见熟悉的面孔。

“沈澜！”谭玥挥挥手臂，“这么慢啊你！”

沈澜拖着箱子朝她走来：“走吧。”

路上碰见几个男生，沈澜还跟他们告别：“走了啊，周一见。”

谭玥笑着说：“哇～塞，这才几天，你认识这么多人。”

沈澜得意：“那是，都哥们儿。”

“我馋麻辣烫了，一会咱去吃呗。”

“我得先回家在电脑下个游戏，跟赵子瑞他们约了晚上一起玩。”

“行，那我去你家等你。”

俩人乘公交回家。

“咔”“咔”两声。

谭玥开了一瓶花生露，沈澜喝可乐。

谭玥抱怨：“好痛苦啊！五点半就要起床，六点到班，七点吃早饭，八点上课，晚上九——点才下晚自习！”她边说边用手比划。

沈澜点头同意：“习惯养成自然，我班主任是这么说的。”

“长头发太麻烦了，每天要吹好久，我不想留了。”

“那你剪短发呗。”

“能好看吗？我还没留过短发呢。”

“短发特别方便，我每天洗脸的时候就把头洗了。”

“你剪不？”

“我就不剪了吧，太短了显得很呆欸。”

沈澜又说：“别犹豫了，怕啥？不好看再留呗。”

谭玥拍板：“行！吃完饭就去。”

谭玥看着镜中的自己，好蓬松的蘑菇头。

她不自信地问沈澜：“好看么？”

沈澜违心地回答：“嗯，还行，看习惯就好了。”

谭玥抿唇，觉得这个头型还是不太适合自己。

回去的路上，沈澜偷偷拍了一张谭玥的背影。

晚上，谭家。

蒋丽华看见谭玥的造型，十分不满：“你怎么剪头啦？你们老师让剪的啊？”

谭玥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我自己想剪的。”

“不好看！原来多好啊，剪它干嘛？”

谭玥大受打击，喊道：“上学太麻烦了嘛！”

蒋丽华说：“明天赶紧扎起来，都挡脸了，写字能方便吗？”

“知道了，知道了。”谭玥丧气地回屋。

等谭玥回校时，已经把短发在脑后扎成小揪，有细心的室友发现了。

杨晴：“你剪头啦？”

谭玥：“嗯，长头发太不方便了。”

唐芳菲听闻，问：“那你咋扎起来了？”

“哎呀，我妈说不太好看，让我扎起来。”

唐芳菲好奇：“你散下来呗，我想看看啥样。”

谭玥把头绳一拽，发尾垂到脸颊两侧，被头绳绑得有点翘。

唐芳菲哈哈笑：“是不太适合你”，又像突然发现什么，“欸，你这么一看，跟杨晴好像啊！你俩好像啊，天哪！不看脸我都分不清谁是谁。”

杨晴听后心里不太高兴，干巴巴地笑两声：“是有点像。”

谭玥感觉有些尴尬，忙把头发扎起来。

晚上，522寝室。

洗完澡，寝室里飘着淡淡的洗发水味。

放假回来的姑娘们充满活力，经过一周的熟悉，大家打开了话匣。

有的靠在枕头上，有的盘腿坐在床上，有的两两挤在一起，吃一包薯片。

“你们看《某某剧》了吗？男主真的太帅了！”

“看了看了！我每天都在追，昨晚他们分手了，我好伤心呜呜。”

“我觉得某某男团的新歌超级好听，MV帅炸了！”

“啊啊啊！你也喜欢他们啊！我追某某，他笑起来太太太治愈了！”

……

也有参与不进话题的，被子蒙脸，偷偷玩手机。

十点半，寝室熄灯。

房间里讨论声停歇，电子屏幕熄灭。查寝老师拿着手电筒在走廊巡视。脚步声哒哒响，一束光扫进“522”，大家紧张地放轻呼吸。

明德中学试行小组教学法。

桌椅被分配为八组，均匀排布在教室内。小组同学相对而坐，便于合作讨论。前后黑板被划分成八块区域，各具特色的组名标在上方。各组摆着记分牌，对一题计一分。每名组员都是大将，人人都能参与互动。各小组间为竞争关系，积极抢答问题。而组内互帮互助，富有凝聚力。

谭玥和杨晴坐在教室前方靠窗的第一组。谭玥对面是个男生，叫蔡超。

杨晴在本组最后一排，挨着后方第五组的胡灿灿、唐芳菲。

李清与何书琪在第三组，跟谭玥隔着第二组。

苏明涵在靠后门的第八组。

日子更长了，新的知识点充斥大脑，调皮的同学总有新花样；日子也更短了，校内三点一线的路径再熟悉不过，谭玥不知不觉间适应了作息时间表。

初秋时节，天空湛蓝如洗。明德中学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如期举行。初一和初二的班级分列操场东西两侧。

七年八班的同学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接力跑的同学在讨论比赛策略，班长钟思远带着同学敲锣打鼓，为比赛的同学加油助威。

谭玥坐在班级后排抖腿，带着一丝紧张。

八班长跑项目没有女生参加，1500米听起来是有些恐怖。谭玥自我奉献，主动报名。

522寝室的几个女生在一旁为谭玥打气，班主任彭悦也走过来，笑着说：“放松跑，尽力就好。”

“请参加男子100米和女子1500米的运动员听到广播后立即到检录处报到。重复一遍，请参加……”

七年三班，几个同学正围着沈澜，说他要是输了就得请全班吃冰淇淋。

沈澜笑着说：“好说，好说，就是有点难输啊。”

在哄笑声中，沈澜起身去检录处。

看台下，谭玥和沈澜碰面。

沈澜问谭玥：“待会你是给我加油，还是给你班同学加油啊？”

谭玥抬头看他：“当然是给我班同学加油啊！不过嘛，我也可以顺便给你喊两声。”

沈澜假装失望地叹气：“唉，我们从小到大的情谊还比不过这半个月吗？真是错付了。”

谭玥望着跑道旁一群男男女女说：“你班拉拉队这么多人，哪用我给你加油。”

沈澜回头看，是自己班的同学过来了，他朝他们挥挥手。

同学们大喊：“沈澜加油！”

随着发令枪的一声响，沈澜像箭一样冲了出去，100米的比赛转瞬结束。

沈澜不负众望，赢得第一。

他周围气氛热烈，传来欢呼声和掌声。

接下来，谭玥的比赛开始了。

她站在起跑线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发。

长跑比赛考验的是耐力和毅力，谭玥一开始保持在中游位置，随着比赛的进行，她速度渐渐慢下来，有几名选手超过她。

广播不时传来学姐温柔有力的声音。

“风会为你们让路，阳光会为你们加冕，请相信自己，勇敢向前，终点就在不远处！加油，你们是最棒的！”

……

最后几百米，谭玥心里默默喊着：“坚持！”

她拼尽全力冲刺，最终以第三名的成绩冲过终点。

谭玥累得几乎站不住，沈澜赶紧跑过来扶住她：“行啊谭玥玥，拿到铜牌了。”

谭玥没有力气笑，感觉呼吸道里烧起火星子。

沈澜递给她一瓶水，她拜拜手说：“喝……不下。”上气不接下气。

八班的同学也赶过来了，护送谭玥回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