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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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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萧长风拉住缰绳,使马停下,皎芙放下帘布,躬着腰下了马车。

早得了她授意的银兰,冲马夫使了个眼神,领着马夫走至五丈外方才驻足而望。

皎芙冲萧长风行了个万福礼:“今日唐突,实属无奈,还望世子见谅。”

萧长风回以一叉手礼,答道:“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皎芙未敢与萧长风对视,叠放在腹前的手又收紧了些,缓缓道:“上次许是我未说明白,平白害世子为难,故今日特寻此机来与世子言明,世子无需给我交代,”她微颔首,诚恳道,“还请世子收回纳我入府的话。”

萧长风剑眉微拧,是他那日未说细致,又或是母亲觉得皎芙的出身略差了些,才把娶妻改为纳妾?

他注视着眼前收起利爪,低眉顺目的姑娘,问:“你是不愿为妾,还是不愿嫁我?”

前者倒好处理,母亲那说不通,他到殿前向官家求一圣旨便是。

若是后者,他凤眸微眯,不嫁他,难不成她还想适那姓徐的?

他的问话,出乎了皎芙的预料,她小心应答:“安阳侯府累世功绩,饶是偶遇搁浅,现也即将雨过天晴,世子文才武略兼备,且得官家重用,前途不可限量。我只是五品知州之女,见识浅薄,眼界更不如在世家贵精养出来的姑娘们,不敢妄求入安阳侯府。”

萧长风怒意翻涌,戾气外溢:“说到底,你就是不愿嫁我,”没等皎芙回话,他直言道,“我意已决,你只管安心等待出阁。”

皎芙脚下一软,单薄的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世子品性高洁,应不会做那等强人所难之事。”

萧长风眼神骤变,往皎芙逼近,冷声道:“我就是强人所难又如何?”

那志在必得的眼神,似在无声告诉皎芙,她乃他盯上的猎物。

猎物想险中求生,只能殊死一搏。

她刹住后退的步子,抬头迎上萧长风的凤目:“萧世子要报那日我下毒的仇,要杀要剐直说便是,何必兜这么大个圈子,甚至不惜赔上自己的亲事?”

是自己太过愚蠢,竟真信萧长风有宽宏度量,不追究她那日的冒犯。

今日皎芙身着铃兰刺绣浅绿褂子,下身浅露杏色百迭裙,湛蓝丝绦束腰,略施粉黛的面容上可见倔强,但那双潋滟有珠光的桃眸里却泄露出丝丝惧意,令他恶意顿生,骤然伸手抓住皎芙的手臂,不顾皎芙的挣扎,一把把人拽进自己怀里。

顿时,女子的馨香绕鼻,掌下堪堪一握的柳腰他稍用力就能折断,桃眸里惧意慌乱恨意交加,却无丝毫威慑,反倒像在乞他怜爱,被咬住的樱唇如雨后的蔷薇,娇艳欲滴,诱他采撷。

本只想吓吓她,现下他却舍不得放手,想将这人长长久久禁锢在怀中,任他为所欲为。

皎芙未料到萧长风有如此孟浪之举,任她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撞入那如磐石般的胸上。腰上宽厚炙热的手掌,浓烈的男子气息,皆让她心慌羞愤不已。

她再度扭动身体欲挣脱,声音发颤:“放开我。”

时刻留意这边的银兰,见自家姑娘被轻薄,拔腿奔来:“你个。”

念及此事张扬出去只会给自家姑娘带来麻烦,她又生生止住了话头,用尽全力加快步子。

欲念如狂风骤雨突袭而来,萧长风懊恼之余,也终松开了被她禁锢的人,扭身侧对着皎芙,声音略染哑意:“随你怎么想,这桩亲事都不会有变。”语罢,他疾步而去,连马都被他忘却在脑后。

哪怕萧长风走远,皎芙仍处在惧骇与羞愤中迟迟不出,恍若丢了三魂七魄般木愣愣立在原地,吓得银兰连连抹泪咒骂始作俑者。

过了好半晌,皎芙的魂魄方才归为,躬着身子,手捂胸,如那搁浅已久的鱼大口喘着粗气,浑身的力道尽失,连站立都艰难,她只得把身体靠在银兰身上:“回,回去。”

刚才这遭敲醒了她,萧长风并不忌惮她身后的伯府,否则岂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她行如此孟浪之举?

如今八字只一撇,萧长风就敢这般,他日自己入了安阳侯府,岂不是任他拿捏生死?

认命么?

不,还未到绝路,她不能放弃。

银兰搀扶着皎芙上马车,见皎芙的手腕上一圈赤色,忙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小心为皎芙上药,愤愤道:“轻薄姑娘不成,便对姑娘动粗,这与那市井无赖有何分别?”上好药,银兰看着皎芙欲言又止,“姑娘,那世子非良人,姑娘你。”想到什么,她及时顿言。

皎芙收回手,心下泛苦,扭头面向帘布暗自思忖该如何说服舅舅,不让她联姻。

行了一段路,萧长风才后知后觉马被他落下了。

欲折返,又恐皎芙瞧出他的异样,只得作罢。

刚进安阳侯府,就有小厮来报,说母亲在正厅等他。

“今日叫你来,是想问问你对世子妃的人选有何想法?虽也有先迎贵妾入府的先例,难保不会有好事的乱嚼那舌根子。思来想去,还是得按照礼制先迎世子妃进门。”宋大娘子语调轻快,面带喜色。

迨世子妃定下,二郎大姑娘的亲事也都能张罗起来。

就因为世子迟迟不肯定亲,他平日里没少被二郎大姑娘埋怨。

二郎为男子,晚几年定亲倒也无伤大雅,难的是已及笄一年的大姑娘,要再耽搁下去,就该沦落为整个汴京城的笑柄了。

萧长风未落座,站得挺立:“不用那么麻烦,陈伯府的表姑娘担得世子妃之位。”

宋大娘子拍桌而起:“胡闹,让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五品知州之女当我安阳侯府的世子妃,你让旁人怎么看我们安阳侯府,他们会说,安阳侯府自轻自贱,连一个不是孤女胜似孤女的人也瞧得上。”

萧长风嗤笑道:“何时我安阳侯府的名声,需一个女子来维系?”他上前一步,“要真有用,我又何需进武德司?”

宋大娘子一噎,铁青着脸:“哪个官宦世家不靠联姻来巩固地位?这些年你树敌众多,朝堂上的那些人每每提及你,都欲除之而后快,有人援手则不同,既能助你躲过诸多算计,也可保你仕途顺遂。”

这几日她已物色好了人,只要世子点头,她明日就能上门提亲去。

“母亲只看到联姻带来的好处,却不曾细想这些得到这些好处需付出什么,”见宋大娘子陷入沉思,萧长风踱步到左侧的官帽椅上坐下,又道,“张国舅贪墨一事只是开端,其被牵连进这事的还在苦恼该如脱身,母亲又如何确保与安阳侯府联姻的那家,没牵扯其中?”

自入了武德司,他从未在母亲跟前提及朝廷局势,今日若非为了说服母亲,他绝不会说这些话。

美色误人,从前他必嗤之以鼻,托皎芙的福,他今日深刻体会了遭其中的昏聩。

这些话宋大娘子都听进了心里,心有不甘:“那我安阳侯府绝不能因世子妃之失,沦落为旁人的笑柄。”

萧长风知晓母亲这是松口了,答道:“自不会让母亲失望。”

宋大娘子冷哼道:“你倒对她的期许颇高。”

心下不由对皎芙多了些不悦,这八字还没一撇,已引得世子悖逆她,他日真要进了安阳侯府,世子还指不定得被撺掇成什么样。

陈伯府。

皎芙如往日般,前往静安堂向陈老太太请安。

但这次她并非行的万福礼,而是跪拜礼:“皎芙不愿入安阳侯府的高门,恳请外祖母全了我的心意。皎芙犹记得母亲曾说过,人这一生有太多身不由己,勇者尚能全力一搏,懦弱者只能听之任之。外祖母,皎芙不想做那懦弱之人,愿外祖母舅母成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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