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陆烬余去最近的一个洗手间接了电话。
“喂，妈。”
裴胭的声音温雅柔美，悦耳动听，只不过她的第一个字是叫了一声：“崽。”
“……”陆烬余已经习以为常了。
陆烬余说：“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还在上课。”
裴胭：“今天还在上课吗？我以为你今天放假，看你没回家，我才打电话想问问你。”
“上午上课，就放半天假，时间太短，我就不回家了。”陆烬余解释道。
裴大小姐从小就被宠惯了，声音娇娇的：“好吧好吧。”
陆烬余默了下：“爸呢？”
“你爸？他还在基地，我在那待的无聊，就回来了。”
“哦，没什么事，我挂了，要上课了。”
挂电话前，裴胭不在意地叮嘱道：“好好学习哦，学不好也没事，活着就好。”
“……知道了。”裴胭的这句话，陆烬余一直执行的很好。
…
今天上午高三年级上最后一节的老师格外头疼。
高三这群学生等放假这天已经等了太久，还不到最后一节上课，已经有人在教室像只从动物园放回森林里的猴一样，窜来窜去，唔唔地欢叫。
这里头，最为显眼的就数七班的贺驰宇。
令整个附中闻风丧胆的阎主任是何等的千里眼顺风耳，大老远就听到了各个教室的吵闹声，来势汹汹地走到七班抓了个典型。
很快，各班级的哄闹声消失的一点没有，只听得到走廊上严厉的训斥声。
“贺驰宇是吧，这是在干什么啊？课间是让你们上完一节课休息的，不是让你们来耍猴的！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啊，可以让你兴奋得在教室里飞来飞去？像个什么样子啊？？！”
贺驰宇低着头，支支吾吾：“主…主任，我是因为要放假了……高兴。”
“那现在是放假了吗？”
贺驰宇：“快…快了，还有一节课。”
“你也知道还有一节课啊？？你把下一节要上课的老师当什么了？！现在还没有放假，作为一名高三的学生，学习要坚持到最后一刻才能停笔，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现在跟我说要放假了高兴？那我问你，高考结束了吗？”
“你的学习任务完成了没有？？”
“你学习成绩提上去了吗？？”
“你对你的未来又有几分把握？？”
死亡不知道多少连问，不禁让贺驰宇感觉到愧疚，“主任，我知道错了。”
阎客寒气得眉头皱成了川字，他又看了眼教室后排安安静静的Alpha，说道：“你看看人家陆烬余，人虽然以前不学好，但你看他现在，即使成绩一般，但他都知道安分守己，你再看看你，怎么说你也是和陆烬余玩的好的同学，怎么他一点好你都没跟他学到？？”
只是无聊看热闹却被cue了的陆烬余同学：“……”
这周好像不止一次被阎客寒拿来比较了吧？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晋升为阎王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的？
接着，阎客寒又教育了贺驰宇一番才罢休。
阎王固然可怕，但这并不妨碍这群似乎有无穷活力的少年继续自由发挥。
刚巧上最后一节的任课老师无可奈何，课上到一半，底下就开始躁动不已，但她看到的，其实是一群还未被各种考试折磨摧残到麻木的，崭新的一届高三生。
在这节课，她做了一份难忘的放生工作，工作内容是——放生一群渴望自由的鸟。
…
贺驰宇早早就收拾好了东西，本该第一个冲出教室，却还是等了会陆烬余：“阿烬，你放假回家吗？”
“假太短，懒得回了。”
贺驰宇没怎么在意地哦了句，然后一边挥手一边往前跑：“那我先走喽，拜拜了好兄弟。”
看着贺驰宇开心的背影，陆烬余不知怎么地弯了弯眸，扬起嘴角，朝着贺驰宇离开的方向，说了句：“明天见。”
话音刚落，贺驰宇的肩背肉眼可见地落魄地耷拉下来。
因为明天见意味着，你仅有的假期甚至短到明天还要继续上学。
“阿烬，你太坏了！你知道你这句话有多么伤人吗！！！”
“哈哈哈……”陆烬余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时，八班走出来一个人，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啊这么好笑？”
体育生大多时间都在训练，陆烬余很少和向霄在教学楼碰到，今天倒是巧了。
陆烬余还噙着一点笑意，说道：“没什么。”
向霄也没追着问，“放假回家？”
“回。”一起走下楼梯。
向霄颔了颔首，“别忘了运动会的事。”
“忘不了。”陆烬余懒散道。
向霄：“原本我们体育班是独立一个比赛，但这次会和其他班一起比，不过如果最后我们总积分第一，三个名次奖励会后延一位给其他班级。”
“无所谓，这只是我们两个班之间比，和其他班级无关，而且看谁排在前，不也是看总积分吗？到时候看总积分就行。”
瞥了眼向霄，陆烬余淡淡地笑了下，一副吊儿郎当、毫不谦虚的模样说道：“你也别担心，想拿第一，没那么容易。”
说完，出了教学楼，陆烬余转变了方向，往宿舍楼走了去。
向霄奇怪：“你不是回家吗？”
“拿点东西。”陆烬余懒懒地回道。
高三宿舍楼早已人去楼空，陆烬余刚到楼下，忽然记起没买清除剂，又调转方向去了超市。
阳光正烈，无人的宿舍走廊吹着舒爽的穿堂风。
陆烬余在寝室外喷了清除剂才进门。
关了门，把东西往桌上一放，空瓶子往垃圾桶里一扔，询问道：“学校下午放假，宿舍也没什么人，你要不趁这个时候回家？”
紧接着，Alpha抬眼，他没有看向陆烬余，而是望着不远处的垃圾桶。
不知道是在想什么，明言洲没有回答陆烬余的话。
以为是不清醒所以没听清，陆烬余走近他，又说了一遍：“喂，明言洲，你要不要现在回家？”
明言洲听闻，缓缓掀起眼睑，看向陆烬余时，眼角微红着。
陆烬余见状，迟滞了下，还没来得及问缘由，明言洲先开了口，“……回家？”
陆烬余并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对啊，这个时候不回什么时候回？”
“为什么？”
陆烬余听着明言洲的声音莫名发颤，皱了皱眉，以为是不愿意，便十分大度地说道：“不回也行。反正学校没人，在这也没关系，而且过了今天，你的易感期也结束了。”
我也就解放了。
然而，陆烬余的皱眉落在明言洲眼里，却是厌烦。
明言洲正想说什么，这时，陆烬余的手机突然响了，折断了话题。
陆烬余看了眼联系人的备注，微微蹙眉，接起来：“喂。”
“你还没好？”是道男声，明言洲听得很清楚。
陆烬余有些意外：“你…不会是在等我吧？”
向霄笑了笑，没否认：“我看你也是下课从教室出来，应该还也没吃饭吧？刚好都要出去，一起吃个饭？”
陆烬余确实没吃午饭，而且因为下午放假，学校食堂也没有做饭，陆烬余是打算午饭去外面解决的。
一个人是吃两个人也是吃，陆烬余便想着应下，突然，一只手措不及防地将陆烬余的手机夺了过去，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烬余愣了，“你干什么……”
最后一个字音还没发出，面前的Alpha却毫无预兆地晃了晃，随即斜斜地朝陆烬余倒去，陆烬余懵懵地接住明言洲，蹙眉道：“明言洲，你抢我手机挂我电话就算了，为了不解释原因，你怎么还晕了？？”
“搞什么啊？”陆烬余以为明言洲是故意的，不悦地拍了拍明言洲的脸。
没反应。
陆烬余心一跳，不会是真晕了吧？！
又赶忙把人扶至床边放下，用手探了探鼻息。
居然真晕了。
此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陆烬余接了电话，没什么耐心，直接回了句：“你走吧，我不去。”
不等向霄反应，陆烬余就挂了电话。
虽然明言洲只是晕了，但如果现在让他一个人在寝室，自己去吃饭，那他简直太不是人了。
等明言洲醒了，再去也不迟。
但陆烬余没有想到，他想错了。他等了一个多小时，越等越觉得情况不妙。
怎么还没醒？难道出问题了？
想到这，陆烬余不敢耽误，速度拿起手机拨了通电话。
裴胭还没说话，陆烬余就道：“妈，你在云城有没有私人医生？让他现在过来附中。”
裴胭一听，也紧张起来：“怎么了儿子？是你的病复发了吗？”
陆烬余解释：“不是，是我同学。”
“哎呦，吓死我了。”裴胭缓了缓：“你别急，我现在打电话让人过来。”
“嗯。”
过了十分钟，裴胭找的人来了。
钟医生检查了一下明言洲的身体以及信息素的稳定性，拧了拧眉，收起工具。
陆烬余问：“我同学怎么样了？”
钟医生：“少爷，这位同学是在易感期吧？”
“嗯。”
“你同学目前信息素很乱，情绪也不稳定，心跳很快，这种情况在易感期是正常现象，但是从脉象看，他身体各项机能的混乱程度，已经非比寻常。”
“有多不寻常？是不是他等级高的原因？”
钟医生摇头：“他就算是再高等级的Alpha，那也不是人能够承受的级别了。”
陆烬余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会这样？有办法解决吗？”
钟医生想了想问：“他易感期是不是看起来比较稳定，没有失控发疯的迹象？”
陆烬余眸光闪了闪：“是。”
“这种情况我没有遇到过，但如果我猜的没错，或许与他易感期强制自己清醒有关。”钟医生低头思索：“Alpha生来强大，易感期更是易暴易疯，没有Omega信息素安抚，Alpha只能游走在发狂暴力的边缘，稍有不慎就有走火入魔，但你这个同学却能在保留一丝意识的同时克制发狂的冲动欲望，实非常人。要想帮助他，我也无能为力，能否安全度过易感期，只能靠他自己了。”
钟医生离开后，陆烬余沉默了很久。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喂，你还答应我参加运动会了，我都陪了你三天，你可不能违约。”
“还以为你是真厉害，原来都是装的，现在弄成这样，你开心满意了？”
裴胭已经问过钟医生情况，但因为担心陆烬余，又打了个电话过来，“崽，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肯定没事的。易感期多数Alpha都能后顺利度过的不是吗？更何况，你的同学也很厉害，他连易感期那么疯狂的负面情绪都能控制，也一定可以撑过去的。”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你就抱抱他，给他一点鼓励和信心好不好？”
裴胭总能抓住陆烬余的点，教他怎么做，而陆烬余也听了裴胭的话。
担心没有任何用，倒不如选择相信他。
陆烬余起身，坐在床边搂着明言洲，“狗东西，我特么都快成保姆了，劝你快点醒！”
期间，陆烬余醒醒睡睡了好几次。
又因为中午没吃饭，不到四点陆烬余就饿得不行，才出去吃了点东西，顺便把晚饭也吃了。
回来的时候，明言洲还是昏迷着，没有要醒的迹象。
陆烬余等啊等，等到实在太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陆烬余再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陆烬余想着看看明言洲怎么样了，醒了没有，然而，刚一转身，却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而明言洲，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