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江大哥。”王衔月提着石榴裙摆,满脸雀跃地跑过来,“你可曾见过三千琉璃瓦同时绽放的盛景?”
“什么?”
王衔月眼里闪着狡黠的微光,“江大哥和我一起参加灯会吧!”
江行舟有些好奇,“灯会?”
“对呀,这可是我们桃溪的习俗。这不马上快要立冬了,大家举行灯会为来年祈福。别看现在桃溪不冷,立冬一过啊,这温度马上就下来了,桃溪人都会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也预示着一年也就要到头了。”王衔月绘声绘色地向着江行舟描绘灯会的盛况。
谢玄之的玉佩碰到青石桌边,发出泠泠清响,率先替江行舟应了下来:“好啊,到时候一定去。”
得到许诺,王衔月立刻欣喜地跑走了,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阵法还未布好,这灯会怕是没时间。”江行舟看着王衔月早已远去的身影,有些无奈。
“我们可以灯会为局,引那妖物现身。”
谢玄之嘴角挂着一丝坏笑,幽深的眼睛里闪着微光。阳光照耀下,少年显得神采飞扬。
一行人来到前堂,可惜王承德出去巡视还未回来。管家热情地给四人倒了杯热茶,让他们暂且在此处休息。又恐四人烦闷无聊,便拿出了一盘棋。
林昭昭看着棋盘,略带雀跃地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对弈一番。”
“可以啊,这倒是个好主意。”江行舟对此颇感兴趣,早先年在江湖游历,以棋会友是常事。
“我先观摩一盘。”林昭昭主动退至后方。
江行舟和柳薏两人只得相视而坐。
江行舟率先落下一枚黑子,柳薏紧随其后。两人棋风相似,一招一式,都是干净利落,不存在诡谲变化,却又不失布局。
“我还是难敌你。”柳薏眼看着局势难以挽回,淡然地说道。
“我这棋下了有几年时间,要论天赋还是阿薏更甚一筹。”
江行舟看着眼前的素衣少女,一瞬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林昭昭在一旁恨铁不成钢,你光说有何用?倒是让一让人家啊!
“昭昭,你们玩。”柳薏将棋子重新摆放整齐。
“围棋我只略懂一二。”林昭昭率先坐,虽说她只是懂一些基本规则,可看江行舟和柳薏下了一盘,勾起了极大的热情,莫名觉得自己也能在棋盘上博弈一番。
“林姑娘执何子?可要交换?”谢玄之撩起衣袍,看着眼前两色棋子,主动询问林昭昭。
“我执白子吧。”
一柱香后,林昭昭就被谢玄之围剿得无力还手。谢玄之棋风犀利,快刀斩乱麻。
林昭昭手拿着白子,轻轻摩挲着,迟迟不能定夺,“你这般赶尽杀绝,竟一点退路不留。”林昭昭看着支离破碎的白子,不免生出怨诽。
“林姑娘技不如人,怎能将错归咎于我?”
林昭昭只当手中白子是谢玄之,“啪嗒”将其狠狠扣在棋盘上。
残阳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落在了山崖下,再不见踪影。
临近晚膳时间,王承德才急匆匆回来了。
“实在不好意思,让各位少侠久等了。”王承德略带歉意开口。
“太守说笑了。我等今日也无大事,只是碰巧找到了破除梦魇的法子。”江行舟从怀中取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递给王承德,“此丹药集日月精华,定能助太守挣破孽梦。”
王承德只觉不可思议,没想到几日时间,这几位少侠就给自己解决了困扰一个月的病症。
他连忙伸手接过丹药,将其放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盒里,“先谢过各位少侠了。”
柳薏:“太守客气了。”
“来来来,各位少侠快留下用晚膳。”王承德的喜悦溢于言表,忙招呼四人快快坐下。
“不用,我等还有些事情。”江行舟委婉得拒绝了王承德。
走出前堂,林昭昭有些担心,她压低声音问:“王承德真的能理解吗?”
“应是没问题吧。”江行舟也不能完全保证王承德能看到藏在丹药中的纸条,不过目前也只能如此。倘若他未能配合,还有别的法子。
第二日天蒙蒙亮,林昭昭就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前院,她才跟柳薏学了锁灵阵,今日就用上了。
“林姑娘,怎么起这么早?”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林昭昭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府中管家。
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早上空气好,我起来锻炼锻炼身体。”
“好,那我就不打扰林姑娘了。”
林昭昭笑着向他挥手道别,看着那背影越来越小,才松了口气。
这管家着实吓了她一跳,走路也没声音,轻飘飘地来了。还好任务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昭昭。”清晨的雾气中再次出现一道人影,林昭昭定睛一看才发觉是柳薏,她平静如水的眼眸此时显得更加有光泽。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江行舟便赶了过来,脸上尽是笑意,“早上见到王承德,他特意过来说丹药很有用,昨晚服下后,果然不再梦魇。”
林昭昭跟着如释重负地笑了。
“先别高兴太早,主要还是看明晚。”江行舟拍了拍林昭昭的头。
林昭昭暗暗腹诽:只是官兵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时辰尚早,明日便是灯花,大家可先回去准备一番。”
“放心吧江大哥,不用你说,明日灯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有意思”谢玄之似乎很喜欢呛林昭昭。
林昭昭知谢玄之说话没有好意,“谢公子,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林姑娘所言,在下受益匪浅。”谢玄之发现林昭昭在江行舟和柳薏两人面前,总是故作正经,很是好笑。
“好了好了,大家早先回去吧。”
早上出了好些汗,林昭昭回屋就洗了个澡。她翻开衣柜,准备挑选一下明天的衣裳。正值豆蔻年华,没有哪个少女不爱好看的衣衫。可惜上次那条青绿色的裙子染上墨了,不然是最合适出门穿的。
林昭昭拿了件月白色的藕丝绸缎裙,左看右看都不甚满意。
要么太厚,要么太薄,要么是曳地不方便走动。
林昭昭正叹着气,突然,门外穿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林昭昭朝着外面喊了一句,“谁啊?”
“是我。”
林昭昭有些不解,他怎么来了?她轻轻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眼里满是警惕“谢公子有事吗?”
阳光下,谢玄之的发丝闪着金光,“林姑娘的棋艺,倒比你今早的锁灵阵更有看头。”
林昭昭闻言将门缝又掩半寸:“谢公子若是专程来取笑……”
“来下棋。”他忽然从袖中抖落一盘残棋,他将棋盘搁在檀木桌上,只见白子已然为黑子所困,“你可能解这困局?”
林昭昭望着棋盘一头雾水,“这是何意?”
谢玄之突然落下一枚白子,“若我说,那管家足下三寸不沾尘——”
“你!”林昭昭脑袋轰地一下,想起来今早管家如雾般飘散的状态,鬓边竟生出了冷汗。
“嘘——”谢玄之按住了林昭昭的手腕,“他已经盯上你了。”
林昭昭心跳如雷,木讷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