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诉自己眼前的小姐姐可能只是因为低血糖或者贫血导致的晕眩，情况好的话，过几分钟就能醒。

她已经测试过了，小姐姐的呼吸和心跳都还算正常，不需要她这个门外汉特别的急救处理。

情感上来说，这是秦笙第一次碰见真人在她面前晕倒，难免有点束手无措。

她半搂半抱地支撑着小姐姐，找了个角落，缓慢将小姐姐放平在地上。然后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铁楼梯旁的墙角。

“嘟，嘟，嘟...”电话接通中的提醒声，秦笙快速跳动的心随着有序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静。

她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在唇边，牙齿轻轻咬着大拇指。时不时又抬头张望，看有没有人朝这个方向跑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秦笙有点后悔，自己和地铁上的小哥并没有约定好等待的地点，小哥会不会找不到她们。

更麻烦的是，事情发生的太仓促，她根本就没记住小哥的脸，不知道谁是谁。但愿小哥记性能好点，秦笙乐观地想。

“喂？”电话突然接通，那头手机的主人试探性地打着招呼。

“喂，赵仁逸，你好。我是秦笙，不好意思突然打电话来打扰你，我身边突然有一个女生晕倒了，心跳和呼吸都有，我能做些什么吗？”秦笙这辈子说话语速第一次这么快，省略了所有的客套客气，直奔主题。

江霖霖和黄宥明走在前面，走了好一段路才发现赵仁逸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队，落下好长一段距离。

“嗯，我明白情况了，你先别急。”赵仁逸眼底划过一丝焦急，面上不显，声音依然沉稳冷静。

“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围聚集的人多吗？如果多的话，要赶紧疏散人流，让周围空气保持流通。”

不等他话音落地，秦笙飞快地答：“我把她平躺放在地上，在一个角落，周围没什么人。还有一个小哥，他去叫辅警了。”

“很好，你做得很对。”赵仁逸先是鼓励了一下她，然后又确认了一次，“病人现在呼吸和心跳正常吗？”

秦笙再次俯下身，用手去感知小姐姐的身体状况：“都还正常，呼吸有些轻？”

秦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先前也没有仔细关注过人在正常状态下的呼吸声。

在地下通道里，列车和风呼啸而过，她听到自己的心跳震如擂鼓，而小姐姐安详地躺在那里，周围的一切动态都被静音了一般。

赵仁逸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确定，以及放慢语速的不安。

他冷静地说道：“阿笙，不要怕。你现在可以试着拍一拍患者的脸，在她旁边跟她叫一下她，跟她说说话，看有没有反应...”

“好的。”秦笙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到地上，“我需要按她的人中吗，会不会有帮助？”

没有任何实操经验，连掐人中都是秦笙从别人的经验里听说，从未实际目睹过。

赵仁逸：“你可以试一下，疼痛感可能会有一点刺激。”

正当秦笙准备对小姐姐漂亮的人中下手时，小姐姐眼皮轻轻挣扎，眼睑下的眼珠开始慢慢转动。

秦笙立马放手，一眼不眨地等着小姐姐眼睛完全睁开时，接着跟小姐姐说话：“您好，请问能听得见吗？”

小姐姐微皱着眉，瞳孔涣散，没有焦点。

过了一会儿，秦笙又问了一次，“您好，现在能听见吗？您知道这是在哪里吗？”

小姐姐茫然地转着头，脸上的血色开始逐渐回归，意识仍有点恍惚。

看了看四周，她声音很轻：“能听见。”

她后面又慢慢变大了一点：“这是地铁站吗？”

“是的。”秦笙猛然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清醒过来了，只要人醒过来，应该问题就不大。

等到热心小哥带着辅警找过来的时候，小姐姐已经恢复了点力气，半靠在墙壁上，喝着秦笙买的功能饮料恢复气力。

对着小哥和辅警，秦笙又帮忙解释了一下小姐姐的状态，下班高峰期人流拥挤，空气不流通，加上小姐姐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顿早餐，所以低血糖晕倒了。

辅警上下打量了一下小姐姐，问：“您现在感觉怎么样？需要我们送您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听见“医院”两个字，小姐姐连忙摇头：“不用了，我是老毛病了，就是低血糖，我吃点东西补充一下能量就好了。”

秦笙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闻医院色变是大多数人的情况。也不是讳疾忌医，就是对医院这个神圣的地方保持敬畏。

在小姐姐再三声明不需要帮助，也因为对讲机里不断发来传呼，辅警小哥留了个小姐姐的电话，准备安排一下回访，就快步离开了。

留下秦笙，小姐姐和热心小哥三个人面面相觑，竟还有些莫名的尴尬。

空气突然安静，安静不了几秒，地铁进站的轨道倾轧声隆隆响起。

秦笙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在场的人。

小姐姐低垂着头，小口啜饮着饮料，看得出来她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不过有些纠结，似乎在思考什么...

热心小哥眼神时不时环顾四周，偶尔也会举起自己的手机看一眼，看着就要走了的模样。

“要不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我还有事情要...”

“我们在这里分开吧。”

尴尬的气氛烘托到顶点，三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截然不同的话语。

莫名的，秦笙觉得有些好笑，她微扬着嘴角道：“如果茹艾你确定ok的话，就早点回家休息吧。饭我们就不吃了，我妈妈还在家里等我。”

晕倒的小姐姐，李茹艾几分钟前坚决地拒绝了他们叫救护车的提议，同时也表明自己家就在附近，走两三分钟就到了，不需要叫朋友家人过来接她。

热心小哥方伟伦忙不迭点头应和：“是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不好意思，我们也没做什么。”

李茹艾确实是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毕竟偌大的地铁站，来来往往众多的人，对她施以援手的也就秦笙和方伟伦两个人。

“不然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等你们有时间的话我再约你们。”李茹艾思索后说道。

方伟伦挠了挠头，又瞧了眼秦笙，答应了这个提议。

秦笙从兜里揣出自己随手一塞的手机，惊讶地发现手机屏幕还在通话界面，显示通话时长已经36:05，并且数字还在不断跳动着。

慌乱之中她忘了自己有没有挂断电话，但另一头的赵仁逸竟然这么久也没挂电话。

“哈咯？”她微微侧身，试探地说了一句话。

赵仁逸的声音没有时差地响起：“我在，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吗？”

秦笙扫了眼正在扫码添加好友的李茹艾和方伟伦，小声说道：“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等下再跟你说具体的经过啊，现在有其他的事情，我可能要先挂了。”

“没事，你忙完再跟我说一声就好了。”赵仁逸的声音宽和沉稳。

不知为啥，秦笙竟感觉耳垂有些发烫，犹豫了一秒，她才说：“那就先再见了，拜拜。”

“好，拜拜。”

说完这句话，赵仁逸才摘下自己耳朵里塞的的无线耳机，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些许，看了眼通话记录，嘴角微微上扬。

“电话打完啦？”黄宥明挤眉弄眼地朝江霖霖示意，打电话的人肯定就是赵仁逸他心上人。

江霖霖眨眼，对于黄宥明总是糟蹋自己脸的搞笑男作风不予评价。

“嗯。”赵仁逸坦然自若地坐了下来，看了眼空荡荡的桌子，问：“你们都点过餐了吧？”

“早就点完了，给你点了份意面套餐。”黄宥明道。

此肯爷爷非彼肯爷爷，但本质上来说都是西方料理，只是一个平价，一个稍微贵价。

赵仁逸点头，垂眼思索了片刻，再次抬头时，下定决心：“师妹。”

江霖霖从这不同寻常的语调中感受到了什么，立马坐直：“嗯，师兄。”

连黄宥明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不合适，只能老实地呆着。

赵仁逸不拖拉，开门见山道：“师妹，我想问一下怎么判断一个女生对你有没有好感，以及如果出去约会的话，女生喜欢做什么？”

江霖霖狐疑的眼神打量着自己正对面的这位传奇师兄，颜值过关，身板挺正，智商更不用说，连续几年国奖得主，还是本硕博连读没有延毕的博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算是短板的地方，可能就是太过礼貌客气，分寸感太强，之前似乎没有给任何一个女生机会。

但这都不能算缺点，江霖霖想不出什么样的女生才会对这样一个算是完美的男生还会有挑剔的余地。

她想了想，斟酌了一下措辞：“师兄，就我而言，站在一个客观的、理性的、不带任何立场的女性角度，以你的条件，没有女生会对你产生不了好感吧...”

一旁的黄宥明疯狂点头，只有身为同期的他，才知道赵仁逸到底魅力有多大，吸引过多少女生主动，然后又被赵仁逸拒绝，心碎离开...

赵仁逸扯了下嘴角，眼底无波无澜地收下了这份恭维和夸奖。

“不过，”江霖霖顿了顿，来了个转折，“不是所有的好感都会转变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