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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悼亡录-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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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浮火。每一团浮火下都走出一名甲胄满身的士兵,一手执长枪,一手持火把。这些火焰正来源于此。

太真实了。

普卡不知道是哪种药物中毒才能萌发出这样真实的幻觉,很快发现不是幻觉,怎么都挥不开这些可笑的画面。

保镖们都被制服,工人们大叫着四散奔逃。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他骂骂咧咧地向腰间摸枪——和那些古装剧道具不同,是现代文明意义上的枪。

手还没碰到腰带,却听见背后风声呼啸。随即重重一击将他拦腰打倒在地。他翻身回头,只见两杆长枪被高高举起,向他刺来。

好在甲兵没有随意将他扎死,只是把他挑起狠狠摔到台阶前。

配枪、手机、火机,摔出许多零碎。

他晕了几秒,试图起身,又被拦腰打倒。两名重装铠甲士兵大吼着一跃腾空,狠狠跪在他身上。他都能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声响。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普卡嘴里涌起一阵腥气,哇哇吐出几口黏稠鲜血。

士兵将他的头提起,面向宝座上的男人。

普卡气若游丝,惊恐万分地问:“你、你是什么人?”他隐约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

只听他说:“别在意,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是谁……谁派你来的?”

为风向昂娜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好心告诉他:“那是云照的魔女私奴,别家是碰不得的。更不用说像你这种滥杀无辜、折辱他人的杂碎。”

昂娜身旁走出一名白衣侍童,挥一挥手中的羽掸,捆她的绳子被风刃整齐切开。

两人对视几秒后,昂娜向他说:“谢谢。”

那冷脸侍童早已准备好了措辞等着她提问,愣了半晌,她却好像没打算问点儿什么。只好回答:“不用谢。”

不知是回光返照或为风的评价刺痛了他,普卡不知哪来的力气,嗷嗷大叫:“你***,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审判我?******”

铠甲卫兵将他的头按进地里。

为风很无所谓,伸个懒腰走下台阶,走到他身前,瞧他一眼,笑:“小小驽人,杀了也就杀了,谈什么审判?别太高看自己,你若是死了,你们驽人也算优化族群生态了。杀掉你算做功德~”

他向卫兵示意,兵士们举枪要刺。

有人大喊:“等一下!等一下,不能杀他!”

谁也没料到给他求饶的会是被绑架的人质。

为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哦?你想要亲自杀死他吗?”他挥手,从身侧凭空握住一把长刀递过去。昂娜无比谦逊地推回去:“您误会了,误会了,情况有些许的复杂。”

她小跑上前,对着普卡的背影说句不好意思,瞄准他的后脖颈利落地给了一拳,普卡便晕了过去。这时她才接着说:“他不能死,他说他的心脏上装了个东西,如果停止跳动,一些对须臾有威胁的东西会被公布。虽然还没有验证,但不能冒这个险,如果真的有问题,我会很麻烦。真是对不起。”

也不知道哪里对不起,尽给人鞠躬。为风有些不乐意,心想人怎么能上班上得这样没有尊严?

“他的心脏上确实有东西,看起来,是个起搏器。”为风瞄了一眼,“不过有没有他说的功效,那我就不知道了。”

她又鞠躬:“多谢为风先生为我解围,那我就先走了。”她不好意思地向压制着普卡的两名甲兵点头,请他们松开束缚,她拖着普卡往外走。

被一把拉住。

为风奇怪地看着她:“你还要去哪里?”

“回兔尾院呀。”

“就这样走回去?”

“噢!”她了然。跑到一旁找了根绳子把普卡捆起来,感激地回答:“我会想办法去外面弄一辆车。”

“我是说,你还要回去?”

“是呀。得先把这家伙交给防务团,让他们查查他这颗心。”

为风不能理解这个工作狂是什么脑回路,心生烦躁,直言:“我是来带你回云照的。”

“云照?我不打算换工作呀。”昂娜更摸不着头脑,“明天的晚宴很重要,您知道的。午餐会前我必须要回去。不然辛尔敏会长会找我麻烦。”

“辛尔敏辛尔敏,你怎么也满脑子辛尔敏?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为风意识到这种奇怪的话不知怎么很流畅地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但他就是很火大。

昂娜也觉得不可思议:“您在说什么,为风先生?这是我的工作。”

“你被人绑架,流落到这么恐怖的地方,你看看他有没有在乎你的安全,有没有来救你?你还要为他工作?”

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回答说:“是啊,我的工作会遇到各种危险,我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这是我接受这份工作的前提。”

“什么狗屁工作?你难道没有自己的生活吗?”

“?”她完全不懂他在激动什么,只能说,“我需要这份工作。”

“你需要吗?你需要的是跟我回云照,为你的父亲偿还他欠下的债务。”

她的面具戴得牢固,但仍旧能看出神色变得阴沉。

“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仍旧打算离开。

“你根本不是昂娜,你一直躲着我,不就是怕我看出来?如果我没出现,你打算怎么离开?用你的天赋?从你母亲那里继承的‘命令’?——你向他用过,无与伦比的能力,我见过。”

昂娜不再装作镇定,丢下手里的猪头,一把拽起另一头猪,质问:“你告诉辛尔敏了?”

为风得胜地笑:“怎么?你很害怕他知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不明白,如果说你留在他身边是为了给你父母复仇,你有无数次机会。为何还这么卖力地工作,好像真的深陷其中?”

她不说话。

“你知道苏吾死后,玛茜嘉城主觉得很可惜,要我无论如何把遗孤找回去。我一直在找你,没想到你在这里。”

他拨开她不礼貌的手,一阵白雾从袖口翻涌而出。

昂娜大喊:“我不会跟你走的——”

话音未落,大雾迷住了她的眼睛。

隔着雾气她只看见诸多光影变化,看不清周遭。

雾气隔了很久才散开,只剩下她和为风两人,站在一艘小木船上。锦绣华服的大术师站在船头,她在船尾。小船在缓缓自行前进。

广袤的静谧的湖面,甚至难以称为湖面,这是一片坚硬的冰。船在冰面上航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白色的太阳挂在水平面上,光线空灵而充足。一丛一丛凝固的云雾从冰面腾起。

这种场景看着太过宁静圣洁,不像什么好地方。仿佛足以让人抛下尘世凡俗所有烦恼,羽化升仙、登入极乐。

难道是通往天国的河流?

“别动。”

昂娜下意识想要触碰冰面,被厉声喝止。

“不想被留在这里,就别乱碰。”为风兜着手,淡淡地说,“这不是普通的河水,这是魔女的封印,时间之河。”

“时间之河?封印?这是什么地方?”昂娜清醒过来,焦急地问。

“白河。回云照的路。”

“开玩笑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她看一眼手表,时间显示晚十点十八分。

“你好像没有理解你的处境。忘了你那可笑的工作吧。”

“我要回去。”

“不可能了。”

“放我回去!”

“回不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昂娜发疯大叫,“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已经快一记月没有睡过整觉了!!纱纱的父亲要将她嫁人,她就不停地吵闹!爱丽萨的分离焦虑愈加恶化,每隔五分钟就得接她的电话,再不回去,不知道她会闹出什么事来!还有离院的加瓦进了重症,得帮他们办转院,还要安抚家属。日程上还排了十几位新客户要走访。我真的——真的没有精力再和您争辩云照的事情,我不知道父亲和你们有什么约定,但他是他,我是我,你们不能这样不尊重我吧?!人不该倒霉到一天之内被绑架两次吧?!!!”

大术师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有趣。

昂娜恨不能一把把他推河里,可把他推河里了她也不认识回去的路。

“我说了,你不用管兔尾院的事了。辛尔敏不会来找你麻烦,他甚至不会再见到你。”

“是他让你带我走的?”

“他如果知道你的身份,能让你活着离开?”为风嗤笑,“而且,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做事?”

“那到底为什么?您这样的大人物,到底为什么揪着我不放?能不能,能不能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求您了!”

“我说了,你父亲欠云照的债,得你偿还。我们不讲人死债消那一套。再说了,我看你也不是想复仇,何必要留在那样危险的境地?辛尔敏那只老狐狸,还能永远瞒住他?”

“好,我告诉你!是我想找一个答案,芒瓦当年本不必被屠灭,我父亲得到了须臾的一张什么藏宝图,才与他们起了冲突。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宝,值那么多条人命?你若是知道,你告诉我,我跟你走。”

“线索那么不清晰,我怎么知道?”

“那就放我回去,我还要做事。”

“回头我帮你问问不就行了?为什么要这样火冒三丈的?你好像很讨厌我。”为风十分不解。

昂娜彻底崩溃,不顾一切地大吼:“对,我是讨厌你!我不仅讨厌你,还嫉妒你。我曾经和你一样,也有完整的开蒙角。我是埃琳娜和苏吾的女儿,不仅继承了我母亲的天赋,同样继承了父亲的能力,我也是一名开蒙者。可是七年前芒瓦出事的时候,为了让我活下去,我父亲亲手捏碎了我的开蒙角。

“就因为君上您的存在,因为您为须臾工作,如果同样作为开蒙者的我被发现,是没有活路的,因为那时候我太弱小。

“可是在那之前,我甚至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号,就因为远方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我连成长的机会也被剥夺了。您应该最清楚开蒙角对一名修习者的意义。这么多年,我每天都在思考那个问题,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杀了我呢?

“现在你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她的脸上满是嘲讽,不知是向谁。

为风失语。

远处传来一些嘈杂声响,城楼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小船离云照播色城已经不远了。

冰面下的深蓝色忽的腾空,变得透明,船只离开厚厚的冰层,像浮在云端。深渊里能看见无数人影交战拼杀。

“快到了。”为风说,语气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理所当然。

“这又是什么?”昂娜俯视着那片战场,冷冷地问。

“灭巫之战的古战场。和云照山、播色城一道,被迁进了玛茜嘉城主的自在境。所以外面找不到了。”

她是在外面出生的,只听父母族人说过云照,并没有真正见过。她听过魔女的故事,只是个遥远的故事,从未当真。

她忽然觉得很累,一股剧烈的倦意袭来,不可抵抗。昂娜倒在小船上失去了意识。这是即将进入云照的驽人最常见的反应。

为风看见一些别的东西。

离播色城越近,因力越富足。过于强大的因力源将她的虚无境有一瞬间的还原。

为风看见巍峨高山与广袤森林,看见成群的大鹏鸟、翼龙和孔雀展翅,从丛林深处直上云霄。那里有一双沉睡的眼睛。遥远不知来处的声音在森林里回荡,喊着她的名字:“……提西亚——提西亚——”

她昏沉地半睁开右眼,从昊天之上俯视这片小小的土地,俯视微弱如细尘的旅人。后来远处的喊声就变成了“昂娜”。

图卷很快被再次烧毁,灰烬从为风脚边卷起,碎进虚空暗夜一点不剩。

他从远处的城楼上移开目光,走到昂娜身前。这个永远完美的工作狂沉睡着,不再戴着无懈可击的笑容面具,看起来无比疲惫。

“所以你叫……提西亚?”他小声问。

这如果是她的名字,倒也相符。苏吾是本源运法正统宗派了不起的修习者,为女儿取一个古播色语系的名字不奇怪。

提西亚——远大前程。

“算我欠你的。”他叹一口气,俯身将她抱起,跨过船头撕裂的黑色时空链桥。那是通往他处的“易门”。洞口很快合拢,广袤的冰湖不再有人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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