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正讲得眉飞色舞,激情洋溢,但坐在教室后排的涂滕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对老师的讲解充耳不闻。
今天的课程内容是他最为头疼的文言文,那些佶屈聱牙的文字在他眼前跳跃。
涂滕的心情如同一团乱麻,无比烦躁。
这节文言文课让他心生厌烦,但更让他感到心烦意乱的,却是姜鹤野今天又没有出现。
自从那天在他家中那次不欢而散之后,涂滕已经有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姜鹤野了,微信记录也停留在了那天。
不是喜欢自己吗?这三天来,他竟然也没有给自己发过一条消息。当初告诉他给自己好好思考一下,没想到真的就杳无音讯了。这种做法,能算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涂滕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愠怒,他的心情如同被搅动的湖水,波澜不惊的表面下暗流涌动。
手中的笔不由自主地在纸上飞舞,随着情绪的波动,画出了一堆杂乱无章的线条。那力道之大,以至于坐在前面的段闻烬和唐樱都清晰地听到了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声音,仿佛是涂滕内心深处的不满在空气中回响。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段闻烬和唐樱转过来问涂滕想去哪里吃饭,去食堂还是去外面吃。
涂滕随口答了句“随便”。
以往鹤野哥在,都是鹤野哥决定去哪里吃就去哪里吃的,以至于涂滕都习惯了。
段闻烬“那我们去外面吃吧,最近都在学校吃,都腻了。”
唐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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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唐樱和段闻烬没有回家,又陪了涂滕吃晚饭。
唐樱在签单,她的眼神不时飘向对面的涂滕,只见他心事重重,眉宇间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
人机械地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布丁,那原本诱人的甜点,此刻在他手下变成了支离破碎的骷髅状。
这是跟这布丁有多大仇啊。
唐樱关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小涂滕?”
段闻烬也加入了对话:“是啊,小涂滕,你遇到了什么难题?跟哥说说,哥帮你解决。阿野特地叮嘱我们这几天要好好照顾你。”
涂滕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姜鹤野竟然特别交代唐樱和段闻烬要照顾自己,那姜鹤野本人呢?他这几天怎么不来学校?
是我让他太伤心了吗?
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涂滕“鹤野哥这几天怎么不来学校?”
唐樱“小涂滕你不知道吗?阿野最近易感期了。”
涂滕“易感期?我记得你们alpha的易感期不是2到3天吗?这都第四天了。”
他想问,鹤野哥是不是在躲着他,但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唐樱“正常alpha的易感期确实是2到3天,不过阿野他们那种高级别的易感期更麻烦点,差不多要个一个星期。”
涂滕“啊,多出那么多天,鹤野哥不会有事吧?”
段闻烬“没什么事,只是高等级alpha易感期分泌的信息素过多而已,而且会难以压制本性,所以易感期的alpha最好还是好好隔离在家,别在学校。特别是阿野那种高等级alpha。”
涂滕有点好奇“那你们易感期靠什么度过?”
唐樱“小涂滕你ABO生理课不好好听讲啊。”
他又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生理课他基本不怎么听。
段闻烬“靠抑制剂呗,不过最好的缓解方法当然还是omega的抚慰。”
越强大的alpha易感期越难熬,也就越需要抑制剂和omega的抚慰了。
涂滕想了想,难怪之前看到论坛里好多人会说,姜鹤野应该会找omega。
就是嘛,鹤野哥还是应该和omega在一起,对他自己也有好处,而且自己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将来说不定还是要回到亚斯兰帝大陆的。
等鹤野哥回来了跟他好好谈谈。
唐樱看着在哪里若有所思的涂滕。
唐樱“现在的抑制剂技术很成熟,靠抑制剂一样能好好度过易感期,主要是alpha易感期需要伴侣的抚慰,哪怕不是omega,伴侣的抚慰也能让alpha好很多,并不是非omega不可。”
段闻烬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附和:“也是,现在AA恋和OO恋都有好多呢。”
涂滕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没说话,依旧在哪里漫不经心的戳布丁。
段闻烬蹭到唐樱面前小声嘀咕“阿樱,完了完了,刚刚猪脑过载了,我都说了啥啊?”
唐樱无语“你是不是蠢啊?”
段闻烬“还好你后面又强调了,小涂滕应该不会真觉得alpha只能找omega吧。真服了我这嘴,你千万别告诉阿烬啊,他要知道了能杀了我。”
从那天离开之后,姜鹤野一直有在通过监控看涂滕在干什么,涂滕去学校,也会叫唐樱他们给他发照片。
姜鹤野看唐樱刚给他发的涂滕的照片。
金发紫瞳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有点不高兴,那双平时总是笑眯眯在他旁边鹤野哥鹤野哥叫着的男孩,此刻拉拢着脑袋。
在他手中的那盘布丁,已经变得支离破碎,被他的叉子戳得几乎成了豆腐渣,每一叉下去,都像是在宣泄着他心中的不快。
姜鹤野看着照片里自己认定的伴侣闷闷不乐,心中的烦躁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迫切地想要找到某种方式来宣泄,想弄碎些什么。
他在宽大的黑色大床上蜷缩着,四周被各式各样的衣物层层叠叠地包围,终于,他忍不住伸出手,拿起一件柔软的灰色睡衣,将脸深深地埋在其中,又尤觉不够,在衣服堆里翻出了好几条不同颜色的内裤,再次将脸埋入其中。
那熟悉而令人安心和喜欢的味道缓缓弥漫开来,仿佛是一剂特效药,让他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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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家前,涂滕收到了这几天以来,姜鹤野给他发的第一条消息。
姜鹤野:我给你买了些新衣服,你原本的衣服占位置,我帮你处理了。
涂滕看到立马给他回了,他确实挺担心姜鹤野易感期的。
涂滕:鹤野哥你还好吗?
但姜鹤野之后又向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直没有回。
涂滕推开家门,径直走向了卧室。轻轻地推开衣柜的门,他不禁微微一愣——还以为鹤野哥只是帮他换了几件,没想到原本熟悉的衣物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崭新且陌生的衣裳。
他随手从中拿出一套,样式简约而不失时尚,穿在身上竟然异常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他不禁在镜子前前后左右打量了一番,心中暗自赞叹。
手感也是出乎意料的好,那布料滑过肌肤,细腻而柔顺,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涂滕知道,这样的质感,必然是价格不菲。
晚上,涂滕感到一丝饿意,便随手拿起手机,点开了外卖应用。在选好商品后,他下意识地打开了备注栏,快速地输入了“不要葱姜蒜。”字样。
直到打完字,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这个习惯性的备注,是基于平时和姜鹤野一起,点了外卖总喜欢分姜鹤野吃几口。
每次点餐,他总会考虑到姜鹤野的口味,习惯了迁就对方不喜欢葱姜蒜的偏好。然而,今天的情况有所不同,他只是自己一个人吃饭,根本无需备注这些。
好烦。
手机有消息提示,涂滕连忙点开看,以为是姜鹤野回消息了,结果并不是,而是段闻烬。
段闻烬:小涂滕出来玩吗?阿樱也在。
涂滕:不了,你们玩吧。
段闻烬:真不出来?阿野说你挺不喜欢一个人待着的,叫我跟阿樱这两天多叫你一起玩呢。
涂滕现在是挺无聊的,平时确实不喜欢一个人,喜欢粘着姜鹤野,但他也深知自己性格中的宅成分,以及对于姜鹤野也有点依赖。
就像不管是玩也好,闯祸也好,在那之前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拉上一个朋友共同参与。要是那个人去了,心情便会瞬间高涨,哪怕只是一件小事,哪怕只是凑在一起玩手机,有朋友一起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那个人不想去,热情也会随之消退,也往往会失去那份冲动。
而他下意识想要一起的那个人就是姜鹤野。
好烦好烦。
涂滕洗完澡去拿换洗内衣的时候,发现姜鹤野居然连他的内衣都换了,涂滕不经有点脸红。
然后发现姜鹤野连家里的床单被套都换了,原本是黑色的,现在换成了深灰色。
躺在床上的时候,涂滕感叹。
看不出来,鹤野哥还是田螺姑娘啊。
不过好可惜,那些衣服鹤野哥说丢就丢了啊,好浪费。
涂滕不知道,实则那些“被丢掉”的衣服,已经在姜鹤野手里物超所值,物尽其用了。
百无聊赖的,一看时间才十一点,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
涂滕点开王者荣耀,打算先打两把排位气气自己,说不定就想睡觉了。
涂滕平时就是和姜鹤野打发育路的,他两就都预选游走和射手,这样不管怎么匹配,发育路都是他们两。
第一把涂滕被分配到了发育路,他射手确实玩的不咋滴,涂滕选了个孙尚香。
前期对线就对不过,被对面杀了两次后,辅助发话了。
明世隐:射手你到底会不会玩啊,不会玩你预选什么射手,能不能别送了。
涂滕不敢吱声,无力反驳。
“鹤野哥,你快帮我打一下,发育好了再给我玩。”说完涂滕又突然反应过来,姜鹤野不在。
平时涂滕总喜欢不是玩辅助的话,就给游戏技术超好的姜鹤野打,前期让他发育好了自己再接手,或者逆风了,也让姜鹤野打顺风了再给自己接手。
硬着头皮把队友全屏蔽了,继续手上的游戏,不出所料的输了,没什么心肠玩了。
好烦好烦好烦。
涂滕玩了会地铁跑酷后,一看时间11:45,点开了微信和姜鹤野的聊天记录,还是停留在六点多自己的那句问话,对方一直没有回。
灭了屏幕把手机放上床头柜,把头埋进枕头。
只闻到床单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因为是新床单,没有平时熟悉的玫瑰味。
好烦好烦好烦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