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在黎歌一人的欢天喜地中结束了。

南瑜临走的时候问黎歌：“哥哥，我家里养了狮子猫，就是我们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小游一起来我家一趟看看猫？”

黎歌认真地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时间安排，给出了两个不算准确的时间：“周六上午或者下下个周一的晚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就带小游…”想到那时候黎游可能已经不在自己这里了，黎歌又改了口，“我就过去。”

“我有时间，哥哥，我闲的很。”——你可以多来找找我，我想让你多来找找我。

后半句南瑜并没有说出来。

Q也听到了黎歌的临时改口，他不解地看向黎歌，有点委屈地问：“为什么不带我？”

黎歌没想到小孩子的心这么敏感，便哄他：“自然要带你去，哥哥刚刚说错了。好了小游，快和小鱼哥哥再见！”

Q即使心里再不情愿，但面子上的功夫却做足了，扬着小脸挥手：“小鱼哥哥再见！”

南瑜也挥挥手，“再见啊小游！哥哥再见！”

入夜，Q躺在黎歌的大床上睡得很好，自从来到黎歌身边之后他发现自己一个很少需要睡眠的生物竟然常常能感受到舒服的睡意。

可睡在沙发上的黎歌却辗转反侧了好久没合眼，明天就是第七天了，现在他一闭上眼就能想到黎游被家人接走离开自己的场景。

黎歌实在是有过太多类似的经历了，他不敢想，也不愿意想那一天。

催眠的音乐放了半晌，他还是睡不着。心里的大石头卡在嗓子眼，憋得他肺难受、肝也难受，全身上下都吊着一口气似的闷得慌。

终于，他坐起来给南瑜打了一通电话。

南瑜的声音有点哑，气息也不那么平稳，似乎是被吵醒的。

“抱歉啊小鱼，这么晚给你的打电话，我实在是有事情想问问你。”

南瑜倒是没生气，他平和而温柔地问：“哥哥怎么了？什么事情让你烦到睡不着觉？”

“你说，我要是收养小游的话，我够格吗？”

对面轻笑了一声。

黎歌被这声笑搞得有点生气，他说：“你别着急否定我，其实我工资也很高的，当然和你比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我每个月税后基本工资加上奖金也能拿到三万块左右。

而且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和暴力倾向，我情绪也很稳定，虽然没有房子和车但是我有存款，如果小游成长需要房车的话我也可以买这些……”

“哥哥”，南瑜打断了他，“你别急，我只问你一句，抛开一切，你到底想不想收养黎游？”

“我应该是想收养的。”

“没有应该，我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想还是不想？”

黎歌没出声。

南瑜知道他的性格，他看似冷漠实则对谁都博爱，可撕开博爱的壳子里面又会露出坚硬的心。

他会把自己缩进壳子里，守住心，然后任由其他人影响他。他会随着风左右摇摆，却始终不敢剖开壳子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想还是不想？”他再次逼问。

黎歌终于下了决心，他说：“我想，我想收养黎游，抚养他长大。”

南瑜发出了一声气音，黎歌没听清声调，但他觉得那似乎是个嘲讽的声音。

“哥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你选择了只相处了七天的黎游，选择将他留在你的身边。可当时的你却没有选择我，我们分开了十几年，你也从未、从未找过我。

南瑜知道自己的怒气是不合理的，毕竟现在的黎歌有经济能力养活他自己和黎游，和当时那个毫无力量的小孩根本没有可比性。但南瑜就是憋着一口气，心里就是不平衡。

这很正常，在强烈的情感面前，理智总会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

***

从第二天凌晨开始黎歌就一直在等那个意料之中的电话。

早上八点半的时候，他朝思暮想的声音终于从手机里传来——“黎歌先生，经过人口调查和DNA匹配结果，我们发现黎游小朋友目前并没有在警署系统登记过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意味着您可以选择收养他或者将他交给福利院等待被人收养。”

黎歌几乎是插话回答：“我愿意收养黎游。”

接线警员：我没问你愿不愿意收养啊？我就是通知你消息而已。

但听到他和小孩子双向奔赴，警员还是高兴地通知他：“那请您在下午六点之前带着黎游来到曾经登记过身份信息的警署办理领养手续，工作人员会告知您接下来如何处理户口等问题的。”

“好好，没问题。”

黎歌挂断了电话径直来到Q的房间叫醒了还在熟睡的小孩。

Q睡得朦朦胧胧的，脑子也模模糊糊的，“怎么了哥哥？”

黎歌激动地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紧紧把Q搂在怀里说：“小游，从今以后你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我可以领养你，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Q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蒙了，半秒才彻底明白他在说什么，小胳膊立刻紧紧抱住黎歌的腰，同样激动地喊：“太好了哥哥！太好了！我以后可以一直一直待在你身边了！”

Q一个弹射从床上跳下来，立刻翻找自己的衣服，恨不得下一秒就飞到警署。

黎歌忍俊不禁，“别着急啊小游，我们下午再去也来得及的。”

都到这个地步了Q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手忙脚乱地给自己穿好衣服，“不要，我们现在就走，立刻马上去！”

他用闪烁的浅金色眼睛看着黎歌，“我怕晚一点哥哥就会后悔，必须要尽早办完变成哥哥的弟弟，我才能安心。”

黎歌失笑，“就这么喜欢我吗？”

Q使劲点头，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的爱，“当然，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我为你而停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