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祈念准时来到符偞房门外，轻轻叩门。
符偞打开房门就见卯祈念嘴角含笑，镜片下的双眸明亮深邃，高智又清冷。
“去哪？”符偞神色清明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到了就知道了。”因为昨晚，卯祈念自然而然的就拉住了符偞的手腕。
符偞也没挣脱，看向那人依旧围着昨天她给的围巾，莫名的很配。
卯祈念选的第一站是源城的海边码头。
清晨，游客不多，远处是湛蓝的海水和层层叠叠的山峦，身前是成群结队的海鸥在四处觅食。
北方城市进入粉妆玉砌的冬季，红嘴鸥则接受温暖的邀约，飞渡万里，抵达四季常春的源城的过冬。
“有没有很鲜活的感觉。”卯祈念回眸望着符偞。
符偞仰头看着远处的海鸥。
红嘴鸥的身姿灵动让人追之不及，落在湛蓝湖面上的一缕亮白，像是聚光灯下的宠儿，气定神闲的自顾游荡。
是自由和生命力的象征。
心潮起伏不已，符偞缓缓举起双手，惹得海鸥振翅起舞飞离又飞回，“很鲜活，也很自由。”
卯祈念掏出早已准备的小面包递给符偞，让对方试着投喂热情好客的海鸥。
符偞指尖捏着面包举在半空中，卯祈念在一旁模仿者海鸥的声音，很快就周边聚了很多的海鸥，争先恐后的。
“还有吗？”符偞手里的几块小面包完全不够，更有一只停住在她的肩头，咕咕咕的叫着，不愿离去。
“还有，我买了很多。”卯祈念递了一袋面包，自己嘴里则含了一小长条面包凑近落在肩头的海鸥，但对方没有搭理她。
“她好傲娇，我喂她还不吃。”卯祈念不满的说着。
符偞听了也不禁笑着，睨了卯祈念一眼，而后和之前一样指尖捏着一小块面包递了过去，那只傲娇的海鸥啄完食立刻展翅飞了起来，盘旋在两人之间。
卯祈念又伸出手去喂着，那只海鸥始终盘旋着不愿停驻一分，只有符偞去喂时，才不缓不慢的飞过来啄食。
“她好像只喜欢你。”
符偞的心情很好，脸上浮满了笑容，一刻未停的喂着自由翱翔的海鸥。
卯祈念知道符偞有洁癖，手里捏的一块面包横在两人唇间，犹犹豫豫的开了口，“要试试吗？”
符偞的视线从面包移向身前的人，眼眸绻卷，蕴满了星河，似要将她溺毙。
红唇半启，身前的人眸中神采又亮了几分。
“嗯。”
听到符偞的回答，卯祈念缓缓将面包递进那人的微微张开的唇齿之间。
符偞的目光掠过卯祈念的五指，唇畔沾染些许明媚的弧度。
群起群落的海鸥们在风里大声鸣叫着奋力盘旋在湖面之上。
趁此机会，卯祈念用相机摄下符偞与海鸥共舞的一瞬，而后笑着看向那人，眼角的泪痣也跟着晃动着。
愿你我都可以像海鸥一样，自由而富有生命力。
临近中午卯祈念带着符偞去附近的一条老街逛了逛，这条街特色美食众多，两人顺便在此吃了一顿午餐。
老街人流较多，逛了没多久，两人找了一个吃下午茶的地方。
卯祈念拿出相机，一张一张的翻看着今天一上午的成果，随后很满意递给符偞看，自满的问着：“我这个向导加摄影师怎么样？”
卯祈念的学的建筑学专业对摄影也有要求，虽比不上专业摄影师，但对光影和构图的运用尤为精通。
符偞看了几张照片，点头回答：“尚可。”
卯祈念也没气馁，继续说：“到时候我洗给你一份。”
“嗯。”符偞抿了一口桂花红枣茶，手掌抵在额前遮挡着过于刺目的阳光。
卯祈念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微微弯下腰把符偞两耳处的碎发理了理，把墨镜戴了上去，“戴上这个会好点。”
符偞不自然的用食指顶了一下鼻梁的镜框，问：“等会去哪？”
“等会去花卉市场。”
“晚上呢？”
卯祈念微微前倾身子，手掌撑在下颌处，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意味深长的说：“这么快就期待晚上了？”
符偞再次呡了一口茶水，“之前还有点，但现在一点也不了。”
卯祈念轻笑一声，起身走到符偞身旁伸出手，“那我期待行吧，走吧，去下一站了。”
卯祈念知道要再次追回眼前的人就只能靠自己主动，握上了符偞的手心，“再不去，就要关门了。”
符偞没有犹豫，走在卯祈念身侧，可对方的五指却不安分，一点一点挤入她的指缝之中，直至十指相扣。
“这样比较牢靠。”像是知道符偞所想一般，卯祈念又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源城的花卉市场是国内最大也最有负有盛名的，是一个如花海一般的梦幻之地。
花卉市场的建筑也很有特色，充满了艺术气息。市场里各种各样的鲜花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
“是不是很好看很香？”卯祈念深深呼吸着，一口气没顺下去，又轻轻咳了起来。
符偞从包里掏出一个口罩递给卯祈念，“这里的花香太浓郁了，还是戴上预防着吧。”
“好。”卯祈念美滋滋的戴上了口罩。
卯祈念虽然最钟爱百合，但最先拉着符偞来到芳香四溢，浪漫至极的玫瑰花卉前。
“老板，替我包一捧18束的红玫瑰。”卯祈念说完就打开手机准备付款。
“好嘞。”
符偞清楚卯祈念的意图，站在原地一时难以立足，在她要往别处去时，却被对方拉住了手腕。
“符小偞，我对你一如从前。”卯祈念将怀中的一捧花递向符偞。
对方的默不作声，让卯祈念很受伤，明明不久前她们还那么开心，“我记得第一次送给你时，你很开心。”
手里捧的玫瑰红如烈火，心里却寒如冰山。
符偞敛眉，低语说：“物是人非，镜花水月，你应该比我明白。”
卯祈念紧紧掐着花捧，艰涩开口：“我懂，破镜难重圆，是吗？”
即使破镜难重圆，但她相信她们可以。
回到酒店后，卯祈念整个人瘫在床上，很后悔送玫瑰花给符偞，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毕竟以她们现在来说，拒绝是正常的，是她太急了。
路漫漫其修远兮，她该上下而求索。
自我宽慰后，卯祈念和昨天一样，洗完澡后准时准点出现在符偞房门外，今天只敲了一次，门便开了。
“在忙？”卯祈念一探头就注意到了房间内打开的笔记本电脑。
“嗯。”符偞的声音透着一丝疲倦。
“不介意我进来吧。”虽然这样说，但卯祈念已经越过门框带上了房门。
看着亮屏的笔记本电脑，卯祈念问：“我那天说的，你考虑了没？”
符偞知道卯祈念指的什么，轻叩着桌面，“在考虑。”
“真的！”卯祈念喜出望外，有考虑的话那她就有希望。
“只是考虑而已，拒绝和同意都有可能。”符偞轻抿着唇，望着屏幕里的文字，注意力像是飞散的烟雾，渐渐溃散无法凝聚。
卯祈念依旧乐得合不拢嘴，坐在符偞对面，“我相信你会同意的，等回明城了，我会慢慢着手设计的。”
“明天我们去海边冲浪好不好，我现在技术很好了……”卯祈念一直记得南沙门那次，对于游泳与浮潜，现在也算游刃有余了。
符偞没有出声，端着一旁喝了一半的杯子，静静的呡了几口，入喉的茶水渐渐冷却，而后关上了电脑。
卯祈念眼眸一闪，立马问：“不忙了？”因为高兴，声音都高了几分。
“我明天就得回去了。”符偞已经订好了明天早上的机票，公司有事需要她回去处理，她这次来就没想能待多久，这一天已经是她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时间。
卯祈念脸上的喜色肉眼可见的消失了，呆了片刻才说：“那我明天也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你可以按照之前计划的在这边再玩两天。”
卯祈念低声道：“这次来源城就是因为有你在，再说，我要把你安全送回去才放心。”
“都随你吧。”符偞端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夜色。
卯祈念凑近了些，握着泛着凉意的杯子，指尖缓缓滑动着，轻微的声响落在两人之间显得清透而静谧。
“我总觉得你对我若即若离的。明明昨晚，还有今早你还不是这样的。”
卯祈念的嗓音与指尖划过玻璃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是被裹在海水浪潮里，几不可闻。
符偞睨了卯祈念一样，眸光流动，不以为意的说：“那你觉得我需要怎样对你，热情洋溢？”
卯祈念怔愣沉默着，她只是难以接受这人不痛不痒的对待着她。
昨天她只是咳嗽了几声，符偞就给了他一条围巾，流了鼻血，对方更是柔情似水。等她再活蹦乱跳了，这人就又之前一样，分明就做不到彻底冷下脸来对待着她。
这般想着，卯祈念不禁脱口而出，“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你是不是就不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卯祈念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入符偞耳中，一字一句刻在她的心上。
卯祈念低下头，五指蜷缩在一起，自知失言，小声的说：“对不起，是我刚刚说了混账话。”
“你早点休息，我回去了。”卯祈念回去时，双腿像是陷入泥潭里，软绵绵地使不出力气，变得沉重不堪，再没来时那般轻盈。
符偞心里也烦乱地很，没有出声，等到房门关上，才轻轻抚在心口处。
她怎么能说出这样咒自己的话？
两人第二天的航班很早，抵达明城时也不过十点，符偞因为来机场时自己开了车，就没有让卯祈念送她回去。
或许也本就不想让别人送她。
卯祈念在目送符偞开车驶离地下车库后，不愿逗留脑里的记忆和思绪，立马往自己车子所在的位置走去。
这辆黑色轿车是卯祈念两年前购买的，一直很爱惜，看起来与新车无异，在地下车库停放了两天，车身也落了薄薄的一层尘。
前挡风玻璃里放了一个小卡片，是一家修车店打的小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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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祈念捏起卡片打算扔掉，却发现前胎上方的车盖上留有几处手印和一道细微的划痕，与一旁的灰尘形成鲜明对比，明显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卯祈念下意识看向四周，机场的车库宽敞明亮、干净整洁，来往的人很少，只有极个别人因为时间紧急在快速走动和奔跑着。
卯祈念只当是哪个调皮的孩子干的，没再多想，手里的卡片也顺势塞进了口袋，缓缓驶离地下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