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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王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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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王庭收到急报,吐蕃大论曲芒布支率领的王城军不顾太后的收兵令,执意在龟兹大战西州、沙州联军,双方鏖战死伤惨重。

天山北面,左厢察咄悉匐率领的十万大军已经打到北庭都护府庭州城下,但奇怪的是,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支唐军突然出现在金山,将拔悉密部的大本营端了。军情泄露,拔悉密部军心大散,咄悉匐军营有哗变之势。

默啜大发雷霆,一脚把信使踹出了王帐。

大军师思结可力上前拾起密信,安抚道:“哗变尚未产生,北庭都护府还可一争!”

默啜红着眼看向思结可力,恶狠狠道:“老太婆下令,郭元振已经在路上了!”他揪起思结可力的衣领,愤恨道,“不是说老太婆快死了,周廷动荡无暇西顾吗?怎么还有余力出兵西域!”

思结可力喊着可汗息怒,道:“洛阳情报确实如此呀!可汗您可是亲自点头出兵的。”

默啜一把将思结可力推开,一掌将案上的酒壶摔到地上。由于动静太大亲卫掀帘而入,思结可力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思结可力道:“大可汗就不该让图额特勤撤兵,他那一万人马至少可以把郭元振拦个十天八天的。”

“嗯?”默啜眯缝着眼看向思结可力,眼底肃杀一闪而过。

“大可汗事事为特勤着想,但特勤不开窍,不领您的情。”

默啜拔刀逼近思结可力的脖颈。

思结可力咽了咽口水,道:“大可汗想要北庭都护府,不是还有一个办法吗?”

“你是说相王三子?”

“不错。图额特勤特意绑回来的这个李氏小皇孙,拿他跟老太婆谈判,或许可以换一座庭州城。”

“他不是东宫的人。况且本汗有意将图雅许给他,与周廷结一个姻亲以备不时之需。”

“他虽不是东宫人,却是实打实的李氏皇孙。他的父亲相王是太子左右手,听闻太子爱护弟妹,对亲情极为看重,想必会为了这个亲侄子去老太婆那里求上一求。况且这件事与图雅公主许婚也不冲突。公主可随皇孙一同前往洛阳,届时我们在那边也多一个助力。”

“怎么做?”

“大可汗可遣急报给咄悉匐让他暂时屯兵庭州城外,再请皇孙修书一封陈情利害,跟周廷谈和。若周廷同意交换,庭州我们就可收入囊中;若周廷不肯,我们便再扣押一个小皇子又何妨,庭州照样可以一战,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默啜收回刀刃,算是默认了这个计策。

午后,李隆基特意命人在帐外草地上摆了一副案几。他换了一套干净的胡服,拒绝了奴隶给他梳草原式发辫,用原来的银簪规规矩矩挽了发髻,端正跪坐在案几前。

图雅携琴而来,盘膝坐在对向。

李隆基一边调琴轸一边试音直到音准准确,随后又用左手在徽位上比划尺寸。

图雅饶有兴致的观摩学习,渐渐不自觉地朝李隆基靠拢。

“乐器定位,我见匠人都是用的模子,三郎用手指就能比出详尺来,实在太厉害了。”

“兄长教的,我只是记性好,于琴的造诣上。。。”李隆基抬头,图雅清秀的脸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李隆基惊得立马弹开两尺远,图雅亦涨红了脸。

“于琴是造诣上,不如我兄长。”李隆基补充道。

图雅低头瞥见李隆基手上的厚茧和伤痕,忽地有些心疼。

“七徽偏了一点点,我帮你纠正下。”李隆基点了朱砂墨,在原先的白色徽位旁轻轻一点,“以后按这个徽位。其实大成者,不必纠此细错照样可以吟猱婉转,只是你乃初学,需要严谨一点固好基本。”

图雅认真点头:“知道了,我会多多练习。”

“嗯。翻开你的曲谱。”

图雅立马乖巧照做。

李隆基认真地解析:“琴有百家,各家曲谱记录均有不同,现下中原以终南山王氏指法谱为大谱教习,你这本曲谱与王氏谱有些许不同,但总纲要未变,学习起来不算吃力。谱上的字为琴造字,上方按音,下方散音。。。”

图雅聚精会神地一边听一边点头,有时不知不觉靠近对方,在其犀利的余光之下立马缩回身来。总体来说,这位中原宫廷“老师”十分称职,讲解得也很通俗易懂。

二人一教一学,偶有雅音传出沁人心脾,在王庭着实是一道难得的风景。

周遭的官员、奴隶被这景象吸引忍不住靠近窥探,李隆基便叫他们坐在一旁一同观摩。

然而好景不长,这样的和谐只维持了两个时辰便被思结可力带人打破。

“在下思结可力,是王庭军师。”思结可力行了个草原礼。

李隆基亦站起身来,双手交叉行了中原礼。

“大可汗有请。”思结可力道。

图雅挡在李隆基面前,道:“军师,图雅想一同前往。”

思结可力淡淡道:“王庭机密,公主不可旁听。”随即唤来人将李隆基请走。

图雅欲拦,被一把推倒在案几上。随从再欲动手,被李隆基一把钳住手腕。

思结可力面无表情杵在一旁观摩,未加制止。

随从扭动身体几欲抽开手,却发现眼前的年轻郎君臂力巨大,他越挣扎,这个人手上力道越强劲。不一会儿,随从的脸涨得通红。

“请郡王放手。”思结可力终于发话了。

李隆基掌中用力,随从手腕在将断未断之时,李隆基松了手。

思结可力瞥了一眼案几上乱七八糟的纸张和琴,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转身即走。

入夜,李隆基奄奄一息被抬着回来。

腰间的水绿麒麟玉已然不见。

图雅焦急等在庐帐外,见端出来的热水盆尽是血红,再也忍不住落泪。

她连夜跑到王帐请求大可汗和可敦,在王帐外跪了一整晚后终于得到了大可汗的首肯,派人前去请大巫医来看病。当然代价是将她那一屋子的唐服、唐书、曲谱全数焚毁。

彼时大巫医带着徒弟正在花门山中采药,听到传令后马不停蹄赶回来。

大巫医已经古稀之年白发苍苍,长途赶路让他累得四肢无力走路颤颤巍巍,在徒弟的搀扶下也只能勉强稳住身形。

李隆基的伤口反复受伤出血,身体亦是反复烧热,虽然不知道在王帐发生了什么事,但大家心知肚明他必然是受到大可汗的威胁誓死不从被打伤。这样倔强的性格,连外面的侍卫都看得不忍心。

更要命的是,大可汗差人搜走金银细软、锦被毡毯和一众伺候奴隶,似乎要磨练磨练这位大周小皇子的意志力。

大巫医手脚已然不稳,于是他叫来徒弟施针,自己在旁指导。

李隆基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被缝缝补补好几回了,在外他是仪貌端正的金玉公子,其实内里早就伤痕累累。图雅侍候在一旁几度不忍再看,最后被大巫医赶了出去。

大巫医徒弟手上功夫十分细致,他把李隆基腹部和肩背伤口重新缝合好,又在上身扎了穴位,不到一会儿,李隆基闷出几口黑血。

徒弟把李隆基全身擦干净,又脱下身上的裘衣给李隆基盖上。末了,二人对着晕厥的李隆基施了一礼,退了出去。

清晨,图雅顶着发黑的眼睛来到李隆基的庐帐。她连夜把自己的袄衣剪烂亲自给李隆基缝了一床絮被。

李隆基还是双目紧闭一点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

图雅跑到大巫医的帐中,红着眼请求二人再想办法医救。大巫医和徒弟只能轮流守在李隆基榻前,用药物和米粥吊着他一口气。

入夜,李隆基帐里点起了药熏香,大巫医因年纪太大早早回去睡觉了。图雅担心得失眠,便来到帐中陪伴李隆基。

“这是什么药熏香?味道很好闻。”图雅扇了扇案上的小铜炉,青烟入鼻,让人身心十分放松。这让她忍不住在案几边坐了下来。

长夜漫漫,熏着香发呆也好。她想。

“就是普通助眠熏香,加了益精固气的药粉。”小巫医忙完后拍拍衣袍在床榻边坐下来。他发丝有些凌乱,发辫软软的塌在肩背上,脸上风尘仆仆但因眉眼俊秀身形姣好,图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小巫医是中原人?”图雅眯缝着眼问道。熏香令她舒服得打瞌睡。

“嗯。”小巫医点点头,“师傅在花门山救了我,见我记忆力好,便收了我做关门弟子。”

“怪不得小巫医医术这么好。。。三郎的身体还能恢复如初么?”

“看明天能不能醒来,若是明天能醒那就无大碍,若是不能。。。”小巫医捏了捏手掌没说下去。图雅看到他的手指头又红又肿,便关切问了几句。对方只回答是采药时弄伤的,她便不再追问,吩咐侍女回帐取了一盒伤药来。

李隆基在睡梦中闻到了浓浓的冷梅香气,那是凌冽寒冬过后的傲然清香,劫后余生之香。李隆基贪婪地闻着,想要把这股香气植入骨髓。

眼皮渐渐变得温暖,由黑入白。

李隆基动了动手指,在两寸外碰到一片柔软的肌肤。他手指攀上这片肌肤放松停留在那里。

“小白。。。”李隆基睁开惺忪睡眼,一个梳着发辫的突厥女子逐渐显现在他面前。她趴在床榻边,神情疲倦呼吸沉重。

李隆基赶忙抽开手。

他试探着凑近闻香味,却不料对方突然惊醒猛地抬头。

又是四目相对。

这次李隆基没有逃,他待在原地直视图雅,眼神中充满疑惑。

图雅一瞬间从后背烧到了颅顶。她紧张地握住胸前的绿松石,又欢喜又娇羞:“你、你终于醒啦!”

“你为什么会有这个香?”李隆基皱着眉头问。

“啊?”图雅朝自己身上看了看,随后又左右环视,“香?什么香?”

李隆基朝旁看了看,案几上空空如也。

“罢了。”李隆基叹了口气,他捂着肚子准备下地,被图雅拦住了。

“你、你不能下地,我、我我我这就请大小巫医来,你等着。。。”图雅高兴得跌跌撞撞退出庐帐,独留李隆基在榻上陷入沉思。

不到一会儿大巫医杵着拐杖来了。

他给李隆基把了脉,随后感叹小徒弟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么严重的伤都给他救活了。

“小徒弟?”李隆基问。

“嗯。”图雅答道,“这两日都是小巫医救你,照料你,不过他今日不在,我已经差人送了谢礼过去。”

“多谢。”李隆基弯腰向大巫医简单施了个礼。

大巫医随后吩咐李隆基要好好休息,十日内不要动武,一边看着李隆基的身体称赞,一边退出了庐帐。

辰时三刻,武延秀跌跌撞撞来了。他满面忧愁上下打量,直到确认李隆基真正安好的活着,这才松了口气。

“表兄才刚走一日,你就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是说过么,先保住命其他日后再说,你说你为什么要顶撞大可汗呢!”

“他让我写信给祖母和太子伯伯。”

“什么信?”

“他要拿我换北庭都护府。”

“换北庭都护府,换就换。。。你说什么?!”武延秀眸子里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拿你换北庭都护府?”

李隆基缓缓点头:“就算拼了三郎这条命,也不能把北庭府拱手让默啜。”

武延秀一时呆滞在旁。

李隆基皱眉瞧了瞧,喊道:“表兄?”

“嗯。。。啊?何事?”武延秀惊醒。

“我的麒麟玉佩被他们拿走了,应该是被当作信物送去洛阳了。如若朝廷同意这个荒诞的请求,三郎。。。”李隆基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道,“三郎必不苟活。他日若有机会,请表兄带三郎的骨灰回洛阳。。。”

“呸呸呸!三郎说什么胡话!你我一定会好好的,大周也会好好的。你放心修养便是,这样的胡话不可再跟别人说!”

武延秀把李隆基安置好,又唤来自己的奴隶守在帐外供李隆基使唤。他道自己还有要事处理,便匆匆策马而去。

王帐内,思结可力一边汇报情况一边感叹:“大可汗还是心软。”

“那小子身体怎么样?”

“侍卫手上留了力,暂时死不了,图雅白天黑夜的照顾着呢。大可汗用心良苦,相信过不了多久,李氏皇孙便会像武家小子一样服帖。”

“北庭府那边情况如何?”

“拔悉密部听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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