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曲和钟欲河两人不在的时候,是由钟欲河的那个前辈来看守,如今钟欲河回来了,他们唏嘘了一夜便各走各路。
江青曲目前遇到的,有的情节原书没有,便只能自己摸索。有的情节原书有,但奈何自己奔波数年,作息也不好,记忆力早就减退。年少字又丑,想找系统帮忙,都得等很久才能看出几个词。
其实那本书也不是全都字丑,一开始他只是写给自己看。后来偶尔被别人看见,于是他就被催着写,他担心别人看不懂字,就练了一段时间的字,之后的内容便能一眼看懂。
前期字丑,遇到的麻烦自然会多些,好在中后期不再有这种烦恼。所以他总是盼着时间过快些。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一年了。
不久就是除夕的消息,是他听程肆偶然见提起的。
那是他正跟程肆在院子里烤着肉串,程肆偶尔得到些能出来玩的机会,便会找自己来玩。
他正烤着肉串,随口一提这事,问江青曲有什么打算。
小时候的除夕,他提前做好饭菜,跟弟弟妹妹一边看着春晚一边吃年夜饭。父亲会等他们吃完,确认他们都去睡觉了,再去拿碗筷出来吃剩饭,偶尔江青曲会听到洗碗的水声。过年饭店生意多,母亲便回来的晚些,她回来时草草吃了点剩饭,便回去睡觉。
再大一点的除夕,不是在便利店打工时在手机里看着春晚,吃点泡面应付就是在奶茶店打工,打烊后随便买点吃的,就当年夜饭了。
他突然想起之前有一年除夕,那时他刚上大学,从奶茶店打工回宿舍的路上,碰见舍友买了一大堆吃的。
那个舍友问他吃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吃点。
他过年没抢到票,家又离的远,干脆就在宿舍里过年。
秦简说吃了,他不是很想麻烦别人,觉得自己没什么东西能还回来。
尴尬的是,自己那时候突然倒了。
他有低血糖,这事全寝室的人都知道。
有一次自己加班到很晚,一天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兜里经常装的劣质糖果,那天恰巧被人撞了一下,全掉在一个水坑里。他为了方便,把糖纸拆掉,用纸包着几块糖,掉进去自然全化了。去了家便利店,好巧不巧,泡面没货了,最后一个面包刚被人买走。想来想去,买了份打折的便当。
然后,自己刚拿完手机付完款,就直直倒下了。
把那个店员吓了一跳,摇了几下,秦简稍微有点意识,说了个糖,店员给他喂了颗糖,这才好点。
恰巧被同样来那家便利店买东西的一个舍友看到,帮着摇了几下,探了探气息。于是这事就在宿舍传开了。
于是自己兜里时常会装着的劣质糖果变成了许多奶糖或水果糖。
他想退掉,换来的是更多糖果。
那个舍友此刻自然知道他在撒谎,问他兜里带没带糖果,秦简说了声带了,拿出来含了颗糖,觉得有些尴尬,便随口说了句要回去了,跟他道别。
就在他走的前一秒,突然听到那人说话。
“我刚才吃了好多,有点难受,但是吃不完这些吃的……”
“秦简,你能不能帮我吃点,我待会散完步还要跟老李他们去放烟花,我一不小心看便宜买太多了!”
不等秦简拒绝,秦简手上就出现许多小吃。
“谢谢你!改天请你吃饭,那边催我呢,我先走了!”留给他一个只拿着三样小吃的背影。
秦简看了看那些小吃,有烤茄子,有卤鸭腿,有铁板豆腐。
他看着那道背影,说了句谢谢。
回到寝室,桌上的东西还没收拾,他把纸笔放在一旁,把小吃放在桌上。
他上一次吃烤茄子,还是初中有一次放学的路上,看别人买了烤茄子,好奇味道,于是攒了好久的零花钱,买回来跟弟弟妹妹一起吃。
老实说,那老板做的烤茄子并不多么好吃,而且因为在袋子里闷久了,皮已经不那么脆了。
当时觉得这钱真是白糟蹋了,于是便不怎么对烤茄子感兴趣了。
如今再次吃到以前心心念念的烤茄子,比当年的那份要好吃的多,他不禁笑了一下,原来也是有好吃的烤茄子的。
接下来是卤鸭腿,他曾经打工,老板给的盒饭里有一个鸭腿。那个鸭腿没处理好,有股腥味,他以后便不怎么吃鸭腿。
现在再吃一次鸭腿,原来鸭腿其实也有没有膻味的,那是份热卤,调味不是那种浓厚的,汤很鲜,他喝完了。
他又看向那碗铁板豆腐,他曾经在夜市上见过,但也仅仅只是见过。
以前去夜市,多半只是逛逛,消消食,顺便看看有没有便宜又感兴趣的吃食,买一份回来当打打牙祭。
他曾经见过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的豆腐,想过买一份尝尝,但对比之下,还是买了串更便宜的糖葫芦。
那豆腐上撒的调料多些,吃起来是香辣口的,他最终还是没吃完。
剩下了一个鸭腿,一些豆腐。
第二天起来,到食堂打了份米饭,回来就着吃了。
至于饺子,他并没有吃。回到寝室已经很累了,不想再买包速冻水饺吃了,煮完还要收拾。去外面吃饺子的话,这个时间段附近的饭店都满座,他也不想去等。吃完那些小吃,洗漱完就睡了。
程肆递给他一根肉串,冒着油脂。
他吃着那根肉串,说还不知道。
回到灵修山已经是傍晚,他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但是他还没到能费足够支持他飞到大门的程度,因此飞一段走一段,在傍晚总算是到了大门前。
吃饭的时候,杨善突然提起庙会。
这附近每当除夕,便会有一场庙会,热闹非凡。
他问江青曲去不去,他思索了下,还是不爱去凑热闹,便直说不去。
夜深人静,他怎么也睡不着。
干脆出去走了一趟,今晚的月亮很亮,以前忙着挣钱,极少去赏月。
走累了,他就找个亭子坐下来。
好巧不巧,碰见一个白衣道人准备出去。
不必多言,这必然是江青曲又准备去杀祸害人间的妖物。
两人默默对视,甚是尴尬。
“你要不戴个面具?”江青曲开口打破了沉默。
江青曲说他原是有面具的,只是那日血花场杀妖,面具在打斗时碎掉了。后来一直想去修,却没时间找人修。
“你再买一个不就是了?”
“买一个比修一个要的钱多。”
……
这也难怪。
江青曲提了一嘴庙会的事,钟欲河沉默了一会,说自己去,问他要不要跟自己同去。
江青曲想了想,虽然自己不是很想凑这个热闹,但思索一番,若是跟钟欲河同去,正好能了解一下这个人,自己现存的记忆对他来说太片面了。
江青曲说:“师尊若是想让弟子同去,弟子自然愿意。”
又拍了马屁,又能实现目的,他觉得自己真机智。
钟欲河笑了笑,说:“那就这么定了。”
江青曲看着白衣道人离去,心里乐开了花。
反正又没什么损失,况且庙会吃的也多,自己以前舍不得买,如今到了这里,月钱足够他买一些想吃的东西了。
欢畅过后,又是一阵闷痛。
来这里已有一年左右,尚不知自己那边的情况如何。
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家里也忙。
如今自己在这边,什么都做不了。
……
突然感觉憋气似的。
想起以前,其实他对父母并没有太大的怨恨,只是有些埋怨。母亲太希望自己能早早独立,好分担家里的事,他也能理解。父亲心里也记挂着这个家,弟弟妹妹对他也很好。
只是长大以后,遇到面对的压力太多,太多了。
他小时总希望,自己长大再快点,让家里好一点。真长大以后,总是觉得疲惫。可自己不累,累的就是家人。
他时常会想,真希望能睡上一个长长的觉,如今自己这应该也勉强能算作睡觉吧。真睡上了,他却总希望醒过来。
除夕那天的庙会比他想象的还要繁华的多。
小摊如星,灯火通明。
花灯的样式繁多,他心仪一个荷花灯,跟摊主讲了会价,终是没讲成,只好悻悻离去。
钟欲河问他干嘛讲价,他的月钱又不是不多。
江青曲摇摇头,说虽然月钱不少,但也不能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他更乐意把钱花在买吃的上。
钟欲河笃地停下脚步,让他跟着自己走。
江青曲跟着钟欲河,又来到那小摊前。
钟欲河没有讲价,直接指了下方才江青曲想要的那个花灯,买了下来。
而后把那灯递给江青曲。
江青曲有些发愣,问他:“你不省钱了?”
钟欲河温声道:“省钱不就是为了以后开心吗?”
他看着江青曲手中的鱼灯,又爽朗道:“想吃糖画吗?”
江青曲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准确地指向糖画,自己刚才往那边看了几眼,许是那是看到了?
但按照钟欲河的人设,这不大可能,兴许只是凑巧问了这么一句。
江青曲看了眼那糖画的价格,稍稍贵些,本来想着留点钱买别的想吃的。况且觉得糖画太小,买了也不是很划算。
钟欲河似是看穿了他心思似的,爽朗道:“我不是说了吗?省钱就是为了以后开心的。想吃就吃,又不是没那个钱。”
说罢,他拉着江青曲的手,问他想吃什么。
江青曲想了想,让摊主照着他们两个的样子两个小人。
那两小人画的勉强能看的过去,他吃了一口,是麦芽糖独特的香甜。
他举起那个糖画,问钟欲河吃不吃,钟欲河低头尝了一口,浅笑柔声道:“嗯,不错。”
他问他为何要摊主画他们两个。
江青曲淡淡一笑,说:“师尊这么好的人,徒儿好奇画成糖画,会是什么样的。”
钟欲河觉得这回答有趣,问他看着糖画的师尊,觉得如何。
江青曲说:“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