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正值重阳节。在这一天,民间有着登高望远、喝菊花茶的传统习俗。华山虽不是群山中海拔最高的,却也不低,作为登高望远的去处,其高度恰到好处。
今日的华山人潮涌动,然而却无人登高望远,只因一场比望远更为精彩的盛事即将上演。毕竟,望远不过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消遣,如今有正经大事要办,自然没人有心思去眺望远方的风景。
秋高气爽,会场早已布置妥当。每一位参加论剑的剑客身旁都摆放着茶杯,里面盛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菊花茶。
五岳剑派的五色锦旗在会场中央高高飘扬,威风凛凛,左右两侧则分别竖起五岳各派的旗帜,随风招展。
现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遥想几百年前,第一次华山论剑时,哪有这般盛大的排场?那时,且不说有人招待、奉茶之类的周到服务,就连华山派都尚未诞生。不过时过境迁,今非昔比,如今的华山派已然成为武林中的后起之秀,若要参与华山论剑,又怎能绕开华山派呢?华山派既然在华山开宗立派,就有义务招待各方豪杰。
红叶自从在正堂看到石云松和花兰后,便一直失魂落魄,整个人恍恍惚惚。他时而目光呆滞,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出窍;时而独自出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他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如何来到会场并坐下的。若不是鼓手那震耳欲聋的擂鼓声将他唤醒,他恐怕还在浑浑噩噩中,不知身处何方。
鼓声阵阵,红叶逐渐回过神来,目光瞬间变得如利刃般锋利,直直地射向石云松。石云松正坐在他的对面,一脸的有恃无恐,仿佛胜券在握;花兰则坐在石云松的左侧,心不在焉,眼神游离。
“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人都在,那清扬呢?”红叶心中暗自思忖,目光迅速从石云松身上移开,像闪电般扫视着四周。然而,整个会场都找遍了,却始终不见风清扬的身影。最后,他的目光又回到了石云松身上,恶狠狠地盯着他,低声咒骂道:“真是卑鄙至极,竟然用清扬来威胁我。”
这时,只见华少坤站在会场中央,向四周拱手致意,态度谦和地说道:“诸位前辈、朋友,幸会!幸会。自第一次华山论剑至今,已有两三百年的时光了。昔日五绝论剑,目的是为了争夺一本绝世经书,只是那本经书最终不知所踪。后来的三次论剑,不过是各方高手齐聚华山,公平公正地切磋武艺,较量出谁的武功最为高强,尊谁为天下第一。”
“上一次华山论剑,天下第一的殊荣归属于神剑山庄的创始人谢天。”华少坤刚提到谢天,谢王孙的脸上便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是祖宗的荣耀,也是家族的骄傲。
“当时,各大高手对谢天的剑术和人品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大家纷纷捐出黄金,共同铸造了一柄金剑,赠予谢天。”能得到天下英雄如此敬重,谢家的祖宗该是何等伟大的人物啊!
上次论剑距今实在太过久远,久到天下英雄一代又一代地更迭,久到大部分人都几乎忘却了神剑山庄曾有这么一柄象征着无上荣耀的神剑。当华少坤再次提起时,众人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向往的神情,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
“不知道那柄金剑如今在何处?”石云松坐在椅子上,故作好奇地问道。他这话问得有些多余,谢天的遗剑自然是在神剑山庄的手中。
华少坤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谢王孙。谢王孙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矜持,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双手抱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稳步走到华少坤身旁,说道:“金剑在此。”
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哦”的惊叹声,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紧紧地聚焦在他的身上。
石云松又接着说道:“谢庄主,让大伙儿都开开眼吧!”
谢王孙轻轻按下剑匣上的机括,只听“咔哒”一声,剑匣打开了。他双手小心翼翼地伸进去,缓缓取出金剑。
剑鞘乌黑发亮,仿佛是被岁月涂抹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剑穗是杏黄色的,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宛如一抹灵动的霞光;剑锷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辉煌。整柄剑虽然历经岁月的洗礼,却依然掩盖不住它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
谢王孙握住剑茎,缓缓抽出剑身。刹那间,一道夺目的光芒绽放开来,在阳光的照耀下,金剑愈发金光闪闪,刺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在剑锷下二寸处,“天下第一剑”五个大字熠熠生辉,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无上地位。
这柄剑或许算不上是世间最锋利的宝剑,但它却无疑是一柄名震天下的名剑。“天下第一”这四个字,便足以让它在江湖中声名远扬,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荣耀象征。
每个人的目光都被金剑牢牢吸引,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今天来到华山论剑的人,谁不是为了争夺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呢?“天下第一”,不仅仅是一个称号,更是一种无形的财富,它代表着无上的荣誉、地位和威望。
谢王孙握着剑,缓缓转了一圈,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清楚地看到这柄传奇之剑。随后,他收剑入鞘,高声说道:“昔日英雄们共同铸就了这柄象征着天下第一的金剑,神剑山庄不敢独自占有。所以,此次华山论剑,谁能在比武中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谁就可以拥有这柄天下第一剑。”
说完,他将剑向上一送,只见金剑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稳稳地落在了五岳剑派的旗杆顶上。随后,他昂首挺胸,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回了自己的座位。有时候,懂得放下,才能让自己走得更加轻松、坦然。
谢王孙坐定后,目光向红叶射去。他内心深处希望天下第一是红叶,毕竟谢凤凰已经……然而,此刻的红叶却精神恍惚,仿佛丢了魂一般,看起来根本无心争夺什么天下第一。
华少坤又在会场中央说道:“各位,请尽情展现你们的风采吧!”说完,便退到了一旁。
他的脚步刚走下会台,便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纵身一跃,跳上了台。大汉一拱手,声音洪亮地说道:“鲁南龚秋柏,前来一试,看看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到底属不属于我。”他气势汹汹,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若是普通人站在他面前,别说打架,恐怕单单是被他的气势一压,就会吓得瘫倒在地。
然而,他说完之后,却无人回应,众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谁先上台,谁就会成为众矢之的,遭受连续不断的攻击。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内力深厚、剑术高超的绝顶高手,也很难坚持到最后。在座的各位都是老江湖,谁也不傻,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这比武的规则明显不太公平,但却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是决出胜负最快的一种方式。
过了许久,仍然没有人上台挑战。龚秋柏站在台上,显得有些尴尬,只好干笑着以缓和气氛,说道:“没人上来,是都公认我为天下第一了么?嘿嘿……那这天下第一就是我啦,嘿嘿……那我去取剑啦。”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旗杆顶上的金剑,目测了一下高度,然后猛地纵身一跃,向着金剑扑去。
“慢着!”就在他跃至半空之时,突然有人先声夺人,一个身影从斜刺里冲了出来,截住了他的去路。
龚秋柏本就身材高大,被这一拦,气力顿时一松,重重地落了下来。他定了定神,仔细打量着对方,问道:“你是何人?”
“在下黄山石云松。”来人不卑不亢地答道。
龚秋柏哈哈一笑,满脸不屑地说道:“没听说过。”
石云松却漫不经心地说道:“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名扬天下的,因为我将成为新的天下第一。”
“哈哈……真是大言不惭,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来吧,先打败我,这天下第一的名号就是你的。”龚秋柏话音未落,便迅速抽剑在手,紧接着,他人如猛虎出山,凭空跃起,直向石云松的正中央劈去。
“刷”的一声,他一剑从空中劈下,势大力沉,仿佛要将石云松劈成两半。石云松却不慌不忙,一个轻盈的转身,便轻松地避让了开去。龚秋柏一剑劈空,剑势尚未用尽,右手急忙翻转,横剑向石云松的腰部划去。
石云松在避让的过程中,早已悄然抽剑在手。此时,见龚秋柏攻来,他毫不畏惧,挺剑相迎。
“当”的一声巨响,两剑相交,顿时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叮叮当当”之声,宛如一首激昂的战歌。石云松的剑如同一个高速旋转的漩涡,紧紧地绞住了龚秋柏的剑尖,仿佛有一种无形的粘力,让龚秋柏的剑无法抽退。
也不知绞了多少下,只听石云松大喝一声“去”,龚秋柏的剑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脱手飞出,“当”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龚秋柏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扭断了一般,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滚落下来。还没等他缓过神来,石云松已猛地抬脚,朝着他的胸膛踢去。“嘭”的一声,龚秋柏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被踢得向后滚倒而去。
“嗤”的一声,石云松剑尖一送,稳稳地抵住了龚秋柏的心窝,冷冷地说道:“承让了。”
龚秋柏咬着牙,艰难地爬起身子,冷哼一声,捡起地上的佩剑,脸色苍白如纸,灰溜溜地走下了台。
这时,青城派的风舟子身子轻轻一提,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落在了石云松的跟前,神色冷峻地说道:“我来领教阁下的高招。”
石云松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说道:“风掌门,我们是来争夺天下第一的,你就不必来凑这个热闹了。”
风舟子一听,顿时怒火中烧,怒声说道:“你说什么?”
石云松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曾经是我表妹夫红叶的手下败将,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自然没有你的份。”说着,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了红叶。
红叶当然也正紧紧地盯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