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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什么时候能收到录取通知书？”露西期盼地望着窗户那边的方向，好像脖子抽筋了。

自从女儿到了十一岁，她每天早上都要问一遍这个问题，雷打不动的，真是让人心烦意乱！

我眼神半闭着，用叉子戳着盘子里放的面包，发出咚咚咚的响声，啊！我戳了半天，戳的居然是盘子！去他的生活！这明明是牲活！为什么我要早起……哦，因为我是大臣，这才是生活。（我们可以观察到，哈克阁下对成为大臣的热情已经超越了他对早晨起床的抵触情绪——编者。）

“唉，就不该在吃饭时补觉的……”我单手扶额。

“爸爸，我什么时候能收到录取通知书？”露西又问了一遍——瞧瞧啊，只要我不回答，她就会一直问下去，像人机一样。

小白也叫了一声，附和着露西。唉，这狗明明是我买的，它怎么就只认露西呢？

（编者注：狗就是前文提到的萨摩耶，我们在对露西·哈克女士采访后得知，狗的全名叫怀特·詹姆士·哈克。）

“7月份吧，当然也有可能是8月——万一猫头鹰被人套了麻袋打晕了呢，哈哈。”我终于戳到了面包，谢天谢地谢梅林，待会儿还要去上班呢，再折腾下去就要迟到了，汉弗莱一定不会谴责我了——我可是他的上司，现在他哪敢呀！

我嚼着干巴巴的面包，无视了露西怨天尤人的眼神，提溜着红盒子出去了。

“恭喜啊，大臣！”我一迈入办公室，里面的汉弗莱就双手合十，笑盈盈地开口了，“（魔法部）部长把与印度当局谈判并签订买卖合同的伟业交给了您！只要您让他们购买积压在我们仓库里的魔法阵，您就干成了一件大事！”

“是啊，一番辉煌伟业……”我欣喜若狂，所有的困意都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冲得无影无踪了——我看到了印度当局爽快地签下了大名，我们的破铜烂铁都被他们收购了，第二天，《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我的大头照，我看起来既亲切又优雅，展现出一种伟人的气质，照片恰好捕捉到我完美地望向镜头的那一刻。选票如雪片般飞来，人们在下面热情地呼喊“吉姆·哈克！”“吉姆·哈克！”，我矜持地点头，轻轻扶着衣领，说出了那句至理名言：“伟大的代价是责任。”

“额……”伯纳德发出一阵无意义的拖长的声音，背着手疑惑地看着我。汉弗莱也眼神奇怪地盯着我。

“怎么了，伯纳德?”我小心翼翼地问，难道是我嘴巴旁有面包屑没抹干净?不可能的，否则他们早就开口了。难道是我刚刚做出了什么奇怪的动作吗?脑子里想想那些美梦也不行吗——除非他们两个对我用了摄魂取念，哈，那绝对不可能，否则他们的政治生涯就要止步于此了。（实际上，哈克阁下当时突然扶起衣领，说伟大的代价是责任，和阿普比爵士前面的话完全对不上，我们都惊呆了——对伍利爵士的采访）

“没有什么，大臣。”伯纳德露出一个乖巧（虚伪）的笑容，摇了摇头。

我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让他去了。

但我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的问题，“等等，合同不是只需要我过去签字就行了吗？我还需要参与谈判吗？”

“哈哈哈哈哈……”汉弗莱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大臣呀大臣，我以为您早就知道了。上次您拒绝担任交通总管的时候，不就是因为注意到了这件事与禁止移民政策之间的矛盾吗？”

“我当然注意到了……注意到了一些迹象，是的。但是我又不会去关注具体细节，我还以为这档好事轮不到我呢……”我羞愧万分，但是还是理直气壮地说，“汉弗莱，你和我详细讲讲吧。”

汉弗莱叹了口气，把身子靠在我的办公桌上，我猜他站累了，那他怎么不坐下呢？

我正要开口让他坐下，坐在我的椅子上也行，他就懒洋洋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不得不闭嘴了：“其实这笔合同是我们求着印度来买的，所以您亲自前往印度签署协议是必要的，但在谈判中，我们不宜显得过于急切表现出我们要脱手这批陈年旧货的样子，而是要把这批爷爷辈的魔法阵吹成是他们占了大利一样，同时，您可以说，您此行印度展现了我们达成协议的诚意。

只要这批滞销的老破物出手了，政府财政空缺就能补上了。”

“填补财政空缺?”我当年经常写文章抨击魔法部的财务状况，自然知道填补空缺是永远不可能的，所以我实在忍不住了，咧嘴笑了起来。

伯纳德早就乐不可支，汉弗莱顿了一下，随即也摇头失笑。我们三人就这样相视而笑了一会儿，直到我突然问：“这样坑印度……不太好吧?”

“大臣呀，您是有印度祖上的血统吗？”汉弗莱震惊地打量着我，调侃了一句才回归正题，“至少在二战时，我们的设备比他们先进得多，而且，我国还有一项显著的优势。”

“居然有优势?什么优势？”我问。

“印度启动了一项雄心勃勃的工程，建造一座宏伟的雕塑，实在劳民伤财。起初，民众对此持保留态度，然而，当得知这座雕塑的高度有望成为世界之最，特别是将超越目前位于瓷器国的中原大佛像时，公众的热情被瞬间点燃，一反先前的冷漠，纷纷慷慨解囊，砸锅卖铁也要筹集资金了——

印度人民总是对于“世界第一”的荣誉有着特殊的情结，尤其是能超过瓷国的地方，他们的智商就会变得像巨怪一样。”

“即使那个雕像会有两个巨大的臭脚丫子。”伯纳德冷不丁开口。

“的确如此——即使他是铁人帕特尔，”汉弗莱轻描淡写地一笑，继续说，“印度政府本身的财政状况和我们不相上下，然而，由于公众的热情捐助，他们获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但是，直到开始动工这一超巨型雕塑了，他们才发现自己缺乏必要的建造能力。

尽管如此，印度人民拥有一种独特的宣传技巧，那就是吹牛皮呀，先吹出去再说吧，他们已经向公众描绘了一幅宏伟蓝图了，宣称将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这一工程，并将其誉为印度高超工程与实力的象征。”

“天方夜谭。”伯纳德锐评。

“不可置信。”我附和道。

“的确如此。在初步的摸索中，他们才意识到，即便是用于构建这一宏伟雕塑的基本材料，如青铜，也需从瓷器国进口。随后，他们进一步发现，所需的建筑设备同样要依赖于瓷器国的供应。这些事实与他们的初衷——即在与瓷器国的竞争中夺得首位——形成了明显的冲突，令他们感到天大的冒犯。

因此，尊敬的大臣，此刻正是您展现卓越外交才能的良机。运用您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他们考虑采购我们独具匠心的魔法阵技术。”

“怎么说服呀？”我被夸得有些高兴，但还是从口袋抽出随身记事本，戴上眼镜——我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具体举几个例子吧，汉弗莱。”

汉弗莱对此很是受用，嘴角上扬地离开了办公桌，来回踱步着指点我，我不得不承认，他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了：“瓷器国所使用的机器，在其制造过程中就蕴含着诸多对环境不利的因素——当然，这一现象并非个例，而是所有依赖科技生产的麻瓜机器所共有的特点。

我深信，这一事实一旦被印度的环保主义者所知晓，必将引起他们的深切关注——的确，令人感到欣慰的是，印度同样拥有一群致力于环境保护事业的坚定人士，尽管这一事实本身似乎带有一些超现实的魔幻色彩。

至于我们，我们采用的是魔法阵进行加固，从目前的发展趋势来看，魔法的力量在环保方面展现出了远超科技的巨大优势。”

“实际上除了环保，我们的魔法阵远远比不上瓷国的设备。”我沮丧地说。

“大臣，您的言辞似乎略显悲观了，真是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汉弗莱停止了踱步，不赞同地看着我，随即给我宽慰，“您就放一万个心好了，印度人总爱为面子买单，因此，选择与我们合作，相较于与瓷器国交易，无疑是更为明智的选择。否则是发展中国家向发展中国家求助了，这又会让他们受到冒犯了。”

我恍然大悟，彻底放下了心，这次签订合同是十拿十稳了，他们就等着乖乖一手交钱，然后我们一手清理库存吧，皆大欢喜了。

“你这次怎么不说‘发展中国家’是‘人口过于众多的讨钱国家’了？汉弗莱。”我调侃道。

“那也得看是什么国家呀，瓷国可实乃当今世界扮猪吃虎第一国。”汉弗莱叹了口气。

“哦。”我感叹了一声，反正瓷国怎样和我的选票一点关系都没有——至少目前没有。

伯纳德已经认真地看了我好一会儿了，一脸的欲言又止。

“伯纳德，又怎么了？”我被盯得很不自在，情不自禁地抬起一只手，将脸从上到下的摸了一把，上面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很正常呀。

“……大臣，您有没有想过，这么好的事，为什么会让您去呢？”伯纳德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当然，我们都知道您的实力……很高明，但是，除此之外……”

汉弗莱抱着手臂，眯起眼睛盯着伯纳德。

呵呵！他肯定知道一些事情，但却故意隐瞒我。他一定是看厌了我，想把我踹到坑里，然后轻松地去讨好下一任大臣吧！

我忍不住问：“汉弗莱，你瞒着我什么？这不会是个坑吧？像上次交通冤大头一样?”

“大臣，您怎能如此污蔑我呐！我什么时候没有站在您的身边呢？上次可不是我让您去当交通总管的，”汉弗莱不去看伯纳德，转过身来，神色真挚地说，“这确实对选票百利而无一害呀！”

“你真的不想失去我?”我高兴地笑了。

“……当然。”汉弗莱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回答。（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大臣在想什么了，他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呢——摘自阿普比爵士的便条）

“那你有什么好隐瞒我的？”

汉弗莱挑起一边的眉毛：“好吧，一言以蔽之，从去印度签订合同所获得的利益来看，那唯一的弊端也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微乎其微。”伯纳德附和道。

“不足挂齿，”汉弗莱深以为然地点头赞同，“特别是对于您这样优秀的大臣来说。”

“那到底是什么（弊端）呀？”我更被他们弄得心慌了。

汉弗莱不说话了，伯纳德看了汉弗莱几眼，汉弗莱回了他一个眼神，总之可能是我看不懂的文官交流密语吧。然后伯纳德下定决心，从嘴里吐出一个词来：“窜。”

“什么？”我紧皱眉头，问。

“窜！”伯纳德大声说，“印度的食物太‘干净’了，所以上至（魔法部）部长，下到外交部长，都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灵感来源：印度团结雕像）

（印度雕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