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段青一直和褚木在同一办公室,但说工作其实也谈不上,褚木并没有给他安排工作,只告诉他随便拿本书坐在沙发上看就好。
最开始段青还觉得焦灼,但是后面就逐渐放松下来,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办公桌被私自转让才导致他不得不来到褚木办公室。
沙发茶几的搭配要是还需要用电脑办公的话不用几天他的腰就废掉了,这样想着,他逐渐放平心态。
冬日少见的阳光偶尔从落地窗倾斜进来,柔柔地落到段青身上,段青有时会看着窗外发会呆,抬头看到褚木朝自己递来一杯水或者一罐饮料。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段青也逐渐忘记所谓原主,觉得自己跟褚木只是上下级,或者是普通朋友关系,也慢慢接受褚木偶尔有些亲密但细细品味也谈不上冒犯的接触。
可即使在这样的安详氛围下,段青还是察觉到一点不安,首先是挥之不去的被窥视的感觉。
他总是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即使有时候房间内只有他和正在工作的褚木两人。
这种窥视感在褚木靠近自己的时候尤为强烈,但是无论他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视线的来源。
然后是沈确和杜宥则,虽然段青很认真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两人的言行举止和以往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能感受到,这两人望向自己的视线愈发古怪。
可每当段青产生困惑想要深究这眼神变化的原因时,两人却又都很有默契地露出惊讶表情。
沈确说他一个朋友以前在褚木公司上班,因为被压榨到完全没有自由活动时间,以至于心理逐渐出现问题不得不辞职,问段青是不是因为工作过于劳累导致产生了错觉。
关于这一点,段青觉得不太可能,但沈确信誓旦旦,他便询问了在公司工作十多年的老员工,可是众人都给出否定答案,说公司制度一向很宽松,任何部门都不可能存在沈确说的那种情况,而且段青本人也从来没有感受到压力,更别提幻觉。
杜宥则也说段青可能是想多了。
段青看着两人坦荡的样子,觉得问题可能真的出现在自己这里,可即便再怎么给自己下达心理暗示,他还是没办法忽视每次回到家,以往温柔的杜宥则那如同粘液般沾过他全身的视线。
蒋松明和吴祁的相处也有点奇怪,有时候看见两人一起用餐,吴祁总是带着笑意,但是蒋松明始终冷冷的,看向吴祁的眼神中似乎带着点克制的憎恶,可即便这样,两人依旧几乎是形影不离。
段青经常一抬头就能撞上两人的视线,段青觉得两人好像有话要跟自己说,但每次朝两人走近的时候吴祁总是会立刻变得忙碌起来,拿着书本文件很认真地向蒋松明请教,以至于段青没有询问的机会。
……
明天就要正式放年假,段青出门路过原先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众人一边笑闹一边忙碌着,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然后听到有人在喊他。
段青转头,看见一个抱着一沓文件但眼角眉梢毫无疲惫的同事。
“两点半是年终报告,在1103号会议厅,不要迟到哦。”
段青连忙点头,对方微笑着眨了两下眼睛后小跑着离开,段青低头看了眼时间,发现还剩十五分钟。
去了趟卫生间后匆忙走进会议厅,发现自己原先的位置已经被吴祁占领,段青正犹豫着找其他位置坐下,身后的门被从外面来开,段青回头,看见没什么表情的蒋松明。
蒋松明淡淡看了他一眼,挑眉扬起下巴指向前面:
“那边不是还有位置吗?”
段青有些为难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最前面的位置,张开嘴还要说什么,褚木从外面走进来。
蒋松明回头瞥了褚木一眼,默默走到自己位置坐下,褚木看着站在原地的段青,把他带到刚才蒋松明指的那个空位子上,柔声对段青道:
“坐吧。”
段青只能坐下。
由于是汇报工作,褚木不能坐在最上面,段青看着他推动椅子跟自己并排坐下。
会议室很大,座位和座位之间有很大空隙,段青准备往另一个同事的方向移动好为褚木留出更大空间,却发现无法动弹,低头发现原来是办公椅的底盘被褚木踩住了。
段青默默收回视线,再次感受到了来自蒋松明和吴祁的视线,以及那个熟悉的……窥视感。
同事在还在上面汇报,段青将目光从褚木踩着自己椅子的脚上挪开,很认真地看着集紧张与愉悦两种对立情绪为一体的同事,有点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只是还没放松多久,他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在往他大腿下挤,靠近褚木的那条腿因为那温热的东西被迫抬起,脚尖堪堪着地。
那紧绷但又富有弹性的东西和他的大腿摩擦着一点点挪动,最后顶住他膝盖后方,然后他感觉到有东西从自己脚后跟挤进双脚之间,段青感觉脸颊发热,呼吸都逐渐停滞,他一点点低头,意识到那温热的东西是褚木的腿。
那条腿现在已经顶着他的大腿,穿过他的膝盖,那只穿着皮鞋的脚也抵在他两脚中间。
同事还在上面声情并茂地说着,旁边的同事听得很认真,蒋松明和吴祁的视线再次黏了上来,这次都带上了一点笑意,而那强烈的窥视感再次袭来。
段青先是深深闭上眼睛,低头顶着自己的膝盖,尝试一点点挪动身体,放在桌子上的手却被褚木碰了一下,段青抬头,见他神色淡然地提醒自己:
“认真听。”
段青注意到从旁边传来的其他同事的视线,正在发言的年轻男生也很紧张地看向这边,褚木的腿很长,所以即使将一条腿伸向腿下,桌面以上的身体也没有半点移动迹象,其他同事不知道发生了,所以段青的种种表现就显得有些奇怪。
段青深吸一口气,不敢再有什么大动作。
段青克制着尽量不要打扰到其他同事,可褚木的举动却越来越过分。
卡在段青两脚之间的那只脚并没有收回,灯光下微微泛着光亮的皮鞋鞋尖放大了段青的羞耻感,搭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可即使这样褚木还觉得不够,段青感受到另一只脚从自己左脚鞋尖开始,一点点朝他鞋下挤,段青想要挪动,可褚木卡在他两脚间的那只脚却死死抵住,让他动弹不得。
段青今天的穿着很简单,藏蓝色的棉衣因为屋内的空调已经脱下,里面是一件浅绿色针织毛衣,配上深灰色长裤,脚上踏着一双穿着有些时间的小白鞋,普通至极。
而褚木的穿着则要正式许多,黑色西装大衣下暗红色领带引人注目,脚上的一双皮鞋没有一丝灰尘。
这样一个人,段青在地铁上遇到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不小心碰坏别人东西。
而现在,几十人的会议厅内,段青网购的廉价长裤和褚木的西装裤交叠在一起,有些破旧的白鞋踩在他一看就很昂贵的皮鞋上。
室内原先适宜的温度突然变得滚烫滚烫,段青想要解开衣服,指尖搭上胸口却发现自己外套早就脱下。
坐在段青旁边的另一个同事注意到了他的异样,时不时朝他瞥一眼,想要询问却又顾及到旁边的褚木,张开嘴最后还是没能说什么。
段青感受到了同事关切的视线,也愈发羞耻,可褚木却像没事人一样,眼神认真地看着正在汇报的部门经理。
段青大脑一片混乱,这次会议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有意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来参加的目的,加上褚木这一番动作,他理所当然地开始有些走神。
口袋中的手机蓦地震动,段青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按灭电话,但会议厅众人的视线还是不免向他集中,段青脸颊发烫,将手机调成静音后低着头想要假装无事发生。
台上正在报告的人很快反应过来,在褚木的眼神示意下就着刚才的问题继续往下讲。
段青放在桌下的手稍稍转动,看到屏幕上来显示电人是沈确,正思索他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有什么事,电话再次拨来。
六十秒后电话自动挂断,一秒钟后屏幕再次亮起,如此循环四五次,段青开始有些担心对方是不是找自己有急事。
褚木注意到了段青的心不在焉,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他搭在膝盖上握着手机的手,猜到可能有人找他,收回抵住段青的长腿侧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有急事的话可以出去接。”
段青小声朝褚木道谢,又朝上方正在发言的同事愧疚地颔首,然后猫着腰出门,关门的时候注意到吴祁正用玩味的眼神看着自己,而一旁的蒋松明则咬牙切齿地看着吴祁。
余下的那点门缝最后被轻轻合上,段青还没来得及思索那两人眼神的含义,沈确的电话再次拨来,段青快步走到角落按下接听键,然后听到电话那边传来沈确焦急又委屈的声音:
“你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