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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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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黑骑是专门负责传递紧急军情的骑兵,只有第一要紧的重大变故才会启用。底下原本正在欢谈的气氛瞬间寂静下来。

太元帝还是接过了信,打开只用几眼就扫完了。

看完殿内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只听太元帝将手中的密信重重拍在案上,吓了身后正欲上菜的宫女一跳,差点打翻了碗盏。

苏公公立即递了个眼神示意宫女退下。

“岂有此理!北边的人都干什么去了?这除夕都叫人打到家门口了才给朕反应过来?边塞那群人干什么吃的!”

太元帝鲜少有如此带着怒气重言的时候,皇后坐在身侧听的最清楚,眼皮跳了跳,也微微蹙眉,而后递了个眼神给范厉,小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

下面的官员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声,同僚之间面面相觑,互传眼神无声通气。

范厉还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闻言他迅速理了理思绪,换去原先的一番说辞,躬身作揖道:“父皇还请息怒,北部防守向来牢固,乌汗当年被您带兵击溃,早已不成气候,想来或还是小打小闹。”

太元帝:“小打小闹?北塞边防溃败,乌汗几万大军压境,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那左知政作为北部都督,手握边军布防,都干什么去了?”

太子默默吸了口气,斟酌片刻又道:“儿臣以为,为免百姓屡受塞外蛮人之扰,还是派遣朝中大将北上,安民心,扫蛮夷,速战速决的好。”

太元帝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扫了一圈底下的众人,缓缓问:“众爱卿以为如何?”

左相复议:“太子殿下言之有理,确实是速战速决的好。”

其余官员也是接连跟着附和。

这时尉迟林迅速站起身,上前走到殿中,跪下请命道:“陛下,臣,尉迟林愿为陛下肖犬马之劳!领兵北上,杀那些塞外的蛮子片甲不留,还我太元安宁!”

正要坐下的范厉,对这突然来的一出微微一愣,言道:“尉迟将军年事颇高,早年驰骋沙场,如今冬日塞外风餐露宿恐又伤身体,还是不如让年轻些的将领前去罢。”

尉迟林听罢拍了拍胸脯,笑声爽朗:“太子此言差矣,老臣身子还硬朗得很,一顿两碗米饭尚且不在话下——况且太子也说了,北边蛮夷小打小闹,那自然要有人去镇得住才能速战速决。老臣当年随陛下征北,报一声名号或许还顶用。”

尉迟林语落,一旁的护国侯周恒老将军起身,音如洪钟:“陛下,若不是尉迟将军抢先一步,老臣都想请命前往北边杀敌。说到年岁,老臣可是比尉迟将军再添上几岁,尚且杀敌心切,老臣以为,这虚数根本不足以抵挡我等为国效忠之愿。”

范厉看向自家外祖父,既然外祖都开口了,他也不便再多言,便道:“周老将军所言极是,孤一时担忧失言,还望尉迟将军见谅。”

尉迟林笑着颔首:“太子殿下也是一片美意,老臣不敢。”

太元帝也露出笑意,缓声:“诸位爱卿为国如此,又身体健朗,朕心甚慰啊。那就依尉迟爱卿所言,朕任命你为征北大将军,代朕扫清北方蛮障,还我太元太平!”

尉迟林抱拳领旨:“臣领命!”顿了顿,又道:“臣还有一事相求陛下。”

“何事?爱卿但言无妨。”

“肯请陛下准许臣长女芸昇,一同随军出征。”

这话就是要为尉迟芸昇在这次北上的军队谋个职务的意思,尉迟芸昇其实早就进了军营,只不过一直都是以士兵的身份跟随训练,却没有正式授以军中官职,虽说太元军队有女子不可从军一条法律,但朝中正三品以上官员的子女则并不受限,皆可从征。

官高位重,确实是有一些特权的。

范厉才刚施施然坐下,听闻这话微变了神色,抬头看向殿中的尉迟林。

尉迟林这个老狐狸,恐怕就是看出了今夜他要跟陛下请旨赐婚才主动请缨去北边打仗,不过是乌汗人一如既往的小打小闹,怎么会需要他这位朝中老将?一把年纪了,不在家中好好养着,非要折腾。

若是尉迟芸昇跟随尉迟林入了军队,以后恐怕不会轻易从军中调开,那与他见面的机会更是少了,保不准是作为继承人培养的。

范厉仔细考量一番,心里觉着或许只是想拖延一番婚事。在他看来,太子妃的位置和一份官职的选择对于一介女子来说,是根本就不用考量的事情。

太元帝坐在上头,目光转向尉迟芸昇,慈笑道:“芸昇呐,朕记得你小时候就擅长骑射,朕还教过你拉弓。上次秋猎你给朕猎了头大鹿。可是随军出征,不同于秋场捕猎啊。”

尉迟芸昇闻言立即恭敬起身行礼:“多谢陛下厚爱,陛下日理万机,还记得这些小事。芸昇记得,您第一次教芸昇拉弓时,芸昇还说过,长大后要和爹爹一样为陛下驰骋疆场,平患攘忧。芸昇自那时起便精练武艺,等待能为陛下效劳的一天。”

尉迟芸昇在上次秋猎比武耍枪的情形,可还叫许多人记忆犹新。太元帝眼神柔软下来,忽然想起,当初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有模有样地拿起弓箭,说要保护皇伯伯,笑着点头叹谓:“你现在武技超群,才情倍佳,堪当我太元女子效仿的第一女子。”

接着太元帝语气凛洌起来,散发着帝王之威:“尉迟芸昇,你可愿为我太元出征杀敌?”

尉迟芸昇眼底滑过一丝亮光,快步上前领旨:“臣女愿随父亲北上扫敌,为陛下分忧!”

“好!那明日殿上,朕亲封你为中军校尉,这些时日你可得好生准备了。”

“谢陛下厚爱!”殿中女子脊背笔直叩首谢恩,嗓音清冽有力。

范厉紧盯着殿上跪拜的那抹身影,眼神颇有些不甘。一旁的范娥看自己兄长打了这么久的算盘突然就落了个空,促狭地朝他挤挤眼。

尉迟绛睿心里叹气,他觉着他阿姐已经是策马狂奔,他还能追得上吗?压力真大。

曾宝云转头看到自家儿子垂头丧气,自然知晓他心里想的什么,笑着低声道:“你再磨练几年也会同你阿姐一样,到时候,你们姐弟俩在沙场上可得要互相照应啊——”

尉迟绛睿毫无志气:“娘,你这话可说早了啊,我上不上的了战场还不一定呢——”

曾宝云睨了眼尉迟绛睿,嗔怪:“你这孩子,尽说些丧气话灭自己威风。”

尉迟绛睿无所谓耸了耸肩,哼了声。他哪里灭过自己的威风,往他阿姐身边一站,一点儿风都没了。

更别说威风了。

宴席渐散,众人随帝驾移步去看皇城前的烟火。

一个小宫女拦住了尉迟家一行,低头上前行礼道:“尉迟小姐,太子殿下有请。”

尉迟林一听,表情略微不耐烦:“啧,这小子没完没了了。”

曾宝云轻轻一拽尉迟林的衣袖,眼神一递:“将军,慎言。”

尉迟林立马弯腰笑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转头对着尉迟绛睿吩咐,“你就在这儿候着你阿姐,记得跟近些看着,我和你母亲就先走一步了。”

“知道了知道了。”尉迟绛睿答道。

尉迟绛睿嘴上答得利索,心里嘀咕他爹真是瞎操心,这有什么好看着的,要是真打起来,太子恐怕连他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扳不过。

他留下也是多余。是,这个家就属他最多余了。

小宫女将尉迟芸昇带到一荷花亭前便退下了,只见亭中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范厉正在背着手等候。

宫中礼节不能少,尉迟芸昇上前一步,规矩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范厉闻声转过身来,眼含笑意地看着尉迟芸昇,与方才大殿上完全是两个人。

范厉剑眉浓密,星眸刚健,平日里不苟言笑,不怒自威,自有储君的风范。而这金尊玉贵的贵人笑起来又是另一副温情脉脉的模样,若是一般人见着,恐怕为博太子青眼,即使是跳进火海,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

范厉此刻声音也放柔下来:“芸昇,若不是北边告急,孤今日便想向父皇请命与你订亲。”

尉迟芸昇不紧不慢,低眉缓缓道:“殿下慎言,太子妃之位尊贵,臣女不敢肖想。”

范厉向前挪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言语紧追:“可此位,孤以为,非卿不可。”

范厉目光紧锁着眼前的尉迟芸昇,她今日穿着一袭浅紫的华服,只衣摆处绣着大朵精致的兰花图案,温婉而高贵,恰似早春时节初绽的兰花,既清新脱俗又不失雍容华贵。

他要的太子妃,不仅仅因为尉迟芸昇背后的尉迟军,还有尉迟芸昇的才情品性,无一,不与他太子的身份相匹配。

他是太子,太元未来的皇帝,他的野心是拓宽太元国土至千百里外,成为叫后人千古传唱的明君。男女之间的小情小爱他早就不屑一顾,都是痴言梦语。强强相联的结合才是最重要的,尉迟芸昇不论是样貌还是才华确实令人值得为之倾心,所以他势在必得。

而像她这样的女子,除了他,世间还有谁能与她相配。

范厉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超过正常男女间的距离。

尉迟芸昇抬头看向范厉,脚下无声轻移,拉开距离,正色道:“殿下是觉得太子妃之位非臣女不可,还是太子妃,非臣女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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