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时代与歌》后，千帆从架子上抽出自己的画本，找出文具盒和彩铅放在桌上。
白光莹知道，平时除了唱歌，画画也是千帆的一大爱好，有时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她就会拿起笔来画些什么。
像之前一样，千帆手中的笔在纸上旋转，笔尖轻擦纸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画纸上逐渐出现了一点轮廓。
很明显，千帆还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
她游离着的目光，又无意落在了白光莹的身上。
盯着白光莹头顶上的蕾丝蝴蝶结，千帆忽而觉得，它变成了一只粉紫色的蝴蝶，在她眼前晃动。
恍然间，一个新的念头闪过脑海。
千帆拿起橡皮，擦干净先前的线条，接着重新提起笔，继续认真地在纸上勾勒。
这一回，不再是单调的几条线，纸上的轮廓终于渐渐清晰起来。
白光莹看清了，千帆画的是一个女孩的侧脸，她有着微卷的长发和一双漂亮的杏眼，嘴角含着一丝微笑，恬静而温和。
画的是谁呢？
千帆手中的铅笔继续在纸上滑动，在画中女孩的胸前添上几笔。
白光莹看得很清楚，画上新添的图案，是一只蝴蝶。
停笔，她举起画本，端详着自己刚刚完成的线稿。
左看右看，千帆对着画上的女孩摇了摇头，她对这幅画不太满意——似乎还缺点什么。
想了想，她再次拿起铅笔，在女孩的头顶加上一顶八角帽，上面写上“White Light”的英文。
据白光莹所知，White Light就是“白光”的意思。
白，光……莹？
她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现在她可以肯定，千帆画的是她。
只不过她不明白，千帆这是又想给她设计新造型吗？
画好后，千帆拿起金色的彩铅，一丝不苟地开始上色。
银色的眼眸，浅金色的长发，右边有一绺深黑，这是白光莹特有的发色；八角帽和短袖衫是白色；帽子上的“White Light”和衣服上的蝴蝶，她选择涂上相同的金色。
整体上色完成，她又用金色和黄色的水彩，在周边涂抹上阳光的颜色。
放下笔，千帆对着眼前的画点了点头，她对完成的画十分满意。
“到你啦！”转头，她将手中的笔递给白光莹。在平时，她俩就是这样轮流画画的。
白光莹接过千帆的笔，用魔法把笔和画本变成娃娃的尺寸，趴在桌上认真画起来。
“阿帆你看，一个是你，一个是我。”
白光莹将笔和画本变回来，将画本竖起来放到千帆面前。
画本和她整个身子差不多大，她的动作显然有些吃力。还是千帆伸手扶住了画本，同时仔细打量起整幅画面。
画上是两个深情对望的女孩，一个正是白光莹——和千帆画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另一个，千帆看得出来这画的是自己：和白光莹同款的八角帽，上面用深绿的彩铅写着她的英文名“Jane”；衣服是白色的连衣裙，上面画着自己设计的标志——三角形的中间有一条横杠，下面则是一条鱼。
好好好，咱俩互相给对方设计新衣服是吧。
千帆又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
“你别笑了！”
不知怎的，每次一看到千帆笑，白光莹就会不自觉地脸红。
她赶紧转移话题，“阿帆，我们给这两幅画起个名字好不好？”
“名字？”
千帆略一思索，翻回刚刚自己画的那一页，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万里挑一。
下面加上两行小字——
我生命中的你
黎明一样的你
“万里挑一……万里挑一是什么呀？”白光莹自问自答，“对了我想起来啦，《万里挑一》好像是首歌……”
“你说对了。”千帆的语气中带着笑。
“那……我想听你唱。”白光莹抬起头，双眼盛满了期待。
“嗯。”千帆清了清嗓，开始唱歌。
“我生命中的你/黎明一样的你/我想点燃自己然后再照亮你/拥抱的鼓励会吹散了恐惧……”
她的声线属于清脆细腻那一挂，音色很有特点，清透又干净，略带一点明亮的童音。
这时候，房间里安静极了，以至于虽然千帆的歌声还回荡在耳边，白光莹还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感觉到，心跳明显乱了节拍，像是有什么东西，扑通一声，匆匆撞乱了心弦。
直觉似乎告诉她，这段歌词里的“你”，此刻说的就是她。
最后的吟唱落下，她的心也随之渐渐平静。
睁眼，千帆结束了演唱，平静地对她说：“该你了。”
她拿起笔，犹豫片刻，伸手一挥，桌上的画本便忽地腾空而起，和手中的笔一并缩小，向她的房间飞去。
白光莹看了一眼千帆，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满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似乎有些眷恋，还有些羞赧。
随后转身飞进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白光莹捧着变回来的画本飞回桌前。
千帆接过画本端详起来：“嗯——《明明》……”
下一秒看见下两句歌词就随口开唱，“明明你知道/明明我明了/明明爱锁在眼底缠绕/为一个拥抱/用一生灼烧/在千帆过尽里寻找……”
唱完最后一句，千帆转头看向白光莹，却见她已然悄无声息地红了脸，低下头躲着她的目光。
“光莹？你怎么了？”千帆伸手推了推她。
“阿帆。”
白光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着千帆。
尽管自己已经很清楚对她的感情，但即将要说出口的那刻，白光莹还是会下意识地犹豫不决。
闭了闭眼，像是下定决心，可开口后的声音却还轻飘飘的如同不存在一般。
“我爱你……”
不过哪怕她声音再轻，千帆还是清晰地听见了最后那三个字。
她说——爱你。
爱她？
啊……不对！
光莹……竟然真的……爱她？
爱？
千帆震惊得一时忘记了呼吸，停顿好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字：“你……”
原来我们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用“爱”来解释的程度吗……
“阿帆……我知道我不该生这样的心思，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白光莹意识到自己已经脱口而出，她连忙躲开千帆的目光，却瞬间清晰地感觉到脸颊烧了起来。
千帆反应过来，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她不认为白光莹是因为分不清人类的友情和爱情才会这么说，因为她也觉得，她俩的感情似乎确实跨过了单纯主人和娃娃，或者说知己朋友的关系。
亲密无间，甚至有些许的……暧昧。
更甚至，连用“喜欢”二字都已不足以说明。
……算了吧。
她扬起笑。
爱就爱了，有什么是不能承认的呢。
“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爱了就是爱了，至少这是你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决定，就不后悔。”她轻抚白光莹纯白的短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白光莹望着千帆，犹豫许久，最后轻轻牵住她的手，像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般，在她的手心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