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爱看书 > 我们之前真的好过? > 第93章 田间故事

第93章 田间故事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刘景寻蹲在地头,点燃一支烟。

田里的大豆已经进入鼓粒期,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他熟悉的黄灿灿的模样。

他叼着烟勾过一棵,松手时豆荚里的豆粒发出清脆的晃荡。

这是他的故乡,他长大的地方。

“哥,今个温度还高,你咋还搁外头蹲着?”

刘景寻站起身拍拍手。

“你赶集?”

他表妹点头:“去买点菠菜种子。韭菜马上就割最后一茬,要换了。”

“我跟你一起吧。”

前天晚间,他结束了长达一月的所谓“观察期”。

齐怀邈一早把他送到高铁站,他从高铁转汽车再转公交,兜兜转转步行两小时后回到了长大的老屋。

大姨一家前几年在镇上的宅基地建了房,年久失修的老砖房就一直空着,只当农忙时的临时仓库。

事发突然,他只在线上和大姨家的妹妹简单交流了两句。然后婉拒了留宿邀请,只身回了这里。

好在还有屋檐能遮风避雨,积成深灰的纱窗也不至于千疮百孔。

他倾泻了半瓶杀虫剂,翻出十年前就留在这里的旧床单,好歹也算个落脚点。

这件事还没有告诉林央,只是不知道齐怀邈或者江清瑜会不会主动告诉她。

……荣霆不需要他,他暂且也不希望被需要。

九月中旬的阳光依旧毒辣,晚间也维持着蒸腾的高温。

头顶由椽木架起的房梁汇作扁平的尖顶,在手机手电筒微弱的光中逐渐堕入黑暗。

刘景寻像幼时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一样,默默看着房顶。

这是外祖父母生前的老屋。往西走三百二十四步,或者对二十五岁的刘景寻而言更少,就是上次土地划分时分到的田。

他和妹妹从田间地头的小径穿过,走到临近镇上的小学,然后乘着傍晚穿过来时路,偷偷揪掉田中作物的半片叶子,做贼似的揣进兜里快步回家写作业。

后来是初中,他住校了。

后来他离开了。那样的路,他有很多年没有走过了。

但即使是这样一个人均收入水平刚过贫困线不久的小乡村,还是有手机信号。

刘景寻叹了口气,接起视频电话。

对面弗一接通就大叫道:“刘景寻你男鬼啊!”

她旁边的人闻言也凑过来,小小的屏幕里挤下了两张脸。

陈璃疑问:“你要睡了吗?七点多?”

“……家里没电。”

他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什么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有备受青睐的手机充电器毫无动静。

他这才想起去按电灯开关。

“连电都没有?如果不是你还有手机,我真怀疑你被拐卖了。”

“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刘景寻说。

屏幕里的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林央干咳一声:“我不是说你乡巴佬的意思。”

“听起来好像更像那个意思了。”陈璃说。

“……”

“言归正传!”

林央在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拍拍桌子。

“你怎么跑路了?我要把你的荣霆变成妻妻店!”

刘景寻正色:“荣霆严格来说是我和你的,但更严格来说确实是我的。”

“不准说废话。”林央横眉怒目,“怎么不回来上班?”

刘景寻开玩笑道:“因为我要落叶归根?”

他自认开了个玩笑,但两个女孩都僵住了。

“怎么,了?”

“有没有人告诉你,”林央说,“一般不会突然拿这种话当俏皮话来调节气氛?”

陈璃补充:“尤其是一个抑郁症患者这样说,感觉更不好笑了。”

刘景寻立刻不嘻嘻。

“不是那个意思。”他弱弱地说,“我就是想回来品味一下人生。”

“怎么品味?”

“割割豆子,讨把青菜,再到街上喝碗羊肉汤?”

“体验感农家乐?”

“……理论上是?”

林央哼了一声,勉强接受了。

“有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带墨墨一起?”

“因为没有电?”

“那倒也是。”

刘景寻重新躺下,换了个姿势。

林央把手机搁在支架上,摆摆手把陈璃赶回她的位置上。

她叹气:“你不在,我们可是每天都在犯愁。”

“真的?我有这么大的作用?”

“当然。你一个能当三个使。”

“听起来不是好话。”

“哪有。”林央据理力争,“这是夸你呢。”

两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林央键盘的哒哒声。

忽然,她说:“就你自己回去的?”

“当然。”

“你家里其他人也没电用?”

“前几年政策下来的时候,我大姨一家都在镇上建了房子。这是老房子,我姥爷年轻的时候建的。”

“姥爷?”

林央愣了一下:“你说外公是吧?叫法还不一样?”

“一些显而易见的地域差异。”刘景寻说。

“那你为什么会用H市话叽里呱啦地骂人?还是乡下口音?”

“我高中室友会这样骂人。”刘景寻即答。

林央呵呵两声。

“谁告诉你我回老家的?齐怀邈还是江清瑜?”

“齐怀邈。”林央说,“我和他二十分钟前才通过电话。本来只是慰问你,结果发现你背叛了你的战友,自己跑路了。”

刘景寻有些犯困:“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后天是你生日。”林央说,“你后天之前回来吗?”

“我的假期不是到下下周一吗?”

“这样啊。”林央说,“我还以为齐怀邈是去接你回家的呢。”

“齐怀邈?”

“对啊。他刚才在开车,我和他没聊几句。”

刘景寻大脑放空,林央却继续说:“小江就算了,本来就没人干活,我是不会把他放走的。”

刘景寻呆呆地说:“谁问你了?”

“什么?”

林央也呆住。

“谁教你这样和女王大人讲话?”

“抱歉,女王大人。”刘景寻麻木地说,“但是我不想知道这个。”

林央抬头张望,小声说:“小江来了,我就不跟你说了。”

画面随即回到消息界面。

刘景寻的手机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转砸在他鼻梁上。

四下无人,他惨叫一声,捂着脸在床板上滚动。

齐怀邈怎么就非得跟着他来呢?他能出什么事?

哦,晚上的药没吃。

他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找出只剩个底的矿泉水瓶,从包里拿出药硬咽下去,捂着嘴痛苦地干呕。

草了,世界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唯一不变的是这些白色小药丸每次吃都觉得难吃。

有时候他的确需要一些活着的实感,但似乎不需要呕吐物加公交车尾气味的人生体验。

勉强压下一阵呕吐的欲望,他又倒回原处。

乡间的空气里充斥着灰尘、秸秆和植物的气味。

他很快睡着了。

晚上十点。

齐怀邈把车停在路边,降下车窗往丁字路口的岔路看去。

远光灯的漫反射在其上反射出坑坑洼洼,明显是土路。大晚上弄不好还会刮车底盘。

更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这种小村庄应该怎么对应地址和人家。

墨墨两小时前已经仰着脑袋在儿童座椅上睡着了。

冷面刚上车的时候兴奋了一阵,现在蔫巴地趴在后座,连耳朵都耷拉下来。

他打刘景寻的电话,关机了。

冷面把脑袋伸到中间,呜呜地顶他的手。

“宝宝困了?”

他摸摸冷面的脑袋,叹气。

“妈妈不接电话,我们就先去找地方睡觉吧。希望县里能找到宠物友好酒店。”

第二天早上刘景寻睁眼,手机果然已经没电了。

充电宝还有17格电,这块他大学时期的老砖头估计只够让手机勉强开机。

尽管如此,他还是插上数据线。

几条网页消息,工作群里例行的汇报,然后就是昨晚十点齐怀邈打给他的电话。

从H市到这里大概四小时的车程,这人是刚下班就跑来了。

好在今天是休息日,无可指摘。

他尽量穿戴整齐,蹲在地头点了根烟,琢磨这么早起床,早饭该怎么解决。

然后就碰上骑着电动三轮从地里回家的他表妹,俩人一起往镇里去。

另一边,齐怀邈扛着墨墨从民管局出来,顺手把户口本塞进文件夹。

他和刘景寻是和平分手,也从没有不良记录。

墨墨还半梦半醒的,被他端到工作台上刷脸的时候一下清醒过来,很乖地朝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笑。

一来二去,他顺利地用墨墨拿到了刘景寻记录在案的家谱。

他有意略过刘景寻母亲登记在案的alpha的信息,翻到后面。

“大姨住在镇上么……”

刘景寻请表妹喝羊肉汤的功夫,再揣着没电的手机回到大姨家院门口,一只雪白的狗就吸引了他表妹的注意。

“呀,这谁家的?”

冷面亲热地跑过来,绕着停稳的三轮车打转。

“哦哟,好狗狗乖狗狗。你妈呢?”

刘景寻欲言又止。

“哥,你咋了?”

刘景寻摇头。

墨墨一边大叫一边从三层自建房里冲出来。

“面!”

妹一只手把他拎起来:“你谁家的?管俺叫啥?”

墨墨眨巴眼睛,看见蹲在三轮车车斗里的刘景寻笑开花。

“妈妈!”

冷面附和:“嗷!”

“……”

刘景寻僵住。

妹晃晃他:“你管俺哥叫啥?”

墨墨被抓住命运的后脖领,可怜巴巴地说:“那是我妈妈。”

刘景寻抱臂,转头看着院子里的韭菜。

“这韭菜长得才排程*嘞。”

“哥你为啥突然讲方言啊!为啥都不反驳?!”

刘景寻揪住冷面的背带,把它也提起来:“要不,先进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