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孟云治先孟云泽一步出了门,一时间便发现走廊一侧坐着的那位女子,眼中露出惊讶,快步向前,“这位莫非就是林茜姑娘?”
看着面前不熟的男人神色间带着几分诧异困惑,目光来回的扫过她的脸,似乎对她的样貌充满好奇。
“您是?”林茜站起来,礼貌反问。
“这是我二哥,孟云治。”孟云泽向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将孟云治挡在身后,隔绝他饶有深意的视线。
“哦,”林茜微微颔首,朝着看不见的那人打了个招呼,“二皇子你好。”
“三弟,别这么小气呀。”从孟云泽左肩探出颗头,嘴角挂着不合气氛恶意,看着与他那张有些圆幼天真的脸并不相衬。
林茜看着两个人相隔仅有几指的头,样貌上没几处相像的,一个是娃娃脸,另一个相比较起来整体更为舒展,显得更硬朗成熟些。
这倒是有趣,哥哥长得像弟弟,弟弟长得像哥哥。
“林小姐看着好生眼熟。”林茜又被那上下打量的目光缠上,一阵阴冷的感觉袭来使她寒毛竖起。
不过听这话,看来这位二皇子应当也知道画中人的故事,只是看上去并不像是个好人。
不禁将手中画轴握的更紧了些,林茜移过视线看向孟云泽,话却是朝着二皇子说的:“二皇子说笑,我这还是第一次来京兆,您见多识广,多半是在路人脸上我这副平平无奇的皮囊罢了。”
孟云治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犹豫的摩挲起下巴来,似乎是真的在脑海中翻阅着过往见过的张张面孔。
趁着人没注意,林茜朝孟云泽看了一眼,又看向自己手中的卷轴。
“二哥,今日就到这吧。”接到林茜暗示,孟云泽急着想赶紧把这位“好哥哥”给送走,“若是还有什么事,改日上朝时再论也不迟。”
“行行行,那就听你的。”孟云池推开孟云泽的手,拂袖拍拍自己的衣服,仿佛有沾上过什么脏东西一般,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就在只差一个转弯便离开众人视线之际,恶作剧一般的又停下转过头,那架势明显是冲着林茜来的。
“林小姐有时间来我府上坐坐呀!”那不怀好意的视线一时停在林茜身上,补充了句,“只是林小姐这见人的礼仪还得好好练练,不比当年啊。”笑着便出了院门。
林茜看向孟云泽,并不觉得自己做漏了什么,很是坦荡的说:“我叫人了呀。”
“……”孟云泽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就是因为之前安排教习嬷嬷这事才出了林茜偷偷逃跑,他锁城寻人,以致如今孟云治专门上府里来点他滥用私权。
现在他不敢再提。若让这样的事再出现一次,一是怕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某人躲起来的本事渐长,再找起来困难重重;二是怕某人名声太响,被其他人盯上;三是怕这事传到父皇耳朵里,那时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测。
于是他只能干巴巴的看着林茜,说不出半个字。
由这看似没有含义实则内容复杂的眼神,林茜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低头看着脚下,中气不足的回了句:“成,安排上吧。”
孟云泽有些欣喜的看着眼前的脑袋,没想到某人被别人一激倒还变了主意,激将法果然好用。
“那明天就开始?”没等林茜回答,吩咐墨雨让人先准备明天好上课。
“……”倒也不必这么快。
不过学学倒也没事,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除了开发开发奶茶新品,收收工钱,期盼期盼自己那即将到手的未知数目的分红,基本一天下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可做。
哦,跟墨雨学那招得安排上日程。
嗯,还有青银和墨云的瓜也得趁凉吃。
最重要的——她的赚钱大计!
林茜不自觉地在脑海里给自己安排了充实的以后。
“所以你找我是有进展了么?”孟云泽出声打断了林茜心中关于之后的计划,“你发现了什么?”
“哦,对。”林茜这才意识到这画轴抱在手里已经挺久的,以至于她现在想伸开手臂都有些僵硬。
孟云泽很是善解人意地接过画轴,领着林茜进了书房。
桌上画卷缓缓展开,女子一如往昔的身影出现,倘若不是那些被摩挲出来的些许泛黄,时间似乎从未流逝。
林茜指着女子左手腕上一个不留神观察几乎很难以发现的极小黑点,一脸骄傲的看着孟云泽:“就是这里!”
新机子哇永远都只有一个!
“你看着这个小黑点,”认为自己的猜想非常准确,林茜头头是道的分析着,“很明显应该就是这个女子左手腕中间有一颗痣,不然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在这里多出来一笔。”
以防万一,顺带给孟云泽戴个高帽,“我相信这一点是不是如我所说你肯定是记得的,毕竟这可是你的白月光,想必一分一毫都记得清楚吧!”
孟云泽一边细细回忆着,一边发问:“白月光是什么?”
“额,”真的有时候跟你们这群古代人讲不清楚,“就是……就是你特别想要拥有但实际没有拥有的事物或者人,可以统称为白月光。”
“哦。”疑问得到解答,孟云泽还是专心回忆当年的点点滴滴。
这是四年前林清和他在灯会上游玩的时候找画师画的。
当时林清伤后第一次出了那座院子,正巧碰上乞巧节,于是他约着林清出来看看。
她特别的高兴,似乎是之前从未见过这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反而拉着主动约人又有些害羞的他在人群间窜动,对着每一样他熟悉的有些腻味的东西都表现得很感兴趣。
看见街边一个被人群围住的圈便兴奋的凑上前去,于是留下了这幅画。
可惜的是当时他尚未成熟又过于腼腆,对于自己隐秘的还未传递出去的心意感到忐忑,羞于启齿,没敢和她待在同一幅画里。
不过确实如林茜所言,林清的手腕处有一颗小痣。
他曾在指尖感受过它的轻微突起,那处传来的女子体温让他耳朵一热僵硬的迅速逃离。
这颗痣是真的存在。
“失礼了。”孟云泽倏地拉起林茜的手,掀开遮挡的衣袖。
突兀的举动让林茜有些没反应过来情况的想要缩手躲开,意识到之后又坦然的放松下来任由孟云泽查看。
“……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孟云泽用手指探向那本该有一颗突起小痣的位置,“没有……”
这一个月来支撑着自己的力量仿佛轰然消失,他有些脱力的往下坠去,被身后的椅子接住,一股久违的酸涩涌上心头。
原来,这只是他的妄念。
林茜被孟云泽面上的消沉给镇住,不敢轻易开口,好像再有一句不被期待的话进了他耳朵,这个看似钢筋铁骨实则泥身瓷心的易碎品会当场破裂,难以拼凑成如之前一般尚且还留有一念寄望于世的人。
半晌,林茜看着呆坐已久的人,问道:“你还好吧?”
“……”
“要不你先缓缓?”林茜难得的没有抖机灵,贴心的想给这个看着就苦苦的人一点自我空间,“我先出去了。”
桌上画轴摊开着,女子依依浅笑,不论看画的人是何种心情都报以微笑,似乎是温柔的安慰,又似乎是无意的惩罚。
临了关门,像是想起了什么,林茜朝着门缝说了句:“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世界很大,总会有其他的事物在未来等着你的。”
“她应该也想看看老了之后的你。”
出于对自己当前财务状况的清晰认知,林茜确信目前还是要紧紧抱着这条大腿,尤其现在还有那个让人想起来就厌烦的二皇子孟云治盯上了她,用脚趾想都知道这人肯定也知道画像女子的事情。
而现在除了孟云泽拥有的地位能保住她,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求助的人或者事。
寄给将军府的信不知道有没有到,但很确定的是她得活着收到消息才能进行下一步。
另外她对于孟云泽的登云轩也颇有兴趣,准备大展宏图一番,前提是主人答应。
林茜很是满意的露出笑容,带着一头雾水的青银回了碧云间。
……
第二天,林茜没见到孟云泽,不过恢复了出行自由,并且按照昨天所说,教习嬷嬷很准时的进了她的小院,还是之前跟着她在王府乱走一通的那位。
没有想到林茜这么快就接受三王爷的安排,教习嬷嬷对于林茜及时醒悟尤为满意,教学过程进行顺畅,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林茜对于嬷嬷讲的东西那是一个百依百顺,言听计从,甚至还乖巧的写了笔记,理论掌握的很是到位;行动上,看实际操作嘛,尚需再多花些时日练练。
倒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听话又呆笨的学生了,教习嬷嬷是既欣慰又恨林茜不争气,手里拿着的那根抽过许多手心的木条倒是一刻也没挨着林茜,净抖着扇空气去了。
索性人的肌肉或许比脑子还更聪明些,只要反反复复的重复着动作,就算是个傻子时间久了也得变成淑女。
对此青银帮不上什么忙,毕竟过去的她有幸成为木条的亲密接触者,教习嬷嬷一来她就隔着老远,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每天只能在结束后给林茜按摩,做些实质性的安抚。
……
时间飞快,眨眼便到了月末,按照孟云泽的安排,明天林茜就要跟随他进宫,经过教习嬷嬷这段时间孜孜不倦的教导,现在她以“优秀毕业生”正式毕业。
对于皇宫里会发生的事情,林茜一概不知。
不过人嘛,最重要的就是灵活应变,尤其是看在每天吃香喝辣、包住包买衣服还有钱拿,林茜对于克服未知相当有信心。
小小皇城,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