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贝洛伯格比以往都有生气。
今天的消息也格外的令人震惊。
不知会有多少人睡不着,也不知会有多少人黑夜中啼哭。
为自由,为「存护」,为战争中逝去的灵魂。
月棠小心翼翼的拨开三月七搭在腰间的手臂,尽量减少自己的动作幅度,离开温暖的被窝。
“唔……”
失去了温暖源,三月七睡得不太安宁,手开始四处摸索,吓得才捡起地上裙子的月棠连忙将枕头塞到了她的怀里。
三月七抱着枕头一阵呓语,又呼呼睡了过去。
月棠拍着胸脯这才松了口气,连忙加快速度穿上裙子,整理了一下有些乱的被子。
三月,我马上就回来,你好好休息吧。
月棠心中暗道,在她的额头留下了一个吻,这才出门前往了此行的目的地。
如此夜晚,她能去哪呢?
缆车还在运行,源源不断的下层区人民再次踏入这片土地。
月棠踏上缆车回到了下层区,回到了集会所。
这里还驻守着许多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地方,如果回到上层区,意味着他们没了家,也没了收入来源。
集会所的灯依然亮着,它的后院依然有人,她一个人坐在木椅上,孤独而美丽。
「希儿…」
她抬起头循声望去,心中思念的少女就像是幻化出形状,穿着一袭星砂黑裙,怀里抱着玩偶怯懦的站在那里。
樱唇一张一合道出了她的名字,那声声如鱼人的呼唤将希儿深深迷住,难以自拔。
「喂!你傻呆在哪做什么呢?」
瞧见她一副傻傻的模样,月棠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接走到面前与她对视起来。
一张俏脸突然迎面而来,让希儿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即使没有强烈的落差感,但也够她醒醒脑子了。
“阿月……?你不是走了吗?”希儿有些难以置信的抹了抹眼睛,似乎想要确认是不是幻觉。
月棠差点被气笑了,平时有空闲就抢着贴贴抱抱,现在人出现在她面前了又像是见了鬼一样。
她一把拉起希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脸上,温热的脸庞直接温暖了希儿,她这才相信面前的月棠不是自己的幻想。
她真的没有走,而是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相信了吧?」感受她捏着自己的脸,月棠幽幽开口道。
要是自己不来找她,都不知道这傻孩子什么时候才来找自己。
明明心里憋着话,却舍得一声不吭的闷在心里,也是有些佩服。
「话说你之前那个反应,是不是在想我呀?」月棠笑嘻嘻的凑近这个傲娇的女人,轻声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希儿下意识觉得自己的想法被她猜到,完全不敢直视平日里的想法,有些哆嗦道:“谁、谁会想你!别、别自作多情了!”
月棠饶有兴趣盯着她的脸渐渐转红,那泛起的一抹红晕在夜灯照射下不太明显,却还是躲不过她的眼睛。
少女在一点点靠近,她在逼迫幽蝶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而不是一味的躲避。
「呀!你害羞了?」
两人的距离离得很近,月棠呼吸时的热气喷在希儿的脸上,让她心跳蓦地加速起来,更加红了。
“我……”希儿不自在的别开了目光,始终不愿承认暗恋的事实。
瞧着她这幅犹豫不决的样子,月棠就知道她还没有拿定主意,好看的眸子蕴着笑意,她伸手捏住了下巴,被迫着让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没留给她反应的时间,瞳孔不自觉睁大间,唇齿相依。
希儿一整个人呆住了,平日里忽视的嘴唇此刻却传来无限柔软,她被自己喜欢的人儿亲了?
没有湿吻,也没有啃咬,就是单纯的紧贴在一起,可这已经让希儿忘记了如何呼吸。
她就像是一个接受教导的学生,哪怕之前恶作剧般舔舐少女的耳廓,又或是下定决心要和她在一起,都化作了一张洁白的纸张。
她需要,希儿需要,一位名为月棠的老师教导她,如何去爱,去爱一个名为月棠的人。
要是月棠知道她的想法,可能觉得很好笑。
哪有手把手教别人爱上自己的呀?
现在对于希儿,可以说,整个世界都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她希望此时永恒。
但空气是有限的,尤其是不换气的人。
月棠很快就松开了嘴,有些不争气的看着希儿:「哪有人亲吻不呼吸的呀?你现在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海棠心:我都不想出手了。
希儿有些不好意思的眼神乱窜,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好想找个洞钻进去,这样不用看到小团子的眼神了。
很明显,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即使比自己大上许多,在许多需要成年人才能做到的事件上得心应手,却不会直面自己的感情。
忽然,希儿只感觉腰间多了一双手,少女娇软的身子坐在了自己怀里,接着她将脑袋放在肩头,在合适的位置蹭了蹭,舒慰的叹了口气。
「陪我一会吧,天亮我就要走了。」
气氛倏然低沉下来,心也跟着沉了下来,她学着少女的动作紧紧抱着她纤细的腰肢。
夜晚依然冰冷,本是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心如此近,却又那么远。
安静良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我们再去那里吧。”
「嗯。」
——
“你看那边,看见了吗?那儿以前是整个铆钉镇最乱的街区,也是我长大的地方。”
希儿带来的地方是她们寻找物资是来到的废弃幼儿园,它依然明亮辉煌,装饰在周边的小灯都未停息。
不知是谁在背后为它输送电源?
顺着手指的方向,那已经是杂乱一片,到处都是散落的废铁板,地砖也不知道失去了几块。
月棠一眼就能想象出,挂着脏兮兮小脸的女孩到处奔跑的样子。
希儿将回忆翻出,献给日思夜念的少女,她就像是尝到香醇浓厚的美酒,甘愿为她停留。
她没了紧张,刻意放软声线:“我在那儿跟着大哥大姐们混,成天想的都是该去那儿整下一顿。直到奥列格首领把我拎了出来,送到孤儿院。”
“然后我就跟着娜塔莎学读书、写字,十岁开始跟着奥列格到各个矿区去巡查,有时还会跟当地的混混对峙……”
「辛苦你了,那么小就在外面流浪……」月棠有些心疼她,惦着脚尖想要摸了摸她的脑袋,可矮小的身高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拍了拍希儿的肩膀,示意她蹲下来一点。
也不知道是娜塔莎给她吃的太好了,还是希儿自己的原因,长得那么高,可是苦了她。
希儿感受抚摸头顶的小手,整个人就像是要炸开了一样,尤其是少女被温柔侵占的小脸,倏的触动内心地。
鼻尖围绕迷人的幽香,她像是欲望成枝,一点点攀进幽蝶的身躯,死死抓住不肯放手。
阿月、阿月、阿月……
希儿不听暗念少女的名字,那份被压抑的感情彻底生了根,她被枝丫掺着渐渐生长起来,时刻击破那道屏障。
她不自觉的念出了声。
“阿月……”
「嗯?怎么了吗?」
希儿微微一愣,如同被发现了小秘密般涨红了脸,她起身逃离抚摸,不愿承认那是自己说的:“没,没事,你可能听错了吧。”
「哼哼,那就是吧。」月棠哼哼两声,眼中浮现的笑意足以淹没口是心非的女人。
希儿有些尴尬,无助的四处张望,直到看到了一旁废置许久却依然没遭到损坏的秋千,这才像是找到了解救自己的办法。
“站了那么久,你也有些累了,我们去哪里坐吧。”
她自顾自的走向秋千,平时利索的身形在此刻都显得有些卡顿。
月棠看在眼里,也跟着她走了过去,不过却没有坐到她旁边,而是直接坐在她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颈脖,就这样靠在肩头。
“阿月,你……”
「嘘。希儿,就这样。」
希儿张了张嘴,但内心那点欲望阻止她说出口,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懦弱了。
月棠嗅了幽蝶上的芳香,这才悠然开了口:「希儿,我有些羡慕你呢。」
羡慕?羡慕什么?那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吗?
希儿心里存着疑惑,但也不急着发问,既然小团子说出了这番话,应当是有所解释的。
「我不知自己是什么身份,从醒来那天起,我就已经在列车上。那时我懵懂的像个小孩子,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每天就缠着姬子,在她身后问她:姬子姬子~这个是什么呀?姬子姬子~那个是什么呀?」
姬子是她很重要的人吗?
希儿偏过头瞧着少女眼睑艳艳,一副软乎乎的模样,那樱桃小嘴吐出徐徐悦耳的音韵。
她有些嫉妒,嫉妒那个出现在她世界里的女人。
怀抱的双手悄然收紧,她生怕少女离开自己。
「姬子充满了耐心,她总是笑着对我说:“这是录音机,月儿”,“这是你杨叔的拐杖,月儿”,“这是帕姆的帽子,月儿”……呵呵呵~」
她像是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止不住笑了起来,笑的花枝乱颤。
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它钻进希儿的耳中,让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胸腔震动的共鸣,柔软相贴的悸动,她们莫名其妙的笑声响彻在寂静的空间,风儿也开始喧嚣,为这场欢乐伴奏。
笑声渐渐止了,月棠陷入了沉默,很久。
久到希儿以为她已经睡去,她才缓缓道:「后来啊…藏在月儿身体里的怪物苏醒了,它改变了她的生活。」
「姬子依然还是那样温柔,但温柔中却布满了泪痕,她在心疼,心疼月儿为什么要遭到折磨。」
「肆虐、疼痛、它就像是要将月儿吞没,可月儿没办法,她哭过、悲鸣过、嘶哑着嗓子祈求过,都没有用……最后呀,她不能说话了,颓废了,生命也愈发愈下……」
一幅幅画面凭空出现,随着那人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脑海,希儿看见了月棠在列车上的成长,心情变得沉重。
原来自己的少女遭受了这些非人的折磨。
「嗯?」
月棠感觉脸上有些湿润,正疑惑是不是下雨了,抬头发现抱着自己的女人划了一滴泪水。
「希儿…」
她有些苦恼,早知道自己就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现在好了,本来暧昧的氛围一下子成了苦情戏。
月棠真想找个时光倒流器,那就可以跑回去把多话的她封上嘴了。
“没事的,阿月。我就是有些感慨,没想到你也不是那么好过。”
自责的意味过于明显,希儿发现自己失态,连忙擦干净泪水和她解释道,生怕月棠想不开。
她整理好情绪,开口道:“真没想到啊,我竟然会和游荡宇宙的「开拓者」谈心呢。我连上层区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提童话故事都不敢记载的天外人了。”
月棠把脸埋在她脖子里,被独属于她的香味包裹,心里别提有多满意了,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里蕴着笑意。
「有那么夸张嘛?你口中的天外人现在不就在你的怀里躺着,要是你想的话,不就是任你摆布了?」
她抬起脑袋,那张过分精致的脸,再配上又软又糯的声音,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无辜的看着希儿,着实是令她抵挡不住。
希儿面上蕴着热气,有些招架不住少女的攻势,她想要闭上眼睛,以此眼不见心不乱。
「呐呐,你看看我们,虽然生活的地方不一样…但说到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牵绊,这些珍贵的情感是不会变的。」
「希儿。待到贝洛伯格恢复安宁了,你不需要在操劳了,和我一起回列车吧!」
少女眼里的光芒极其耀眼,晃得希儿心中泛起一阵甜蜜,她此刻就想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靠上去!亲吻她!
她像是受到爱神的蛊惑,不断的凑近月棠,在她脖颈处嗅了嗅,然后凑到她耳边轻轻含住她的耳垂,就和在机械屋那次一样,舌尖舔了一下。
月棠怀着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