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高中都以军训为由陆续把学生关进学校。夏日炎炎,烈阳高照,知了的声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卧室与小花园相邻的男生终于忍不住夺门而出,摊在客厅的摇椅上。
“叮咚”伴随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亮了起来。男生举起手机,是一条微信消息,视线微微往上。今天是8月13号。
他没有急着去看微信,只是双脚蹬着地面,用崩溃的声音大喊:“怎么就13号了?15号要去学校,然后就是军训!!!我的命好苦啊!”
一阵哀嚎过后,他才点开了那个白绿相间的软件。所幸消息的红点不出现在“母亲大人”头像的右上角,而是他从小学就建立的革命友谊三人组。
林轲:你俩什么时候去学校啊?我听说育云和承私都十几号军训。
尤思远:妈的,育云14号去,还是你们b大附中好,二十几号才军训。早知道我就不去私立交钱了,规矩死多的
尤思远:@傅薄言 你们什么时候去?
傅薄言抬头望了望右手边阳台玻璃上反射来那刺眼的阳光,触景生情,悲伤地输入回话:“15号啊!也好不到哪里去,能不能摔伤了让我妈给我带回家!”
按下发送键,傅薄言又用力蹬了一下地面,泄愤一般摇着摇椅。又是一声手机铃响起,他稳住了摇晃的椅子,读取好友发来的信息。
尤思远:我觉得不能,如果我现在去读职高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因为我爸妈会打断我的腿
林轲:@傅薄言 你们学校不是13号去买衣服被子什么的,14号下午整理宿舍入住吗?
这句话仿佛给正在睡梦中的傅薄言一个晴天霹雳,给他震得脑子嗡嗡响——无他,是因为林轲发的图片中说今天下午5点前,而现在已经3点了。并且自己家离学校起码有半个小时路程,母亲大人还不在家。
傅薄言心急如焚地拨通了妈妈的电话,接通后不等对方说话大叫起来:“妈!学校不讲武德,今天去买被子,明天下午就要去住进去了!”
电话那头的“母亲大人”似乎是被惊到了,因为她作为家长也没收到任何通知,沉默了好一会儿。
“陶晶晶女士,收到请回复啊!”傅薄言更加崩溃了,喊出了母亲大人的名字。
“叫叫叫,叫什么叫,我这儿忙,额……我记得你陈阿姨的侄子也在l中读,她那姐姐平时也消息不灵通,今天刚好休息,我去问问。”陶晶晶稳住了儿子的情绪便挂断了电话,找人帮忙去了。
这边傅薄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将页面跳转回微信,此时另两个好兄弟们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了。
林轲:哈哈哈,傅总吓傻了吧?现在已经三点多了哦。
尤思远:傅总,你真对不起你的名字啊,每次都冒冒失失的。“傅薄言”明明一听就是商战里叱咤风云,运筹帷幄,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
傅薄言: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看你是小说看多了吧,天天偷看妹妹的书架。
正打着字抨击某位爱看霸总文学的朋友,傅薄言的手机一响,弹窗消息上正是“母亲大人”。这次他不再烦母亲大人的消息了,怀着崇敬的心阅读起来:她姐果然不知道,他们就住我们这栋楼下,收拾一下,下楼。还有好好复习……剩下的傅薄言没再看了,他知道肯定又是一些废话,这些话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不过住进来都一年多了,傅薄言还不知道那位陶女士口中那位早就跟小时候长得不一样的男生长什么样,之前也就他在异校被欺负的时候帮了他一下,也没特地去看过他现在什么样子了。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把人带过去就行了。傅薄言拿上手机就上电梯了。他自己家住16楼,而那个男生家就住10楼。
或许是因为解决了一大难题的缘故,傅薄言心情居然还不错,哼着歌按下了楼层。
伴随“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傅薄言刚想走出去,抬头发现一个面容清秀似乎与他同龄的男生也站在电梯前。
傅薄言一时愣住了,不由得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位。他确实和小时候长得不太一样了,以前还挺可爱的,现在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感觉冷冷的。
这一愣时间便有点长,电梯门都开始往中间合上了。傅薄言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按了一下开门键,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对不起,额……你是吴实义吗?我猜的!就是……跟我妈描述的很像!”他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那人闻声也呆了一下,不知是场面太尴尬了还是急的,白净的脸上染了些许薄红:“啊?对,我妈从车库里开出来了,现在在楼下,走吧。”
傅薄言似乎是才发现自己没出息的表现,后知后觉的往旁边跨了一步,给吴实义让了一个位置,嘴上小声说着:“好,好快走吧。”
电梯内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感觉,傅薄言忍不住去看一旁的吴实义,又怕被对方发现,只偷偷瞥了一眼,看见他正低头盯着某处发呆,便稍稍大胆起来继续看他。吴实义比自己矮一些,其实说一些也不是很准确,大概半头左右,因为只是偷看而不能辨别。但很快傅薄言便发现了让人羡慕的点,吴实义的发质似乎偏软,乖巧地待在该在的位置不容易乱飞,不像大部分男性一样,容易变得乱糟糟的。
傅薄言很想抬手摸一摸吴实义的头发,但感觉这不太礼貌,只好作罢。不知为何,傅薄言想和他说话,但不知道说些什么,又感觉这样盯着人家看不甚礼貌,又抬头去看电梯楼层,此时刚好到了一楼。
虽说吴实义对于不熟悉的人不健谈,甚至有些社恐,但其母陈晓芸话却异常多。
“你们来啦,我也是个不关注消息的,他们说把新时间发在钉钉群了,我连钉钉都没登嘞。”陈晓芸笑着搭话。
“我妈这不也没登吗?现在还来得及,真是谢谢阿姨了。”傅薄言此人遇e则e,完全没了在电梯里时的i人表现,也笑着接上了话。
陈晓芸可能是不满儿子i人的表现,故意把话题引到吴实义身上:“我天天听你妈说实义好看呢,怎么样,今天见到了还行吧?”
傅薄言闻言转头去看吴实义,只见他安静地盯着窗外快速移动的树木,不为所动,又转头道:“是啊,还不是因为阿姨美。”
陈晓芸听了这话直笑,又想起了妹妹陈晓晴:“小晴她之前也说实义越长越帅了,我们就说还不结婚生一个,到时候和实义一样好看。”
傅薄言有些疑惑:“小晴阿姨不是已经结婚了吗?前几年刚生了个女儿来着。”
陈晓芸此时也不再笑的这么开心了,好像有些牵强一样:“啊?哦,她以前可鲜活多了,天天嚷着不结婚,可把我妈愁坏了,就前两年和那男的结婚了。那天感觉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就说好像从出生起就在等这一天一样。”
空气仿佛冻结了一瞬,傅薄言抓着副驾位置的手紧了紧,声音小了许多:“我也记得呢,我妈没说什么吗?”
“她说了。”这时吴实义却开口了,只不过仍然盯着窗外:“她说上学那会儿还想着打扮,结了婚居然没想着了。”
陈晓芸说:“啊,对啊,我之前也说过来着。不过从那以后,晶晶就天天拉着小晴化妆了。还买了好多新衣服,我们还把以前穿过的辣妹装翻出来了呢。”
傅薄言挺高兴:“原来你会接我话啊,我还以为你不想说话呢。”
见吴实义又脸红起来了,陈晓芸没办法,就帮他说:“你跟他多说说话就激活了,我也说了这要改改,以前还被别人误会热脸贴冷屁股。”
傅薄言摆出一副负责任的样子:“我一定会争取激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