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还在一步步靠近,陆谨拉满戒备,在脑海里思索着怎样不伤害到宁秋远,又能让他乖乖被自己软禁。
脑子飞速运转,与此同时,突然有人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陆谨浑身一激灵,猛的抬起头,对视上那双深沉的眸子,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宁秋远没有注意他的反应,只垂眸,来回翻动着他的手,担心的问:“伤的严重吗?”
陆谨定了一下:“什,什么?”高度紧张的状态,让他的大脑一瞬空白,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对眼前的事物做出反应。
宁秋远倒是颇有耐心,重复了一遍:“伤的严重吗?”
说完将他的手翻了过来,盯着上面的血迹,又问:“疼吗?”
他手上粘的是宁言后脑勺磕出来的血。
陆谨眼睛里竟显茫然,有点弄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到他残暴真面目的宁秋远,对他的态度,难道不是质问和怀疑,亦或远离和抛弃吗?
陆谨有点弄不明白了。
宁秋远见他一直怔神,蹙了下眉头:“怎么,傻了吗?”
陆瑾红着眼圈,直直的看着他,好一会才张开口:“哥,刚才我那样,你……不失望吗?”
宁秋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我失望什么?”
陆瑾:"我刚才像个疯子一样,差点杀了宁言,我——”
宁秋远打断了他:“陆瑾,我没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看到你能很好的保护自己,我放心了一些。但是,不可太过冲动,给他个教训就够了,不要因为这样的人搭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陆瑾幽暗的眸子一点点清朗,明亮,闪烁出晶莹的光芒。
不等陆谨有反应,宁言突然在他们身后意味深长的笑出了声。
陆谨的脸色陡然又阴沉了下。
杀了宁言并不足惜,但他不想在宁秋远面前再次暴露出血腥暴力的一面。
陆谨站在宁秋远身后,跟宁言长久的对视着,眼神里的杀意和警告意味越来越重。
几分钟后,宁言对他耸了耸肩,艰难的站起身子。
陆瑾的眸光猛的一动,以为他要揭穿自己的身份。
不料后者悠悠开口,说的却是其他:“宁秋远,看来你真的很宝贝他啊。”
宁秋远眼神发寒:“我对他什么态度,那是我们两个的事。倒是你,宁言,我已经对你做出警告,别动陆谨。”
“哦”,宁言扶着石壁,“我动了,宁总想怎么样我?学你的心肝宝贝,杀人灭口?”
宁秋远薄唇微启:“对于一个神经病来说,死亡是最痛快的归宿。”
他自有其他法子掣肘宁言。
宁言不服气的张了张嘴:“宁秋远,你尽管放马过来,我——”
声音戛然而止,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不远处。
他们身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路边。
几秒钟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
是陈助理。
他的眼睛绕过陆谨和宁秋远,直直的落在浑身伤痕的宁言身上,脸上满满都是担忧和紧张。
宁言先是一定,继而扯了扯嘴角:“果然来了啊。”
陈助理跟宁言在空气中交错着目光,好一会才走到宁秋远跟前,客气道:“宁总。”
宁秋远点了点头:“不是说了不用过来,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陈助理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我不放心。”
宁秋远摆了摆手:“好了,想看就去看吧。”
得到宁秋远的同意,陈助理这才转过身子,大步走到了脸色阴沉的宁言身边,抬起胳膊欲要扶着他。
“啪——”宁言一把打开了他的胳膊,眼睛里的志在必得转为深深的愤怒,“滚开,不要碰我!”
陈助理的手无措的垂在空气里,张了张嘴:“阿言,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你伤的很重,我要带你去医院。”
宁言冷声拒绝:“我说了不用!”在生死边缘刚游走过一遭,这一动怒,身体一时间吃不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陈助理更担心了,想靠近他,又怕惹气了他,对伤势不利,只好用商量的语气哄道:“阿言,别胡闹了,有什么事,我们看完伤再——”
“陈明礼,你他妈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装作多关心我一样。既然选择做宁秋远的狗,就他妈滚远一点,别再碍着我的眼!别他妈来看我一眼,还要先经过宁秋远的同意,搞得我跟摇尾乞怜的乞丐一样!”
陈明礼解释:“我没有。”
“没有什么!?”宁言咄咄逼人,说出来的话越来越尖酸刻薄,“没有当宁秋远的狗吗?”
陈明礼脸色一变:“宁言你不要太过分!”
“过分?”宁言眼底眼色森冷,反问:“你对我做的就不过分了吗?”
一旁的宁秋远实在看不下去了,冷着脸就要去教训宁言,然而刚走一步,就被陆谨一把拉住了胳膊。
“哥……”陆谨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他很聪明,从宁言和陈明礼的这段争持中看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足以让他捏住宁言的把柄,反将一军。
宁言对陈明礼的态度有多恶劣,宁秋远不是不知道,到底不放心,执意要过去,不料被陆谨一把攥住了手腕:“哥,把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他不想让他看着别人,对别人好,他要让他所有的偏宠只能给自己一个人。
这样的强势态度,让他看上去格外的阴鸷偏执。
宁秋远蹙了下眉头,非常不舒服一向温和乖巧的小白兔,对自己释放出这么强烈的压迫感,垂眸,一把掐住他的下巴:“陆谨,你这是在管我?”
陆谨定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忘记做掩饰,赶忙松开手:“我……我没有。”眼圈迅速红了,再开口时,声音夹带着明显的哽咽,“我,唔,我没想管哥哥,我就是太害怕了……”
“我刚才太生气,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要不是哥哥过来,我的手上可能真的就沾了人命……”越说越小声,“我现在很害怕,只有在哥面前才会有安全感,所以不想让哥去管别人,只陪在我身边……”逐渐语无伦次起来。
宁秋远的眸光一点点温柔下去,半晌后,用温和的语气说:“好了,我不管他们。”
看他泫然欲泣,委屈巴巴的样子,头疼的不得了,哄道:“你乖,别哭,我们现在就回去。”
单纯善良的兔子咬了人,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受到的伤害也比被咬到的畜牲还要多。
是需要好好安抚。
他再无心顾及陈明礼,让陆谨坐进车子里,又安抚了几句,这才准备离开。
陆谨表面上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车子开起来后,却缓缓抬起了头,在宁秋远看不到的地方,半眯起眼睛,望向不远处站着的两个年轻男人,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