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听着男人的声音很熟悉,脱口而出:“宁……秋远?”
说完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烧糊涂了。
怎么可能是宁秋远,那个男人那么狠心,巴不得自己死掉才是。
宁秋远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蹙了下眉头:“也没烧傻。”
还能认得清人。
宁秋远感觉到他的手心越来越烫,再度要抽离出自己的胳膊。
陆谨烧的越来越厉害,凭借本能,稍用了一下力,攥住了他的手腕。
宁秋远的腕骨清瘦修长,触感微凉,握着非常舒服。
陆谨的指腹抵在他埋在皮肤下的血管上,能很清晰的感觉到他血液流淌的轨迹。
这样说并不算夸张,他是Alpha,身体机能自然异于常人,但他第一次觉得对肌肤接触太过敏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宁秋远血液的流动和脉搏的跳跃,居然让他产生了兴奋感。
发着将近39度的高烧,还能欢愉起来,陆谨也有点怀疑自己是个变态了。
宁秋远不知道他在这短暂的几分钟时间里,在胡思乱想什么,有些不耐烦的重复:“陆谨,我说了,松手。”
陆谨这次可以确定了,这就是宁秋远的声音。
但他同样能确定的是,自己烧出了幻觉。
宁秋远的皮肤很凉,能有效缓解他身上的病热,陆谨懒得去思索自己的幻觉里为什么会出现宁秋远。
他太难受了,只要能舒服一点就行。
他抓住宁秋远的手,飞速的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物理降温。
奇怪的是,宁秋远并没有拒绝和挣扎。
这让陆谨更加笃定,他只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了。
这样的认知让他变得更加大胆起来,他将宁秋远的手移动到自己的脸颊上,紧密的贴着自己漂亮的脸蛋,摇着脑袋左右晃了几下,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宁秋远打量着软绵绵的青年,不觉新奇起来。
看来烧的确实很严重,换作平时,青年哪里敢这做。
实际上,只要他愿意纵容,陆谨可以更放肆。
因为一下秒钟,陆谨居然伸出**,舔舐了一下他手腕上的疤痕。
湿润的触感让宁秋远浑身一激灵,他猛的垂眸,看向捂在被窝里的青年,怒斥:“陆谨,你疯了?!”
后者对他眨了眨眼睛,微笑道:“秋远哥,别生气嘛~”
“哥哥的手又香又甜,我想吃进肚子里!”
这完全可以算作骚扰了。
偏陆谨神情认真,笑容纯净,根本不像在说谎或者挑逗他。
宁秋远脸上表情僵硬了一瞬,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任由他胡闹下去了。
手里一空,陆瑾不高兴了:“秋远哥也太小气了吧!”
“真人和幻觉一样小气!”
他的脸上因为高烧染上了一大片红晕,五官颜色更加浓重,嘴唇点了豆蔻一般艳丽。
往常这个时候,他的面容会给人一种强烈的攻击感,连带着在宁秋远面前软弱的模样,都有几分伪装的意味存在。
但是现在,在生病的加持下,陆谨面部线条柔和,说话声音浸着浓郁的慵懒,听着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宁秋远向来不以貌取人,这说明,好看或丑陋的皮囊对他来说都是一堆腐骨。
但今天的陆谨让他多了几分耐心。
宁秋远把其归结为,他有点像自己儿时养过的一只卷耳猫。
家族以玩物丧志为由,从不允许他在深造和提升自己之外存在其他喜好,尤其养猫猫狗狗这种软弱的物种。
宁秋远不被允许养卷耳,他在自己这里得不到一个合格主人应该得到的爱和关护,甚至会存在生命危险。
为杜绝这种悲剧发生,宁秋远亲手将它送了人。
卷耳那时已经对他产生了依赖,抓着他的手不肯松。
宁秋远的手腕被抓出了血,垂眸平静的看了卷耳一眼。
猫咪感受到他目光里的疏冷,终究还是松开了毛茸茸的爪子。
宁秋远毫不留情的转过身子,任由卷耳在他身后悲切的叫唤。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宁秋远做梦都会梦到卷耳。
只是梦境中发生的事都不是太愉快,卷耳猫每次都会抓伤他,看着他的眼神也充满了愤恨。
宁秋远知道,这只是他的臆想,他打内心里替卷耳不原谅自己,否则也不会故意让它留下的抓伤,永远刻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现在还记得,那只卷耳猫的眼睛很漂亮,有点微微上挑。
跟眼前的青年如出一辙。
他承认他因为怀旧对陆谨迁移了一点恻隐之心,但这并不代表人可以为所欲为。
他站在床边,身姿挺拔,陆谨坐在床上,微昂起脖子,仰视着他。
两个人之间又回到了从前高低等级,立下分明的状态。
这令陆谨非常烦躁:“宁秋远,也就是我太难受,你能让我舒服点,否则我才不会忍受你的臭脾气!”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小情侣之间在打情骂俏,宁秋远嗤笑出了声:“我让你忍受了吗?”
陆谨偏着脑袋,轻飘飘的望了他一眼:“好好好,是我自己犯贱!”
宁秋远的耐心到此为止,不想跟他非废话了,把带过来的退烧药递给他:“吃了。”
陆谨低头看了一眼药盒,不满道:“连水都没有。”
宁秋远随手扔给了他一瓶矿泉水。
陆谨更不高兴了:“怎么能给病人喝冷水?”
宁秋远:“……”
这么有力气作,看来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那就没有待着的必要了,宁秋远转身打开了卧室的门。
手刚握在门把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宁秋远整个人被一抹浓重的黑影压了过来。
陆谨站在宁秋远身后,脑袋重重的栽在了他的肩膀上。
宁秋远欲推开他,陆谨沙哑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哥哥,好难受……”
他原本是想阻止宁秋远离开的,结果头重脚轻,摔倒在了宁秋远的身上。
宁秋远也感觉到了他的虚弱,但这并不耽误他条件反射性的要避开陆谨。
奈何陆谨的身体太重了,失去了自主能力后,并不是太容易推开。
又或者他那种难受让宁秋远难得软和了几秒钟。
他最终把人扶到了床上。
陆谨混沌的目光直白的落在他身上。
宁秋远简短命令:“待着别动。”
陆谨昏昏沉沉的,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宁秋远去客厅烧了开水,倒进水杯,给他端了过来。
陆谨保持着眼睛看向门口,双手交叠在腿上,坐姿直挺的姿势。
暖黄的灯光下,居然显得格外乖巧。
宁秋远把水杯递给他,指了指床上的药,条理清晰道:“退烧片一次一片,搭配消炎胶囊。袋子里有温度计,一个小时后量下体温。”
陆谨迷迷蒙蒙的,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宁秋远去探究,转过了身子。
陆谨突然喊住了他:“秋远哥,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宁秋远并没有停下脚步。
“求求你了……”陆瑾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和小心翼翼。
宁秋远顿了两秒钟,回头,看向他。
“生病时,我很害怕自己待着。”陆谨继续小声说。
从他诚恳和紧张的神情里,宁秋远猜测他应该没有说谎。
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宁秋远:“很不巧,我不大习惯跟陌生人独处一个空间太久。”
陆谨:“那能让我握一握你的手呢?”
宁秋远一愣,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僵硬起来。
“ 这样也不可以嘛?”陆谨的声音更小了。
宁秋远认为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但人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里盛满了希冀的光芒。
让他恍若回到了卷耳猫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的挽留他。
行动先于意识,他对青年伸出了手。
反应过来后,青年已经攥住他的手腕,柔软滚烫的脸颊贴在了他腕骨上的疤痕上。
透过伤口,陆谨能最清晰的闻到那股清冽的血液味道。
犹如一汪甘泉,灌入他燥热的腺体,让他通体舒畅。
别说生病发烧了,手上的伤口都不疼了。
他跟宁秋远的匹配度居然这么高。
陆谨实在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只有狩猎的本能在驱使着他,用尽一切办法捕食宁秋远。
哪怕伪装成一只纯良的小白兔。
鼻尖凑到宁秋远腕骨的痕迹上,嗅了嗅,蹭了蹭,一脸的餍足。
可惜这样的舒爽只维持了三分钟不到,陆谨就感觉到自己两边颊肉被人用力的掐起。
“这是什么?”低沉肃冷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宁秋远用两根手指用力的掐住了他的脸,左右晃了两下:“这是,淤伤?”
陆谨迷惘的眸子猛的波动了几下,嘴上反应却很快:“什么淤伤?”
宁秋远掐着他脸颊的手更用力了,探寻的目光来回在他的脸上量度。
换做其他人,早被这样强大的气势压迫的喘不过气来,露出破绽。
不过陆谨是个S级+Apha,哪怕此刻还生着病,也能勉强与他支撑一二。
宁秋远见他这样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拇指直接抵在了他脸颊上,略微粗糙的指腹按在淤青处:“这是什么?”
“刚才烧的厉害,从床上掉下来,磕的。”
宁秋远:“真的?”
陆谨点头,下巴的皮肤磨蹭着他的掌心。
宁秋远和他对视了一会。
后者一脸的无辜和委屈,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他想象中的惊慌。
陆谨:“哥,是真的”
漫长的几分钟后,宁秋远终于松开对他的束缚,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
陆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房间后,面色由担惊受怕,逐渐转为阴沉复杂。“草…”好一会儿,他低骂了一句:“这不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