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在缓慢而沉重地回响。
夏栀收回盯着木偶的目光,试图让自己不要多想。她靠近桌边,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
“所以……”夏栀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像你一样,被莫名其妙丢过来的。”阿薇抢在其他人开口前说道,她的语气轻快得让人不安,“系统说什么新手副本——我还以为是某种高科技虚拟现实游戏,结果差点被村口的农民用锄头劈了。”
夏栀挑了挑眉:“你做了什么?”
“可能是看我太漂亮了吧。”阿薇托着下巴,一脸自恋,“毕竟这里的NPC很少见到像我这么完美的人类,爱而不得,就只能转化为暴力。”
“……你怕不是有什么妄想症。”夏栀翻了个白眼,但心里有点好奇其他人的故事。
“老龚,你呢?”她转头看向老龚。
老龚抬头,冷静的目光扫过夏栀,语气平淡:“系统提示,任务初始,我根据提示来到这里。”
“真简洁。”阿薇摇摇头,“这回答比木偶还无趣。”
老龚没有理会她,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目光依旧警惕地落在木偶身上。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老龚终于开口,“为什么我们一进屋,就直接被告知这些规则?规则是针对某些特定情况的,而我们到现在都还没看到……‘情况’。”
夏栀被她说得后背一凉,忍不住又看向桌上的木偶。
“它真的动过吗?”她低声问。
阿薇懒散地挥了挥手:“别紧张,可能是我们太累了,眼花了也不一定。”
“没眼花。”老龚平静地说,“刚才她拍它头的时候,我看到它的手指动了一下。”
夏栀感觉胃里一阵翻腾,空气中的霉味似乎更重了。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和那诡异的木偶拉开一点距离。
“系统提示:木偶与阁楼有关联,请玩家注意调查。”
屏幕在所有玩家面前闪了一下,清晰的文字浮现出来。
“阁楼……”夏栀咽了口唾沫,“不就是刚才老太太特别强调不能打开的地方吗?”
“禁忌之地越危险,真相越可能在那里。”老龚冷静地说。
“我们才刚来,真要去搞什么‘真相’?”阿薇挑眉,“新手副本就要乖乖当咸鱼,捡瓶盖,苟到最后才是正道。”
夏栀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开始犹豫。
“系统提示:调查任务已经启动,玩家可自由选择是否完成。任务完成,奖励瓶盖积分500点;失败将导致未知后果。”
“500瓶盖?”阿薇一听到这个数字,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啊,倒也不是不能去试试。”
夏栀盯着闪烁的任务提示,心里有些挣扎。她不是贪心的人,但看到“失败将导致未知后果”那几个字时,感觉浑身都泛起了一阵寒意。
“任务说明没有写‘必须完成’。”老龚低声说,“这可能是个引导。安全屋的规则明确禁止进入阁楼,打破规则很可能会有严重后果。”
“但规则是死的,瓶盖是活的。”阿薇轻声哼笑,“再说了,你们不想知道这里到底有什么问题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佻,但眼神却意外地认真。
“我只是想活下去。”夏栀苦笑着摊手,“而且,老太太刚才明显看了我一眼。她很清楚我们不会那么老实。”
老龚点点头:“暂时不行动,先观察。”
正当几人陷入沉思时,角落里一位新手玩家突然发出一声低呼:“哎,你们看,这木偶的头……是不是又歪了一点?”
几人同时抬头看向木偶,它原本歪斜的脑袋似乎更加扭曲了一些,那双黑色的玻璃眼直勾勾地盯着发出声音的玩家。
“他在看我!它在看我!”玩家吓得后退一步,声音里带着颤抖。
“冷静点。”老龚站起身,挡在木偶和玩家之间,低声问,“刚才你做了什么?”
“我、我只是看了它一眼!”玩家急忙摆手,“我什么都没做!”
就在此时,木偶的手臂忽然抬起,缓慢但不容忽视地指向了那个玩家。
“叮咚!系统提示:玩家未遵守规则,触发惩罚机制。”
下一秒,那玩家的身体猛地僵住,他张大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接着,他的皮肤开始迅速变得惨白僵硬,仿佛有人用石膏将他整个覆盖起来。
“别碰它!”老龚喊了一声,阻止了下意识想上前的夏栀。
几秒钟后,那个玩家完全变成了一具雕像,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碎成了无数块瓷片。
房间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木偶的眼睛,似乎在对着每一个人冷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地上散落的瓷片反射着昏黄的灯光,像是一场刚刚结束的无声屠杀的残骸。
夏栀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喉咙发干。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只剩下一堆碎片,而一切的始作俑者——那诡异的木偶,依然端坐在桌上,头微微歪着,似乎在“欣赏”他们的恐惧。
“谁还有意见?”阿薇开口了,语气虽然带着她惯有的轻佻,但眼神里少了几分漫不经心,“规矩,听着倒是简单,但玩不好命都没了。”
夏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她能感觉到汗水正顺着掌心滑落。系统的提示,老太太的规则,木偶的“凝视”……这一切太过压迫,她甚至没时间整理思绪。
“我们得搞清楚它的规则。”老龚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冷静得过分,仿佛刚刚发生的事与她毫无关系。
“清楚什么?规则不是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吗?”阿薇挑眉,半真半假地反驳道,“别打开阁楼,别惹木偶,别吵到老太太。听着像什么恐怖片的开场白——然后我们不听话,全员暴毙?”
“可问题是……”夏栀终于开口,语气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平稳,“规则里没有提到这些木偶有多危险。刚才那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触发了‘惩罚’。”
“所以问题不在我们做了什么,而是木偶‘想’让我们做什么。”老龚补充道。
“你是说,这东西有‘思维’?”阿薇眯起眼,眼神里终于带上了几分警惕。
“或许吧。”老龚点点头。
夏栀正要说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玩家剩余6人。玩家需谨守规则,否则将触发强制惩罚。”
“剩下6人?”夏栀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了看房间里的人,原本7人,现在只剩她们三个和另外三位新手玩家。
“谁擅自行动了?”阿薇问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漫不经心。
其中一名男性玩家嗫嚅着开口:“刚、刚才有人……上了阁楼。”
“什么?”夏栀瞪大眼睛,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那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回响,仿佛整个房子都在为这声音颤抖。
“这谁能忍得住不上去看看?”阿薇干笑了一声,但眼神里却没有半点笑意,“不过,这不是明显的送命题吗?”
“先不去阁楼。”夏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神扫过剩下的几名玩家,“老太太明确说过不能打开阁楼的门,现在规则已经被触碰,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所以,我们干脆在安全屋里翻翻,看能不能找到线索。”阿薇点了点头,虽然语气轻松,但眼神却透出一丝难得的认真,“不然今晚睡不着啊。”
老龚从楼梯口走了下来,脸色依然冷峻,微微点了点头:“安全屋的每个角落都可能藏着信息,我们最好分头行动,但保持互相联系。”
“行吧,反正比盯着那木偶强。”阿薇耸肩,转身走向壁炉,“我先看看这里有没有暗格。”
夏栀点了点头,环顾屋内的布局。安全屋虽小,但每一处细节都像是为隐藏某些秘密而设计的。墙上的油画微微泛黄,破旧的家具散发着木头腐朽的味道。特别是那些木偶,无论走到哪里,似乎都能感受到它们冰冷的注视。
夏栀推开一扇通向书房的门,书房里的书架上摆满了厚重的旧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她伸手翻开一本摊在书桌上的日记,笔迹有些潦草,但还能看清内容:
“今天贝尔又在雕刻她的小木偶,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甚至让我有些害怕。这些木偶看起来不像死物,反而像……活着的东西。”
——玛格达
“贝尔?”夏栀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心中隐隐觉得熟悉。
她继续翻动,日记后面的文字逐渐变得凌乱:
“村子里的男人们……他们犯下的罪行不容饶恕。贝尔自从那天起,就不再是我的孙女了。她的眼神变得陌生,像是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
——玛格达
夏栀的手微微颤抖,翻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书房窗户,窗外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远处的村庄似乎笼罩在一层薄雾中。
“这些木偶……到底是什么?”她低声自语,合上日记,迅速把它塞进自己的随身空间。
“喂,过来看这个!”阿薇的声音从壁炉旁传来,带着一丝不掩饰的兴奋。
夏栀和老龚立刻赶了过去,只见阿薇手里拿着一块破旧的木板,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符号和线条,看起来像某种古老的咒文。
“这是什么?”夏栀皱眉,“地图?”
“不全是。”老龚接过木板,仔细观察了一番,“这些符号像是某种封印术,但刻得很随意,似乎是临时拼凑出来的。”
“别管什么封印术了,你们看这几条线。”阿薇用指尖点了点木板上的一部分,“这里像不像村庄的布局?这条线……可能是通往阁楼的暗道。”
“阁楼的暗道?”夏栀的心里一紧。
老龚若有所思地说:“或许不只是通向阁楼,这些符号可能标记了一些隐藏的空间。”
“先不急着验证,”阿薇摊摊手,“明天白天再去村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对。”夏栀点头,“现在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回到大厅,遵守老太太的规则。”
几人放下木板,彼此对视了一眼,默默返回了大厅。
清晨,村庄依然被薄雾笼罩。玩家们小心翼翼地走在石板路上,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太阳的光芒虽然勉强透过雾气洒下,但带来的温暖却寥寥无几。
“这地方怎么白天都这么阴沉。”阿薇抱怨着,双手揣在外套口袋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天天拍恐怖片呢。”
“你们看那边。”老龚突然指向一座破败的木屋,“门口的木偶动了。”
夏栀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门口摆着一尊身穿红色长袍的木偶,刚刚还是背对着她们的,转眼间却对着她们微微颔首,仿佛在打招呼。
“快走。”老龚低声提醒。
几人不敢久留,加快了脚步,穿过一片被遗弃的农田,来到了村庄的广场。
广场上站着几个形容枯槁的村民,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看到玩家们靠近后,迅速闭上了嘴。
“我们能问点问题吗?”夏栀试探着上前,对其中一个老者问道。
老者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透着复杂的情绪:“问吧,但别问太多。问得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贝尔是谁?”夏栀直接开门见山。
老者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闪烁不定:“她是……村长的孙女。”
“那她现在在哪?”阿薇插话道。
“别再提她了。”老者抖了抖手,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恐惧,“她早该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她还留着,她还活着……。”
“还活着?”夏栀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老者不再多说,只是转身快步离开了。
“看来,这个贝尔和木偶的事情,才是关键。”夏栀低声说。
“但现在不是晚上了吗?”阿薇看了看天色,眉头紧锁,“今晚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
几人匆匆赶回安全屋,屋内依然弥漫着那股让人窒息的霉味。木偶静静地坐在桌上,黑色的眼睛中似乎带着嘲讽。
“希望今晚能平安无事。”夏栀的声音微微颤抖。
太阳在地平线上缓缓沉没,昏黄的光线被逐渐吞噬,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