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的手有些抖,她不自觉抚上公主的面容,但很快汐月公主一抖,汐月公主不自觉退后了一些。
阿沅见汐月公主不自在,对其他宫人说:“你们先下去。”
宫女见阿沅兴致盎然,鱼贯而出,但一个宫人留了下来,站在汐月公主的旁边。
汐月公主张口:“她是一直陪着我的心腹,我想留下她。”
阿沅并不在意,毕竟他们也不会发生什么。
汐月公主又道:“我今日累了,不想侍候夫君。”
巧了,阿沅也不想。
阿沅道:“公主早些休息。”
她立刻了屋子,她没有去书房,而是唤来属下,让属下去打听公主有没有做过施粥的事情。
但他一说完,属下立刻道:“相爷,这不用查,在下是京城的,对这事十分了解,多年前皇后还在的时候,公主十分受宠,是她说京城外有很多乞丐,她希望那些乞丐不要饿死,然后皇帝派人建了施粥铺。”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难怪周如晦的眉眼如此的熟悉,因他和公主有血脉相连的关系。
阿沅觉得自己的手很僵,她之前已经接受了再也见不到女孩,结果现在告诉他,女孩是汐月公主,并且嫁给了她。
世间怎会有如此巧合,阿沅坐了一夜的书房,她睡不着,闭上眼都是她还是乞丐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人鄙夷阿沅,但阿沅没觉得如何,可公主的目光却和芒刺一般,但若不是公主,恐怕她还是一个乞丐,还和其他乞丐为了一个包子打架。
是公主让她更好的活下来。
她该怎么对待公主呢。
同样,周如晦也睡不着,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宫女会腹语。
平日在宫内也就罢了,可如今在相府,他不能一直在房间留着宫女。
阿沅有三天的休沐,第二日她整理一番去见了公主。
公主已经梳妆打扮好了,其实昨日阿沅没仔细看公主,公主着实不算纤细,在女子中几乎可以算上高挑了,而她的容貌几乎和周如晦一致,只是她的眉眼多了几分柔媚。
公主在读一本佛经,四周燃着香,古朴幽深,让阿沅想起了寒落寺。
阿沅道:“公主如今成亲着实匆忙,等过几天府邸定会扩建。”
公主嫁人会有相应的府邸,但汐月公主嫁的过于着急,阿沅已经有地了,但却没有怎么动工。
公主嗯了一声,阿沅又说了一些府邸的想法,汐月公主全权答应,汐月公主只提了唯一一点,她要内外院。
阿沅自然满足她。
不知道为何,是她过于思念周如晦么,她隐隐在汐月公主的身上见到周如晦的影子。
但她想他们是姐弟,相似也是可能的。
待阿沅离开后,周如晦身边的宫女让所有人离开后松口气说:“没想到相爷是个谦谦君子。”
周如晦沉默不言。
阿沅的确有心,公主府这热闹非凡,每日还有不同的惊喜,公主隔着厚厚的纱幔见这一切。
周如晦想,若自己只是真正的公主,那或许真的就爱上卫沅了,可惜他不是,他心里只有阿沅一个人。
原本这样还算顺利,但公主身边一宫女道:“相爷从未在此过夜,公主这于理不合。”
周如晦知道这是皇帝身边的人,她在命令自己,周如晦只好召见卫沅。
卫沅早知有这一日,烛火下,汐月公主更清冷。
汐月公主十分抗拒:“我不想。”
阿沅自然不会和她真的在一起,她心知肚明是那个宫女的缘故,她温柔应下,但她没有离开,而是开始和汐月公主说起了话,“公主,你想出去么,今夜是庙会。”
灯火帷幕,热闹非常。
汐月公主一愣,她从未想过卫相会这么说,阿沅道:“会有人帮我们隐瞒的。”
然后阿沅递给汐月公主一套衣服。
阿沅去了屏风后面。
周如晦看着这一身女主,他叹息一声,换上了,他其实换的十分费力,他虽然瘦削,但相对于女子还是健壮了,因而心腹给她缠了不少东西,让他尽量像个女孩。
她都是在心腹的帮忙下才穿上衣服的,如今让他独自穿上女装还是有些费力的。
于是她耗费了好长时间但还是歪七扭八。
阿沅也换了一身,她打扮的稍微不像丞相了,但还能依稀看出丞相的影子,她既要瞒百姓,又要瞒公主。
等她收拾好,她等了好长一段时间,忽然她突然明白公主都是有人侍候,哪里会独自穿衣呢。
阿沅轻声说:“殿下,需不需要在下帮忙。”
公主没有说话,但烛火熄了,屋里极暗,而公主躲在更黑的地方。
阿沅去了,她尽量不碰公主,帮他穿上了,但太暗了,阿沅还是触碰到一抹丝滑。
公主一颤。
阿沅只好低声说:“公主勿怪。”
过了片刻,终于穿好了,公主带上了长纱帷帽,两人避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
果然和阿沅说得一样,外面热闹十分,阿沅带着公主从东面走到了西面,他们走得并不快,阿沅细细讲着一切,公主一声不发,但确实对外面十分有兴趣。
公主买了许多东西。
回去之前,公主停到了府门前,阿沅原本帮他拿东西,但她孤寂疏离,像是隔绝了黑暗和光明。
阿沅莫名思念周如晦。
三天的休沐很快就过去了,阿沅去上朝,皇帝却不行了,他刚服用完丹药,脸色更苍白了,立刻口吐白沫,等太医到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了。
皇帝还吊着一口气,还不至于死,但这却是阿沅最想见到的局面,他立刻和方姝开始布局,他们将京中的王子立刻派往属地,整个京中再无能违抗方姝和阿沅的人。
这个过程十分艰难,不少皇子是不想去属地的。
阿沅用了不少方法,这些日子阿沅十分忙碌,他几乎就只在朝堂、军营、书房这几个地方待着。
方姝的肚子原本就十分明显,而后皇子呱呱坠地。
方姝亲昵抱着皇子,但眼底却非是母子情。
这个孩子方姝妹妹第二个孩子,方姝入宫之后,方姝妹妹嫁人了,阿沅得知方姝妹妹怀孕之后,借用了这个孩子。
方姝妹妹知道宫门复杂,她也知道方姝对好好对自己的孩子,便给了方姝。
圣旨落下,方姝的孩子成了太子。
而后皇帝归天。
年幼的太子坐在龙椅上,方姝垂帘听政,阿沅也彻底稳妥了。
而这时候阿沅成亲已经大半年了,奇珍异宝她都如流水般送过去,而阿沅轻易查出公主身边哪几个宫女是皇帝的人,阿沅在皇帝病着的时候全给打发离府了,如今公主身边只有自己的心腹。
一日闲暇,阿沅去见了公主,公主在纱幔之间之间熏香,阿沅没进去,公主姿态姣好,十分雅致,公主疑惑问:“夫君回来了。”
阿沅就斜坐在石杆上:“朝堂这些日子无什么事。”
“夫君是朝堂之上最有本领的人,朝堂已经没有能困住夫君的事了。”公主似乎怎认真夸赞阿沅。
阿沅失笑:“公主谬赞,臣也有不能及之事。”比如你,比如周如晦。
公主停顿了片刻,随后若无其事问:“能困住夫君的能是什么事呢?”
阿沅没有回答,她只是换个说辞:“臣听闻多年前公主曾在京城外设过施粥铺。”
公主嗯了一声:“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阿沅说:“那公主还有其他想做的事么,若臣能帮忙,必会帮忙。”
公主没想到阿沅会这么说,不知静默了多久,公主才说:“我没什么想做的。”
她迟疑了片刻,她好奇:“我倒是的确有一个问题。”
阿沅说:“公主请说。”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阿沅的宫女。”
“只是一个出宫的故人罢了。”
阿沅没想到能在公主嘴里听到这两个字,她突然想起了周如晦,这大半年她一心在朝堂,将周如晦抛在脑后,但她扪心自问,真的忘记了么。
她当然没有忘记,只是两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可公主的话却如同一团野火,烧灼着她的思念和渴望。
阿沅终究是扮成了女孩子,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去泰仪殿,而是去了公主的住处。
当日公主嫁给阿沅时,只有七天的时间,她自然没有时间扩建府邸,但阿沅争权这大半年时,阿沅扩建了府邸,按照公主出嫁的规格。
而建好公主入住之后,她再次让匠人围了一处,将府邸改内外两院,只有公主的心腹可以在内院,打扫的宫女必须在心腹在的时候可以进去,其他时候其他人全都在外院。
公主的心腹说公主不喜外人。
阿沅并未阻止,她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测,只是她没有证实,相反她还乐得促成。
果然,她的猜测对了,周如晦果然在这里。
大半年未见,他犹如冰雪,宛若谪仙,浑身透着疏离的气息。
但他看起来更肆意一点了,眼底的寂寥没那么浓重,而书架上的书证明他这些时日的刻苦。
看样子过得很好。
阿沅这样看了一夜。
过了几日她还是过来看他。
终于有一日她忍不住了,她换上了女装,如今的阿沅比分别的时候更明艳,大概是权力的滋味浸入骨子里,让她更是风光无限。
她敲了公主府的门,她搬着一盆牡丹,举着相府的令牌,道自己是丞相派来的,来给公主送花。
公主大白日大部分时候都会读佛经,公主不会出来,而阿沅一本正经道:“这盆牡丹极为珍惜,是姝妃所赐,相爷希望放在最适合的地方。”
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故意走到周如晦读书的书房,她能察觉到身旁宫女紧张了。
她故意大声道:“那我放这了,可千万要好好养,公主见到一定很喜欢,若是不会养可以喊管家,让我过来,我会养花。”
阿沅说完这句就停了,她听到门后窸窣的声音,那个人倚在门后,似是颤抖。
阿沅没了演戏的兴致,但宫女都在,她只笑了笑,然后匆忙离开了。
三天后花就不行了,一副衰败的模样,宫女只好喊来管家,管家知道相爷让他去找一个女孩,女孩目光凌厉,管家只觉得这个女孩十分不一般。
阿沅再次进了公主府,阿沅不好意思笑了笑:“我这是独门,不希望其他人在场。”
宫女看了看书房,顿了顿,离开了。
这个花是阿沅故意让它三日后衰败的,只需要洒上药就好了,阿沅撒完之后,她一副惆怅的模样,敲了敲书房的门。
门后传来低压的声音:“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但我的花不喜炎热,它想凉些,我想放在书房。”阿沅该努力演戏,却演不下去了,她声音也低低的。
“离开吧。”
“你就这么狠心,周如晦,一点都不想见我么。”阿沅知道自己越界了,但思念缠绵刻骨。
她听到什么破碎的声音,她立刻冲了进去,周如晦一脸复杂。
阿沅眼睫微湿:“周郎。”
“阿沅。”
周如晦知道阿沅有很多秘密,比如他在这里是秘密,当阿沅却知道了,而阿沅的身份只有相爷和姝妃知道。
阿沅代表危险,但他还是放任这份危险了。
他过界了。
之后阿沅总会送来各种的花,还带着周如晦出去,周如晦再次见到了连九重,其实自从他来到相府之后,他反而得到自由,谁能想到皇帝死得这么快,而卫沅还帮他驱逐了皇帝的眼线。
他这半年见过好几次连九重。
连九重十分忧虑:“殿下,如今皇帝早死,妖妃把持朝政,诸侯十分不满。”
周如晦看向楼下,楼下叫卖的人,还有争吵的夫妻,吵着要糖果的孩子。
“九重叔,你觉得京城如何。”周如晦说。
“还算平静。”连九重不能昧着良心说话。
“那城外还有流离失所的人么,逼上山上的劫匪多么?”
“没有,不多。”
“是啊,哪怕是妖妃,她也比先帝厉害太多了,陛下的那些儿子,皆和陛下一个模样,只想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