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公子接到顾飞那里来的消息，再度对佑哥说：“开个小号，爆料飓风城勾结官方，就说有实锤。”
“好。”佑哥问韩家公子：“实锤是什么？”
韩家公子手一挥：“随你编，小号IP注意点，多绕个几圈，别掉马，发完帖子过五分钟注销。”
“我靠！！！”佑哥要疯了：“这不是造谣吗！！！”
韩家公子微笑安抚：“爆料而已，怎么就造谣了？”
“我爆了个毛线料！”佑哥看他表情就知道没好事，“风口浪尖这么搞会被查到吧？”
“首先，没达到一定浏览量不算传播谣言，你看着点击随时删贴销号，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吧。其次，只要群众想找，什么都能是证据，之前官方处理黄昏城和飓风城的态度就是证据，咱们只需要起个头，接下来的事情顺其自然就行。”韩家公子语气冷淡：“要造谣也是飓风城的人造谣在先，而官方并没有制止，足以‘证明’他们沆瀣一气。”
每一场舆情背后都有一个煽动者，会将明确的目标隐藏在混乱的消息中，甚至不用多说，仅仅是欲言又止或者含沙射影，就能引发人们无限遐想。
佑哥对韩家公子的判断仍有异议：“飓风的人又不蠢，他们不也能煽动？”
“比的就是谁主动谁反馈更快，现在他们老大没法出面，操作起来没咱们方便。”韩家公子难得有耐心给他解释了几句，“但你再这么磨叽，这点优势就不存在了。”
“要是对面领头人发帖呼吁怎么办？”
“让他发啊！”韩家公子笑得更开心了，“发了更好。”
佑哥一懔，再没多说什么，照办去了。
至此，事态已经基本掌握在韩家公子一方，对面只能掉进他的节奏，跟在他后面扫尾，当然这不是长久之计，对方肯定有反应过来的人，只是没有话语权，阻止不了一切，而有话语权的人们这会儿还出不了面。事情的发展都在预料中，甚至比他预想得还顺利许多。
他这会还真是闲着没什么事，拉开好友看了一眼，给一个ID去了条消息：“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好了啊，你什么时候开始？”
“不一定用得上你。”韩家公子想了想给顾飞去了条消息：“你悠着点，注意PK值。”
顾飞暂时没回复，应该正忙着，另一边来了消息，“花这么多钱准备，如果不用多可惜？我可不退款的啊！”
“可以，辛苦再等一天。”
对方发来个笑脸：“可冷得很呢！”
韩家公子没回复，顾飞消息回了过来：“1”
看来真忙得不轻，韩家公子喝了口酒，没打扰他。
要说他们的短板，大概就是两个人的游戏时间有限，不过好在韩家公子安排充分，公会也来了些赚DKP的玩家，剑鬼完全可以应付。
顾飞杀得酣畅淋漓，颇有点乐不思蜀，头一回被韩家公子给揪着下线去了。
就在他们下线之后没多久，当天晚上官方就出面表态辟谣，但并没能平息玩家们的质疑和愤怒，把之前每一条黄昏城和飓风城大战的帖子都顶上来提出质疑，其中就包括那条拉偏架的视频。就在这期间，黄昏城会长和飓风城会长沟通沈度通行令的视频也被爆出，仅仅几十秒就消失不见，但一直关注论坛的玩家们全部看见了。
被删贴！这是明摆着的偏袒！
官方冤得要死，他们真没删，可这事就算解释也不会有人信。
整件事情中，韩家公子自始至终的主要目标就只是官方，飓风城那群人只是煽动舆论的工具。他唯一没能料到的就是那两次视频的爆料，别的事情他都有参与，但这两个视频他却想不通，怎么就这么巧，在这种时候会出现神助攻一样的爆料视频？
难道真有什么神人黑客？韩家公子向来不怎么相信巧合，可如今他也想不出头绪。
能爆视频的只能是游戏公司内部人员，难道内部人员里面就有黄昏城的人？不能吧？游戏内部人员压根不能插手这些。
顾飞洗完澡四处没见到韩家公子，找了一圈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人，见他皱着眉头抱着手臂机坐在书桌边，看着也不像是身体不舒服，便问道：“怎么了？跑这儿来干嘛？”
“没什么，想事情就过来坐坐。”
“想什么这么严肃？”
韩家公子目光一转，落在顾飞身上，脱口而出：“不会是你吧？”
顾飞正擦头发呢，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整愣住：“我又怎么了？”
韩家公子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圈才放弃这个猜测：“算了，你干不出这事。”
顾飞更茫然了：“不去睡觉躲在这琢磨什么呢？”
“视频。”韩家公子翻出保存的视频给他看，“这两个视频出现的时机都太巧了。”
“哦，这个啊。”顾飞把擦头发的毛巾一丢，语出惊人，“我知道啊！”
韩家公子惊了。
“怎么可能！就你那技术能黑进他们服务器？”
“想什么呢？”顾飞还拿着充满电的手表，给他戴上：“是我哥。”
“顾行？”韩家公子仍然觉得不对，“你哥日理万机的，还能闲到管这些事？”
顾飞笑了笑：“沈度是他老员工了，而且我哥也会上游戏的，虽然上得不多，沈度号被封了，他肯定去关注了一下，他这人护犊子得很。”
韩家公子一时没能说出话，直勾勾地望着顾飞。
“还是想不明白？”
“不是，”韩家公子不知道先问哪个问题：“那你哥是怎么做到的？他也就是个玩家，好像也不是内部人员？”
“嗯，不是，但他有办法安排临时工。”顾飞说，“他既然和游戏公司合作，就会先去了解，这些人早就安排进去了，每个部门都有，合作完成后也没撤，其中有几个还混进了小高层。”
临时工——背锅人别称。
这种事他就这么丝滑地说了出来，韩家公子服了，闭了闭眼：“你哥做的这些倒也不必和我细说，也不怕我举报你们。”
顾飞不太懂这些：“他也没避讳啊。”
韩家公子不打算跟顾飞扯太远，叹了口气：“万恶的商战啊，那上次那个视频也是？”
“嗯。”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会笑出声来，韩家公子无力地笑笑：“临时工干的是吧？”
顾飞挠挠头，“听说回去就给发了一笔奖金。”
“我靠！都是资本的垃圾手段！”韩家公子拍案而起，“肮脏！”
“确实垃圾。”顾飞也极为不齿，“不过这次确实也帮上忙了。”
韩家公子没什么好脸色，“游戏公司没告那俩临时工？”
“没有吧，就算告，他们应该也无所谓，花钱的事。”顾飞仰着头想了想，“那些人都是公司里的老人，去那儿干活这边工资也没停的。”
难怪忠心耿耿的！出了事估计都抢着挺身而出呢！
韩家公子无语了：“原本我还以为是老子完美的操控引来了哪路正义人士，结果居然只是临时工……”
“也没影响你完美发挥啊。”顾飞知道他在郁闷什么，韩家公子看似没做什么，只是坐在那发发消息，但工作室他联系的，黄昏城他让剑鬼安排的，帖子是他让佑哥发的，人也是他安排去蹲的，人性他看得清清楚楚，人心玩弄得明明白白，这次的对手本就弱鸡，估算错误才杀鸡用牛刀，结果现在告诉他，这牛刀还有一半是别人拼的！
所有安排里就两处略显薄弱的地方，都被“临时工”爆料的视频给填补了，本以为是神来之笔的巧合，结果操控者却另有其人。
他最不爽的就是自己的棋局内被别人帮着下了一子，这一子还起到了比较重要的作用。
“很难高兴起来。”韩家公子顿了顿，找到个合适的比喻，比划着说：“老子设计了一盘棋，眼看就要将死对方，结果来了个路人甲一巴掌把棋盘给老子掀了，然后告诉老子‘我帮你赢了’，换你你能爽吗！”
“我也不爽，但是，”顾飞让他面向自己，说道：“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手段你都能接受。”
“老子哪一次违法了吗？”韩家公子瞪他一眼：“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虽然最终达到目的，你还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对老子指指点点。”
顾飞立马道：“我这不近朱者赤嘛，你也是近墨者黑！”
看着如此坦然的顾飞，韩家公子竟然发觉自己再次无话可说。
顾飞见他懵在那儿，模样还怪罕见的，趁机上手去揉他头发，被不耐烦地打开，“少烦我。”
“我知道你心里不爽，但也别太纠结了，这次的事还不是全靠你，光靠那俩视频，沈度还不是照样吃闷亏。说到底赢的都是你，视频不过锦上添花。你以前可说过的啊，资本的力量也是力量，能利用就利用，所以，别和自己较劲了行不？”
“我至于为这事和自己较劲吗？游戏而已。”韩家公子不屑地说，目光锐利地看向顾飞：“下次这种事你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
顾飞冤枉得很：“我真是刚接沈度电话才知道啊！”
韩家公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下意识捋了一把头发，结果只摸到剪短的发梢。
顾飞的心蓦地就被扎了一下。
韩家公子出院至今，二人谁都没有提及头发的事，顾飞每看见他的头发，就想起那天的事。
倒在血泊里，神志不清的时候还惦记着他会做什么，唯独没想过怎么救他自己。
顾飞如今一想起那束带血的头发心就堵得慌，韩家公子好像什么都知道，只字不提，可习惯性的小动作总有收不住的时候。
此时顾飞再也忍不住了，“你想不想去看看？”
韩家公子随口敷衍：“看什么？”
“你的头发。”顾飞平静地说：“应该做好了吧？”
韩家公子沉默了一会：“不去。”
他收到了女孩母亲的感谢回馈，还附了一张小姑娘的照片，但没回复过。
顾飞叹了口气，这人，明明对其他人释放出极大的善意，却又为这种善意包装上一圈荆棘。
气氛就这么沉闷起来。
蓦地，韩家公子突地双手一合“啪”地一下，沉着脸看向手心：“妈的，咬老子。”
顾飞随手拿了个电蚊拍过来一挥，噼里啪啦一阵响，“搞定。”
韩家公子：“……”
他眨了眨眼：“还以为你们这些练武的都是拿筷子夹的。”
顾飞伸手就弹了他一下脑门：“少看点乱七八糟的剧！走了，回去睡觉！”
“说到看剧……”韩家公子转了个话题：“我来这么久了，就没见你用过电视，拿来摆设的？”
“……”顾飞摸摸鼻子，无法反驳：“标配吧，一直没用过。”
“可我发现二楼居然还有个小型放映厅。”韩家公子十分无语：“谁给你设计的房子？”
“房子原本不是顾行的嘛，都他弄的。”顾飞解释道：“我也没想过改装，把你接来前让他帮着改了二层，但放映厅他不肯拆，说里面的设备都是他不容易搜集来的，改天要来搬走。”
韩家公子点头：“确实都是顶尖货，还有的是私订，不用怪可惜的。”
“你想用就用啊！”顾飞不在意地说：“那些设备我还不怎么会使。”
韩家公子想起顾飞对电子产品好像都不太熟的样子，也了然：“你上学的时候物理肯定很差吧？”
“你怎么知道！”顾飞惊奇。
“显而易见。”韩家公子扶额，“也好，以后我工作内容还能多个换灯泡修电器。”
“……”顾飞被他噎得一阵郁闷：“咱俩之间非得这么生分吗？”
“是有点生分吧？”韩家公子附和。
“我没有，你有。”
“哦？有吗？”韩家公子笑眯眯地转过身，侧身面向顾飞：“那要不要来增进一下感情？”
顾飞明显僵了僵，呼吸都停滞了片刻，“增进感情？”
“嗯，感情需要维持，就得一起做点都感兴趣的事情。”韩家公子说，“找点什么事做做？”
顾飞被他一双眼睛看着，好像内心那点鸡鸣狗盗都给看了个遍，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那个……也不着急吧？等你……你……那个……”
他在这里支支吾吾，韩家公子已经转身往卧室走，边走边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