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晗东凛躺倒在椅子上，摇晃着，仿佛一切都还在昨日，晗东凛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莫大的哀伤笼罩着她。
一时之间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副本内杀了boss蛇头人的后遗症还是面对于过去相熟的人失去记忆而产生的寂寥。
手表里添加好友的申请提示音不断，她预想到了会有谁再添加自己的联系方式，可越是思考过去相熟的人变得陌生，她就越发迷茫。
人类的情绪实在复杂。
不过她没有持续这个状态多久，图书馆就被人闯入，她没抬头没睁眼，爱看书的人实在多。
“喂喂喂，潮汐战队一队队长方长来了，还不快快站起来跟我打招呼！”
图书馆在001区，距离潮汐很近。
晗东凛扭过头，并不理会她。
“晗东凛，你怎么搞的？这么颓废？”
方长自来熟不是一天两天，她凑过来，极近的距离，晗东凛避无可避只能睁开眼，方长的笑容分外熟悉。
“诶，终于舍得睁眼了？怎么说，考虑加入我们潮汐吗？我跟顾明辉啊肖逸臣啊宋祈恒啊都不一样，我有异能，关键时候boss也能抗一抗，说真的，加入我们呗？”
方长这次穿的马面裙，没有卖萌撒泼，吊儿郎当的，晗东凛依旧不肯回答，方长有些急了，这一急，异能控制不好直接压碎了晗东凛的躺椅，人连带着躺椅都摔在地上，晗东凛沉默的呕出一口血。
“……”
“我x，你没事吧！”
“出去。”
“那不行。”
方长笑盈盈的回绝，引力释放后就没有收回的打算，晗东凛只觉得目前的身体状态比上一个循环还要脆弱，喘不过气。
身上没有武器，晗东凛握拳蛄蛹，一下把人按倒在地，随后整个人砸在方长身上，晗东凛喘着气儿轻笑：“来，玩儿是吗？一起死。”
方长低声：“诶，姐姐，你怎么变蠢了。”
几乎是一瞬间，局势改变，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整个人被掐住了脖子按在墙上，重重的，毫不留情的撞上墙。
晗东凛手上力气格外的大，被压的直不起来的脊梁，低垂的头硬生生抬起来，眸中带着寒光，凌乱的长发随意散落，跪在地上。
“方长，你记得我。”
是肯定句，晗东凛只觉得身体骤然一轻，眼前挑衅的人别过头有些不好意思，晗东凛松了手，向后靠，跪坐在自己腿上。
“你怎么也记得啊，老子就求饶过那一次，你忘记行不行？”
可怜样的，听得出开玩笑的意思，方长却红了眼眶，抑制不住的眼泪滴落，晗东凛手足无措蹙眉不语，方长越哭越凶：“你怎么都不安慰我啊！”
“……”
“那我说我忘了行不行？”
方长撇撇嘴：“不行，只有你记得了……”
混乱来的快去的也快，晗东凛从犄角旮旯里找出两个矮板凳，方长不满：“那不是有干净椅子吗？”
“你身上脏，那些我刚清理完。”
“……”
小板凳排排坐，方长还想着干嚎两声，身边的人正色，伸手捂住她的嘴，不让人继续闲聊：“大洗牌之后，你经历了什么？”
方长挣扎，晗东凛松手，方长僵硬了好一会思绪渐远，当初的画面在她眼前重现，她这才缓缓说了她的经历。
“我当时力竭，面对漫天的黑雾避无可避，眼睁睁看着自己化作齑粉，我本以为自己会失去意识死亡，可事实是，我一睁眼就回到了我的新手副本。”
“我试图跟我曾经的队友提前交流，也试过去找宋祈恒她们，但无论我怎么询问，那些人都没有记忆，一旦我跟她们谈论起大洗牌前的事，我们当天的会面会被强行修改成别的内容，关系也急剧降到冰点。”
“我尝试进入别的副本，以此换一种方式跟旧友重逢，但无论我是从哪里进入的副本，最终的整个路线都跟大洗牌之前一模一样。”
“我也试过强行休息试图跳过之前的内容，但事实是我被强行传送进了副本，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设计不完全的游戏。”
“我所知道的每一个人都不记得大洗牌的事，她们以为我又犯病了，还找了人给我带了新药，但我知道我没疯我没有发病……”
“你呢？重新回来是什么感觉？”
方长停下讲述，泪落的眼睛通红，她看向晗东凛，对方一直低着头看桌子上的两半块废铁。
“还好，只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难免会觉得异样。”晗东凛没抬头，废铁在她手中裂成四段，没有异样发生。
“这段时间以来我有去发布过一些关于大洗牌的帖子，但不知道为什么连同历史上的大洗牌的记载都消失不见，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都不想让我们发现一样。”
方长没理会她的不专心，继续往下说：“墨卿羽，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在迷失之前找到我，问我还记不记得一起经历过的事。”
“我根本不记得，但我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她拒绝了，失魂落魄的，再次见面她已经迷失……而更奇怪的是，这一次她迷失的时间在我进入新手副本之前，我的手表是她给我的。”
“还有现在的这个直播，我问过，自从几十年前战队出现以后就开始了这个模式，但是大洗牌之前明明刚出现。”
方长的疑惑太多，晗东凛也不知道答案。
“我……”
晗东凛的话还没说完，整个人消失在原地，方长张了张嘴，沉默。
幸好，这人留的时间足够她们相逢。
沉寂，喧闹。
玫瑰花的城堡，悠扬的古典乐，晗东凛睁开眼，面对长桌陷入沉默。
周围人陆续醒来，其中一个女人抬头时，晗东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此刻倒是没有伪装的空茫的雀跃了。
她看向晗东凛，忽而露出了笑容，随即又询问起来，问到晗东凛时，晗东凛叫出了她的名字。
光屏惹眼，一连串的弹幕阻挡了大半个屏幕。
“你认识我？”
卓星凑近，晗东凛垂眸：“本批新人里，唯一一个副本里只活下你一个人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诶呀呀呀没想到我现在的名号的传的这么远了，就连你这样的大人物也都知道我了……”她没有解释，更多了点坦然：“这个副本要一起合作吗？我确信我能够比其他人做的更好。”
“怎么合作？我不懂。”
晗东凛面无表情的回答，卓星依旧雀跃，笑着：“只要您跟我一起把敌人弄死就好卡！”
：之前谁说的晗东凛残暴啊，这个人不是更残暴吗，怎么没人骂她？
：新人这么多谁顾得过来呀……
：平心而论冒犯你们真觉得晗东凛比她凶残吗？
伴随衣摆飘扬，耳边叮当响。
黑雾弥散，眼前化作空茫，主位穿着伯爵服饰的女人，目光沉沉落在晗东凛身上，下一刻，晗东凛听到她的传音。
“我主……”
原boss死了，新的boss是她亲手栽培的小怪物，晗东凛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动杀手。
伯爵眸子直直对上，歪了歪头：“您，有记忆吗？”
晗东凛直起身：“有。”
话音刚落，四周黑雾瞬间扩散，只眨眼之间，灼伤了距离她最近的人，晗东凛眸子轻动，还没动作，另一个身影更快的降落按住了伯爵的肩膀。
黑框眼镜，极立体的五官，剪裁得体的黑西装，胸部曲线明显：“不可莽撞行事。”
“英芮……”
伯爵又歪了歪脖子，试图看清对面的表情，却被压下了头。
韩英芮cue流程，下人们端上来一份又一份食物，她的目光在众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在她存着几分熟悉感的晗东凛身上：“你猜，今天吃什么？”
上一个循环的管家并不是这个女人，晗东凛有些疑惑，可这人承接了原伯爵的话，晗东凛眼里带着狠，到底是一样的敌对生物：“你的力量。”
晗东凛身侧的人抬头重述，这一次过于简短，她清楚的听到了卓星的话，眼前的女人在一瞬间愣在原地，下一刻身体直直倒下。
伯爵茫然的看了眼晗东凛，再次歪头：“我主…她……好。”
餐盘打开，一份份乳白的胶质物出现在众人眼前，晗东凛眼前光被挡住的感觉消散可好一会，她抬手挡了挡眼睛，地上的管家肢体扭曲。
伯爵疑惑不解，伯爵迅速靠近，如同丧家之犬般摇尾乞怜：“我主……救……”
地上的人宛若失去了灵魂，伯爵感受不到韩英芮的气息，也看不到晗东凛的任何表情回馈，本来就没多少脑子的人此刻更加崩溃，她跪在地上不断摇晃着韩英芮的躯体：“醒醒……英芮……醒醒……”
没人回应她，晗东凛下意识看向光屏寻找情况出现得原因，自从她与伯爵对视开始，这东西就再没出现……
不对劲。
远方，一个又一个藤蔓飞舞，丛林中主理人的尸体爆燃，火光染红了大半个天，绚丽的红玫瑰啊盛开着，桌上的人一个个再次陷入昏迷，只有卓星还站在她的身侧。
“我会完好的活着离开副本……”
晗东凛听到了她的碎碎念并不吱声，目光死死的盯着伯爵安详的姿态，跪在地上的伯爵痛苦的嚎叫，终于想起身后还有一人，伯爵跪下，双目猩红：“我主，为您践行。”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晗东凛想拦住她，手还没扔到伯爵就被灼的生疼，晗东凛咬着牙忍着抓着她的衣领，伯爵却低着头虔诚的取出项链一分为二，青雾弥漫整个房间。
伯爵的躯体迅速干瘪，如同被藤蔓抽干。
伯爵身死，眼前光屏才重新出现，弹幕不停的刷着“怎么了”“怎么回事”“什么情况”的字样，晗东凛看到了血光之中的一点银白。
月光下，花朵开放，红白交织，至纯至善的双色花盘旋而至，晗东凛被花朵吸引了目光，那花在触及晗东凛的一刻便开始枯萎，青雾爆发出浓烈的乌色。
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副本崩塌，留在座位上的人根本来不及逃跑，只有她跟卓星对视着同时被副本传送离开。
又是无尽的虚妄情绪，折磨的人头脑发昏，晗东凛坐在小矮椅子上，不免沉默思考。
双色花的力量内明显蕴藏着副本boss的气息，她啧了声，一伸手，一本远在十米之外的书就出现在她的手里。
赖在图书馆的人一阵惊呼，匆忙寻找刚刚还在手里的书，一转眼看到晗东凛坐在小板凳上拿着书若有所思，她显得惊讶。
“你这么快打通副本了？”
“你还没走啊。”晗东凛凉凉开口，忽略方长气笑了的脸：“不是我打通的，是boss自杀。”
“boss…自杀？”
“嗯。”
晗东凛刚想讲讲她在副本里看到的一切，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前人同样消失。
“……”
晗东凛沉默，拿起手中的书，咒术依靠boss的力量催动，一连两个boss都死在自己手里，她尝试催动范围更大的咒术。
远在副本之中的方长怔怔的拿着手里的书，气的烦躁非常，她宁愿自己没那么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