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撬开唇齿，搜刮完里面的空气，抵上上颚。

细小的酥麻感从舌尖传到大脑皮层，激起一阵颤栗。

温执予瞬间软了下来。

来不及吞咽的唾液被对方一点点卷走走，他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猫一样的呻吟。

“唔……”

好想、想蹭一蹭……

正在跟腐化抗争的大脑在唇齿间的满足下直接选择了变成一团浆糊，温执予不自觉地想翘起尾巴。

感觉到身下人的动作，游忱一揽温执予的腰，伸手探向他的尾巴。

为了隐藏身体的异化，温执予都是把尾巴盘在腰间，藏在宽松的衣服里，游忱这一抓，直接握住了他的尾巴根。

滚烫的手心用力揉捏了一下。

温执予浑身一颤，腰身猛地一弹。

“唔！”

或许是这个动作太过刺激，反而让温执予清醒了一瞬。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跟游忱做什么，眼底闪过一抹惊恐的神色，齿间猛地用力，不由分说咬破了正试图把他牙齿挑得更开的舌尖。

“嘶……”

血腥味瞬间蔓延开。

游忱不爽地皱眉。

而就在游忱的血滚入温执予喉咙里的刹那，他原本混乱不堪、填满了喵喵喵呜呜呜的大脑突然彻底清醒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条触手从阴影里伸出，卷上游忱作乱的手往身后一扯，三下五除二将他以背手的姿势牢牢绑住。

下一秒，一把小巧的半自动手枪抵上了游忱的下颌，迫使他扬起脸。

温执予抬手擦了擦红肿的唇，眸光冷到极点。

游忱微微眯眼，然而还没等他动作，就听“咔哒”一声，温执予单手上膛，枪口往旁边一偏，迅速扣动扳机。

裹着消腐剂的子弹越过游忱的肩膀，直直射向浓雾中的某处。

就听“嗷呜”一声哀嚎。

浓雾消散，一切迷乱的、疯狂的画面也随之消失，粗糙的管道壁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中了弹的狼母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

它身侧躺着已经奄奄一息的水狼王和几只小水狼的尸体。

看来在三人中了幻觉的时候，水狼已经替他们经历了一番恶战。

游忱微微一愣，幽深的眼底重新映出壁上发出荧光的菌类。

还冒着热气的枪口再次抵上了他的下颌。

“清醒了？”温执予的声音非常不爽。

他的耳根还在发红，耳朵软趴趴地伏在脑袋上，尾巴根更是一阵阵地发麻。

下手那么狠。

“啊……”游忱眼里闪过一抹少见的不知所措，抿了抿唇，“抱歉。”

犹豫了一下，温执予还是没忍住：“你看到什么了？”

游忱飞快扯了下唇角，露出一个有点苦涩的笑。

“没什么。”

他顿了一下。

“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温执予瞥了他一眼，识趣地没有多问。

反正一定跟他那位原身有关。

狼母发出粗重的呼气声，摇摇晃晃地又站了起来。

温执予刚刚那发子弹打中了它的左眼，连同眼周的寄生菌类一起炸出了一个洞。

消腐剂的效果非常显著。

被炸开的地方迅速腐蚀，五彩斑斓的液体从伤口滴到地面上，被狼母踩出没有规则的印记。

然而腐蚀只蔓延了几厘米就停止了，一些红蓝色、类似毛细血管的东西飞快攀上伤口，将它重新填补了起来。

阿雪一清醒就跑到了狼王身边，帮它止血，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它的头。

看到这一幕，她的表情凝重了一分，挡在了狼王身前。

巨型水狼呜咽着，像在哭泣。

“要不要考虑放开我啊？”游忱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触手立刻捆得更紧了。

荧光下依稀可见空气中漂浮着一些灰尘般的微粒，应该就是让他们产生幻觉的元凶。

孢子？

因为光线有限，游忱看不太清，但只要一个响指，他就能让这些玩意统统感受来自阳光的洗礼。

温执予看都没看他一眼，“没必要。”

游忱遗憾地耸了耸肩，却见温执予在短暂的犹豫后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长而密的睫毛垂了下来，温执予伸手托起游忱的下颌，踮起脚尖，将他残留在舌尖以及嘴唇上的那点血珠全都卷走了。

“借用一下。”

游忱脑子嗡地一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微凉的温度已经蜻蜓点水地离开。

亿万星辉在温执予双瞳中绽放，每一颗收缩的星辰都是一串精密的数据流，在虹膜中交织、跃动。

【&*%识别到……两种腐化物……是否**使用&空白卡…&*%……】

系统分别在狼母与寄生在它身上的菌类上形成了一个焦点。

一个很清晰，另一个则有点模糊。

居然是两种腐化物。

温执予观察着狼母，璀璨的双瞳里每一微秒都记录着数不清的信息。

他很快确认，狼母身上的菌才是真正的腐化物，而狼母还没有完全腐化。

温执予果断选择了菌子。

【腐化度+10%】

【记录，开始。】

跟第一次一样的感觉。

仿佛身体的每一部分都被重塑，虚幻的光点不停地在眼前跳跃，声音听不真切，就好像浸入水中，一切都朦朦胧胧。

不同的是，他这次意识格外清晰，一股温暖醇厚的力量沉甸甸坠在意识之上，不停地将他从混乱的边缘坠回。

温执予控制精神力剥离身体上的痛感，只留下基础的五感。

但一个蘑菇是没有什么五感的。

它的记忆也非常短暂。

始于一粒微不足道的孢子，孢子萌发，伸出纤细的菌丝，菌丝在地底交织成细密庞大的网络，然后破出土壤，膨胀出伞盖。

小巧的伞盖在一片柔和奇异的粉色中变异，伸出病毒般的触手。

然后，被一只受伤的水狼嗷呜一口吞吃入腹。

【获得记录卡：一朵腐化的蘑菇】

【剩余空白卡：3/5】

【卡片介绍：自然生长，在星云下自然腐化的蘑菇，一切都是最自然而然的选择。】

【效果：】

【1.使用后可产生3个变异孢子，孢子自产生后5分钟成熟，可寄生在3个目标身上，使其产生幻觉，每个孢子的冷却时间为30分钟。】

【2.菌丝具有极强的再生能力，可短时间内修复并麻痹伤口，冷却时间为30分钟/次。】

【副作用：使用技能1后自身有30%几率也受到幻觉影响，使用技能2后自身必受幻觉影响。】

【弱点：畏虫、厌光，无法在缺水的地方使用。】

简单的介绍之后。

五张空白卡中的第二张翻转了过来，出现了新的图案。

半圆形的蘑菇如同一只水母般漂浮在空气中，透明的表皮下分布着血管一般细密的菌丝。

【精神力：100（+15）/100】

在阿雪与游忱的视角中，温执予眼中的异色只维持了一个呼吸不到就消失了。

“把狼杀了。”他断言道，“越快越好。”

孢子和再生能力它刚刚都已经用过，两个技能都需要一定时间冷却，现在就是击杀它的最好时间！

阿雪闻言先是怔愣了一下，搭在水狼额头上的手不自觉收紧。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是吗？”

她像是在问水狼，又像是在问自己一般轻声道。

水狼虚弱地呜咽了一声，目光久久落在周围死去的小狼身上。

阿雪站起身。

温执予将她唤醒，给她战斗型的义肢，为的就是这一天。

能让两只水狼彼此陪伴这么久，她已经知足了。

仿生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曾无数次想象这一天的到来，以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但当它真正来临时，还是抑制不住呼吸间的颤抖。

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只狼，能在一模一样的鳞片中分出每一只的不同。

她记得眼前这只已经没有狼型的小水狼喜欢在凌晨三点叼着尾巴窝在她身侧睡觉。

它从小比同龄的水狼强壮，能带回更多的食物，却从不吝啬把它们分给其他同伴。

哪怕成为了狼母，也依然站在捕猎队伍最靠前的位置。

它是个好姑娘。

就在阿雪做出攻击动作，准备动手的前一刻，一条触手突然伸了过来，罩住了她的眼睛。

“我来吧。”

阿雪身形一滞。

下一秒，她听到一声转瞬即逝的狼吟，等遮挡的触手再离开时，面前只剩了温执予单薄的背影，以及一地五彩斑斓的爪印。

“温先生……”

温执予回头看了她一眼。

柔软的耳朵消失在他的发间，连同那双祖母绿的眼睛也变回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阿雪微微一愣。

眼前的这一幕，像极了温执予上一次离开前，看她的最后一眼。

解除精神力的瞬间，温执予身形一晃，似乎要朝旁边倒去。

没等阿雪上前，重获自由的游忱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扶住了他。

“还好吧？”

游忱虚虚揽着温执予，让他把额头抵在自己肩膀上。

温执予小幅度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半晌咕哝出一个字：“饿……”

游忱失笑一声，伸手从口袋里一掏，竟然掏出一小包糖。

他从里面捡出一块，剥开糖纸，递到温执予嘴边。

看清递过来的东西之后，温执予稍稍愣了一下。

这块糖，跟他之前在管理处顺走那块是同一款。

葡萄味的软糖。

他最喜欢的味道。

犹豫了片刻，他低头把糖叼走了。

“要我背你吗？”游忱又问。

温执予慢慢嚼着嘴里的糖，感受着酸甜的味道溢满口腔，再次站直了身体，摇了摇头。

今天他连续使用了两次记录卡，又记录了一张新的空白卡，实在是没剩多少力气，此时此刻只想回到车上好好睡一觉。

他刚要转身，却听阿雪突然开口道：“等下，温先生。”

没有等温执予回头，她小跑过来，从腰带里摸出一个红色的小瓶。

瓶中剩了薄薄一层红色液体，倒出来的话可能还不到三滴。

“这是，温先生给的药。”阿雪试图让自己的语言流畅一点，“您之前说，喝完再杀……狼母，但腐化提前了，没有喝完，还给您。”

其实不是腐化提前，而是狼母身上有两种腐化物，之前的药是喂给狼母的，而寄生菌先它一步完成了腐化。

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解释，温执予接过瓶子，眼底闪过蓝光。

【记录结果：一瓶抗腐药，与胶囊状的成分一致。另：装填的瓶子虽然常见，但似乎是某人的私有物。】

【已知成分：50%游忱的血液，其余成分未知。】

果然……

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温执予脑中一时闪过许多个念头，喉咙微微发紧，嘴里糖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变得很酸。

阿雪尴尬地继续说：“还有……一瓶干燥剂，但……阿雪需要它，除湿，不然，食物会受潮……阿雪会想办法，可以晚一点，再还吗？”

“你拿着吧。”温执予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那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

“不要来找我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神情复杂的阿雪，以及缓缓走到她脚边轻蹭的水狼。

地面上正在下雨。

闷雷在阴云间作响，密集的雨点在水面上敲打出成片的涟漪。

此时的水面已经比他们下去时高了足足五公分，能够淹没鞋面。

温执予似乎有些脱力，爬上来时脚下不停地打滑，被游忱一把扶住，带出了排污管。

“要不我还是背你吧。”他有些无奈地看着非要逞强的某人，“你这个速度，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