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听听皱眉看着外面已经重新黑沉的天色。
赫普斯这混小子,把她的话当放屁吗?怎么又是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兴许他又看到什么好东西忘了时间,等他回来她绝对要让他感受一番什么叫女朋友的怒火。
可随着月亮逐渐升空,计听听等的越来越觉得不对劲,赫普斯并不是在她警告过不许再这么晚回来后,依然我行我素的性子。
是不是真的遇上事情了?
计听听心里暗骂这是最后一次,再一再二不再三,她发誓要不是他遇见什么绝对回不来的事情,她绝对要撕了他的皮,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说一个字!
看了看天色,将干柴捆起来,再在上面抹上白天吃剩的酥油,啪啪两声响后,用火石将木柴点燃,这个方法赫普斯使用过,大概能支撑二十分钟左右。
她出发前在背上又带了一点干柴,随后便朝着石屋方向的路赶过去。
现在大雨已停,土地也开始变得坚实,这次她只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赶到了目的地,期间还特地防止遇见部落里的兽人,绕了一小段远路。
计听听根据上次赫普斯带她走过的记忆,朝树林里面的石屋过去,快到石屋时,突然踩到什么东西,她脚步一顿,捡起来看——是一个碎掉的土锅碎片。
她沉默住,将快燃烧殆尽的火把往地上一照,满地狼藉,全都是她和赫普斯生活所需要的器具,但食物全部不见,只剩下被撕扯得不行的兽皮。
人也不见了。
火光逐渐消逸,四周黑暗,计听听面无表情地垂眸,眼中一点情绪都没有,不知道在原地思考些什么。
一阵清风拂过,吹动了她额前的发,也吹走了天上的乌云,乌云遮盖住的月亮发出皎洁的光,照亮了她眼前的一片狼藉。
满地的爪痕和撕咬痕迹,离她不远处还有几滩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前方的石屋没什么损坏,只不过本就脆弱的木门现在已经被暴力破坏掉,成了碎掉一地的木头渣。
很好,看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还是团伙把赫普斯带走了,计听听气急反笑,眼底蹭的一下就开始燃起熊熊怒火。
这可是她的任!务!对!象!兼刚出炉的男朋友!
计听听从嗓子里挤出一声轻呵,攥紧了拳头,开始迅速分析眼前的信息。
她走到石屋前往里面看,仍然保持她那天见过的场景,看样子还没来得及收拾,只不过地上有很明显的拖拽痕迹。
她沿着痕迹往外走,直到出了石屋两米远才终止,她过去蹲下,地上还有挣扎过的痕迹。
厚重的乌云重新将月亮遮住,视野里扣在地上的几道血色指痕也被掩去。
计听听扯了扯嘴角,神色黑得吓人。
还好在此之前没有下雨,现场凌乱的脚步和蜿蜒的血迹直指一个方向。
部落边缘,一道火光燃起的地方,赫普斯被藤曼死死的绑在一棵树上,浑身都是爪痕和咬伤,尤其是脸上,一道深可见骨的爪伤从额头斜到下巴。
他神色萎靡,面上一派死气沉沉,眼神空洞,透着麻木和绝望,要不是还呼吸着,和死去也没什么区别。
周围全是他带来的食物和兽皮,那一包被装起来的雨石,此刻正被一个兽人拿在手上,旁边站着两三个兽人,纷纷围在一个雌性的身边,义愤填膺的说些什么。
拿着雨石的兽人一条胳膊正在冒着寒气,手掌甚至变成了青黑色,像是受到了极其严重的冻伤,此时正提着那袋雨石给她看:“图莎,这绝对是杀害旭烈、旭火的兽!他身上还隐约有诅咒的味道,这些雨石就是他抢到的!”
这群兽人正是图莎夫的兽,这些日子雨势变小,图莎夫积攒了一整个雨季的愤怒一刻也等不了了,她强烈要求自己的兽人立刻马上,出去寻找线索,即使找不到凶手,也总能知晓旭烈旭火的尸体会在哪里。
万一是流浪兽……
图莎夫拒绝相信那条路上会有流浪兽出没,自己部落的首领叫做乌兹特,一位三阶象兽,他虽继任没多久,但早早的跟另一个部落的首领卡其艾商谈好,两个部落之间往来的范围,确保流浪兽的痕迹消失殆尽。
一定是他们两个去另一个部落换雨石被盯上,图莎夫既心痛又有一丝心虚。
乌兹特是她的配偶之一,他负责将部落里开采出来的雨石储存,图莎夫在无意中知道了这个消息,平日里所需要的食物和生活用品,为了乌兹特刚刚上任的威望,她只能让出来分给部落其他雌性。
图莎夫十分不满,乌兹特为了让自己的雌性开心,偷偷将储存的雨石拿出一小部分,让旭火旭烈去其他部落换取食物和用品。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让部落其他兽人知道,所以图莎夫没办法要求乌兹特出动部落的哨查兽进行帮助。
她只能要求自己的兽人偷偷摸摸的出去寻找线索,不枉她焦心的等待了足足七天,总算得到了好消息。
她接过来兽人手上的雨石,足足三十颗,她记得给出去的足足有五十多颗雨石,一定是他私吞了!
图莎夫怒不可遏:“是谁?!”
她刚刚从睡梦中被叫醒赶到这边,还不清楚是谁,旁边一个小腿被冰冻的兽人委屈的跑过来跟她诉苦:“图莎!是他!一只二阶兽!要不是我跑得快,我这条腿就废了!”
“乌利斯,你受惊了。”图莎夫安抚了他一句,根据他指的方向看去,就看到一个遍体鳞伤的兽人被绑在树上,长长的红棕发掩盖住了他的脸,她直觉有些熟悉,但他身上全是泥土和血迹,脏兮兮的。
她嫌恶又痛恨的看了他几眼,不愿意过去,怒声道:“一下了断他实在太便宜他,你们说怎么办?”
其余兽人暗暗的递了几个眼色,心里庆幸,当他们回来时正巧遇见赫普斯拿着一堆的东西进了树林,他们之中除了乌利斯不认识赫普斯,其余几个都认识。
也知道赫普斯差点被图莎夫看上的事情,这下见他竟然来到自己部落附近,纷纷警惕他在原来的部落找不到雌性,然后跑过来想勾引图莎夫,心照不宣的决定跟过去,“好好”让他离开。
但没想到过去后竟然看见他将一袋雨石拿在手上!
赫普斯的实力他们也清楚,就是因为卡其艾的部落不允许分给他正常数目的雨石,他才只能一直待在一阶实力,可当他们冲过去想要抢夺时,竟然惊讶的发现他已经变成了一只二阶兽!
再加上那袋雨石,他们基本上可以立即断定,就是他抢走了旭火旭烈的雨石,再残忍杀了他们两个!
赫普斯实力二阶,可突然要跟一堆实力差不多的兽打,抵抗的实在太难,身上被撕咬的满是伤口,最后被制服时,其中一个兽人看着他那张脸,恶意的在他脸上划了一爪子。
赫普斯不怕身上有伤,可是这张脸,这张脸!是唯一一个能够吸引到小芳的东西,他才刚得到小芳的回应,他的脸就毁了!
恶意划伤赫普斯脸的西万,正是第一个知道旭烈旭火两兄弟兽死亡的兽,他心下一转,讨好道:“他身上还有诅咒的味道,肯定是一只被驱逐的流浪兽,直接在部落外面咬断喉咙,把他的血肉吞了不就好了?”
图莎夫闭了闭眼,想到两兄弟兽,悲伤的叹了一口气,抹去眼中泛起的泪花:“你们说了算,记得多折磨折磨他。”
说完她就摆摆手,想让他们把这只可恶的流浪兽带走,离部落远些再杀。
“好!”
在场的兽人喜不自胜的将绑在树上的赫普斯解下来准备带走,经过图莎夫旁边时,她无意向后瞥了一眼,看到那张几乎被血浸透的脸,那双眼睛自己绝对不会记错,下意识出口道:“等等!”
兽人们停下来,旁边的兽人暗道怎么这么倒霉,就差一会儿他们就能将赫普斯带走,永远的出现不了在图莎夫面前。
图莎夫吃惊的张大嘴巴,走过来掀开他脸上的头发:“赫普斯?怎么是你?!”
看到他脸上深可见骨的爪痕,下意识的皱了下眉,赫普斯无神的眼睛骤然闪过绝望:连之前对他抱有好感的图莎夫都嫌弃自己的脸,更别说小芳,她还是自己靠脸勾引到的雌性。
图莎夫放开他的头发:“竟然是你?!是你杀了我两个兽的吗?”
她死死盯着赫普斯,但他一句话也不说,只觉得浑身冰冷,又不似自己降温后的冷,从心底绵延到四肢的冷,周身疼痛的厉害,被撕咬和爪子划开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
等了几个呼吸,图莎夫看他一动不动,原本对他的一点欲求不得,反而再看到他这副样子后化作飞灰,她竟有点后悔发现这就是赫普斯。
“算了,他怎么可能有那个实力杀掉旭火旭烈,把他放了吧。”
图莎夫闭上眼不愿意多看,烦躁的说了这句话,而西万则是不可置信的指着他:“图莎,他现在已经成了二阶兽,如果不是他,他哪来的雨石?”
图莎夫不耐烦扯这些东西,烦躁的说道:“那随你们便吧,他可是卡其艾救下来的兽,虽然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但最好还是别让他死在这儿。”
说完便转身离开,乌利斯见她走开,也不想管这个兽人,赶紧追了上去:“图莎,等等我!”
而原本挟持着赫普斯的两个兽人和西万对视,西万咬了咬后槽牙,看向一个位置,话语中冒出一点血腥味儿:“没听见吗?把他扔出部落就行了。”
两个兽人对视一眼,明白了西万的意思。
部落出去不远就是一条河,两个兽人拖着赫普斯来到河边,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直接将他往河里一扔——
在他被绑起来之前,他的手臂和双腿都被扭断了。
两个兽人看到他沉入水之后,便化作一只狼獾和一只猞猁,双双快速的跑开。
而没半分钟,迅速跑过来的计听听忍着脑中不断传出的嘀嘀声,迅速深吸一口气跳到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