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结束后已经快凌晨两点,人群聚的快散的也快,转眼间就剩了满地的垃圾。
两个人并肩走在人群末尾,江逾白往外看了看,大门口外面明晃交错的车灯太刺眼,他别过头:“外面车特别多,估计要堵最少半个小时。”
贺欲燃早已哈切连天,懒散的睨了他一眼:“随便找个宾馆住下算了,反正明早我们都不着急。”
樱花路离郊外确实远,不堵车的情况下都要开四五十分钟,暂时没有更好的方法,江逾白点点头:“好。”
外面人和车都成群结队的,车尾气味道熏的贺欲燃直犯恶心,找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车,又堵了将近十几分钟,他才掉头往拐角开去。
“您好,一间……”江逾白迅速的瞥了下旁边都快困成狗的贺欲燃,改口道:“两间房。”
前台女生摇摇头:“不好意思先生,今天预定满了,剩的都是一间了。”
江逾白皱了皱眉,今天是音乐节,周围宾馆基本都是爆满,本来是想着晚上连夜赶回去的,但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燃哥,要不我们去别家看……”
“行了我都快困死了,开车没准都要撞树。”贺欲燃嘴上说着话,可眼睛都没睁开,他一困就没耐心。
他打了个哈切,眼眶红红的:“有没有双床房。”
前台眨眨眼:“啊,确实剩了一间双床的,但是……”
贺欲燃压根没等前台说完:“那就这个了。”
前台被噎了一下,从手边递过房卡,神情有些不自然:“那,那好,这是您的房卡,请拿好。”
贺欲燃压根没发现什么不对,伸手接过,抬起沉重的眼皮看了一眼房号,推着江逾白往前走:“走走走我快困死了。”
这家宾馆规模还算大,上下共六层,电梯房,贺欲燃看了一眼装修繁华的全面镜电梯,确实没想到随便找的宾馆环境还不错。
他洁癖稍微有点严重,宾馆向来住不惯,但今天实在是太困了。
电梯越来越往上,贺欲燃困的脑袋直往下掉,伸手搭上江逾白胳膊。
江逾白以为贺欲燃叫他:“嗯?”
贺欲燃缓慢滚动了下眼珠,眼睛里铺上一层倦怠的水汽:“睁不开眼睛了,拉着我点。”
说完,他又把眼睛闭上了,感觉下一秒就要关机了。
贺欲燃困的时候说话喜欢拉长音调,发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娇气,江逾白垂下眼盯着他微红的眼尾,笑着把他搭在自己胳膊的手移到臂弯,让他挽上自己。
“好,我拉着你。”
贺欲燃太困了,撑了下眼皮就又闭上了,随他弄去吧,懒得管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江逾白抬头,正好和一个黑发红唇的美女对视。
女人惊讶的挑起眉毛,指着他惊呼出声:“诶?是你啊?”
江逾白的大脑系统识别了几秒,想开口叫她名字,但又觉得不礼貌,只好淡淡的:“嗯,好巧。”
贺欲燃闻声抬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女人,瞬间精神了:“方晏如?”
方晏如朝他爽朗的笑起来,那笑声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有穿透力:“这次知道我名字啦?怎么样,我唱歌好听吧?”
贺欲燃倍感意外,眉宇间挂了些欣喜:“好听啊,已经打算粉你了。”
方晏如被他的扯皮逗笑:“粉我就不用了,有空来我直播间捧个场就行了。”
贺欲燃扬起嘴角,倦意使他原本邪魅的眼睛落上几分温柔:“行啊,能点歌吗,顺便给你刷两个大的。”
“哈哈哈哈,那说好了,两个跑车,可别说我勒索你啊。”
“没问题啊。”
方晏如笑的前仰后合:“你们住几层啊?”
贺欲燃自然回答:“六层。”
方晏如显然愣了一下:“六层啊?”她说着,眼睛一寸一寸往下移动,直到看见贺欲燃挽在江逾白臂弯的手。
“哦~”方晏如根本收不住嘴角的笑:“这是看完演出来不及回家了,带男朋友来这过夜啊?”
贺欲燃一时没听懂,呆呆的看着方晏如八卦的脸,才突然反应过来手里有什么东西,低头,自己正挎在江逾白胳膊上,以对面人的视角来看,就像是他俩在手挽手。
“啊……”贺欲燃下意识抽离了手,硬着头皮笑道:“嗯,很晚了,回市区太麻烦了。”
江逾白有点意外贺欲燃没做解释,偏过脸看他,始终没说话。
贺欲燃非常不会撒谎,撒谎时要么结巴要么脸红,但这些落在方晏如眼里都成了害羞。
方晏如大手一挥,咯咯笑:“害羞啥嘛,我懂我懂,情侣主题宾馆肯定更有氛围感嘛。”
“啊对……啊?”贺欲燃浑身血液直冲天灵盖,直接不困了:“情……情侣主题??”
这回轮到方晏如懵了:“昂,你不是六层的吗?六层都是情侣房啊。”
贺欲燃他突然想起前台欲言又止的样子,瞬间感觉五雷轰顶。
受够了,这个b世界。
“哎呦少装傻啦,都是成年人了,害羞啥嘛。”方晏如朝江逾白抛了个媚眼:“是吧,他男朋友。”
“他男朋友”愣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最后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贺欲燃一个肘击:“你嗯个大头鬼?!”
江逾白无辜眨眨眼:“那我说什么。”
贺欲燃头都大了。
江逾白,已读乱回,纯人机。
明明贺欲燃都要打人了,但方晏如只觉得被塞了一口狗粮,直接破防了:“好好好,我多嘴了嘛,不跟你们说了啊,我还得下楼找我队友商量演出的事呢,先下去了!”
走到一半,方晏如又扭过头朝俩人挑挑眉:“哦对了,加个微,以后我再有演出送你俩VIP票~”
“好,有空肯定捧场。”贺欲燃先扫了码,江逾白才跟着掏出手机。
方晏如按完电梯,又看看走廊里的“小情侣”,来了句:“今晚玩儿的开心哦~拜拜~”
“?”贺欲燃。
打开门,江逾白在门框边摸了两下才找到开关。
灯打开,暗紫色灯光铺垫盖地的照下来,落地的流苏窗帘,满床玫瑰花瓣被窗口的风吹落地上几片,茶几上光明正大放着几盒安全措施,抬头,正对着床的,是一面巨大的天花板镜。
“草。”贺欲燃捂脸。
江逾白扫视了一圈:“挺有创意的。”
“……”贺欲燃强压下想揍他的冲动,咬牙道:“今天晚上你就在镜子下面那张床睡。”
虽说是双床房,但显然铺了玫瑰花瓣的床更大一些,贺欲燃直接大力抖落两下床单,又掏出床头柜的一次性被套拆开套上,酒店准备的拖鞋被他甩在一边,从柜子里掏出两双一次性的。
终于一切都弄好了,贺欲燃站起身,拍拍手,又抬手关了灯。
江逾白皱了下眉,在黑暗中往他的方向走:“关灯干嘛?”
贺欲燃打开摄像头来回扫了两眼:“宾馆很容易装针孔摄像头的,特别是这种情侣宾馆,睡觉之前先查一圈最好。”
他说着转身往后退,空间太黑,腰心直接撞上身后的什么东西,没痛感,是软的。
他转过头,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他看到江逾白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护住了靠他最近的两边桌角。
怪不得刚才撞上根本不疼。
贺欲燃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
江逾白收回双手,语气平稳:“夜里你方向感不好,找完告诉我,我去开灯。”
贺欲燃胡乱暗灭了手机,屋内恢复一片黑暗:“你怎么知道我方向感不好。”
江逾白转身走向门框,随着灯刷的一下亮起来:“音乐节入场的时候,我带你跑,你抓我抓的很紧。”
“我当时能感觉到你在害怕摔倒。”
贺欲燃抬头,江逾白已经走了过来,垂着眼看他。
屋里好安静,江逾白语调平稳,声音温缓,贺欲燃本就困,落到他耳朵里,一阵酥麻感将他耳廓包围,仿佛连骨头都软了几分。
贺欲燃扭过头,直勾勾盯着被暗紫色灯光铺满的大理石地板,却感觉侧脸隐隐发烫。
“还有刚才。”江逾白站在他面前,没有离开的意思:“你困的睁不开眼,让我拉着你,我就知道了。”
夜里方向感差这种事他从来没和别人说过,甚至就连自己还是在黑暗中摔倒无数次之后才注意到,而江逾白却只用了一天。
更准确来说,是一个瞬间。
贺欲燃倔强的低下头,不知哪里来的拧巴劲:“有那么容易被人看穿么。”
江逾白看着他垂下的脸,低的弧度不深不浅,声音也有些小,应该是在拗气。
他抿着笑:“不容易。”
贺欲燃这才愿意抬头看了他一眼。
“但其实,也不难。”
江逾白笑意浅浅,歪头去追逐他别扭的目光。
贺欲燃的拧巴,逞强,不过是一层薄薄的蛋壳,捏是捏不碎的,但如果有人愿意轻轻敲一敲,他就会“咔哒”一声,委屈的碎成好多小片片。
然后江逾白会捡起来,吹一吹上面的灰说,呀,这片是心形的呢。
贺欲燃早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只知道呼吸有点乱,大脑懵懵的。
“说什么,听不懂。”他灰溜溜转身去扯被子,扯乱了他又重新铺上。但其实这床被子已经被他铺好过了。
江逾白抿唇笑笑,退了两步拐进了浴室:“我先洗澡了。”
“哦。”贺欲燃重重一声。
被子被他当成撒气桶扯了好几下才满意,贺欲燃跌坐下来,往浴室看去。
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大脑宕机了。
你妈。
江逾白在/脱/裤子……
浴室门,是,透,明,的!
“江逾白!!!”
江逾白被他吓的一激灵,懵逼的眨眨眼:“怎么了?”
“你他妈别脱了!!!”
贺欲燃扣着自己眼珠子:“厕所门是透明的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