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德拉科在小口咀嚼抹了黄油的吐司。

“莫顿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对吧？那种浅绿色，啧，简直像钻石一样……我昨晚才第一次直视着他讲话，真的是美得我说不出话来……”德拉科听到这里，撇了撇嘴。

旁边是栗莉压低了声音在和潘西讨论扎卡里·莫顿的“美貌”。潘西才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栗莉昨晚弗林特的惊人之语。

德拉科头没转过去，但耳朵悄悄地竖了起来。昨晚他听见弗林特说扎卡里是栗莉的男朋友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很生气，一下子站起来，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搞得整个休息室的人都看向他。

好在栗莉很快用她惯常风格的讽刺澄清了，他又才若无其事地坐下来。

栗莉走进休息室，目光逡巡一圈，找到蒂妮·赖奥斯利就径直走过去，那边很快就气氛热烈地聊起来。

魁地奇周刊翻过一页又一页，信息从脑子里过了一遍什么也没留下，德拉科早就神游天外。

很显然，一切都没有按他想要的那样发展。

首先是计划里最大的压力，弗林特那几人还没确定他和栗莉真正疏远了，蒂妮·赖奥斯利就已经岔了进来。

赖奥斯利家原本只是三流家族，但现任家主，也就是蒂妮的父亲开辟了一些针对新富家庭的服务，比如为新富的庄园提供安保魔法系统设计，专职保镖、管家、仆人，承包宴会举办等等。这让赖奥斯利家很快拢住了可观的财富，家族地位也得到跃升。

蒂妮·赖奥斯利作为独女，是赖奥斯利家绝对的继承人。她延续乃父之风，甚至更为开放。据马尔福家的消息，她已经接手的、在欧洲其他国家的产业，已经在为家族里出了一两个魔法师的麻瓜家族服务了。这种做法刚好踩着保密法的红线，毕竟家族里出了魔法师，那么家族内部自然就会知道巫师界的存在。

卢修斯在参加完某次宴会之后曾对德拉科说，以赖奥斯利家在麻瓜那边赚钱的能力，估计用不了二十年，他们的财富就要追上马尔福家了，即使马尔福家在整个欧洲巫师界的很多基础产业进行了深度布局，这也比不过麻瓜数以万倍的人口优势。

蒂妮有正在接手一个快速发展的家族的身份，加上她本身绝对的优秀，弗林特那几个人还不够格和她硬碰硬。

啧，栗莉虽然很聪明，但她那么单纯天真，恐怕被赖奥斯利买了还要替她数钱。赖奥斯利不就是看中了栗莉的能力吗？栗莉还成天和她混在一起……

不止计划关键的一步泡汤，栗莉那边更是大大地脱离了德拉科的掌控。

他们才分开半个月，栗莉就多了不知道多少朋友。蒂妮不必说，最近每天早餐桌上栗莉都能收到好几封信，休息时间也都是不见人影，踩着宵禁的点才回休息室。

昨晚还冒出来一个扎卡里·莫顿。

莫顿和他父亲一样，长了一副好脸蛋，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像他父亲一样去吃软饭。

德拉科越是观察栗莉，就越是有危机感。最开始期待着栗莉经受了外面的风雨低头的是他，一直悄悄窥视她的是他，计划受挫躁郁不已的是他，在意她有新朋友的还是他。

他会在她每晚走向蒂妮之后有些怅然若失，她会有吗？他会在发生了某件事之后下意识想告诉她，她还会这样吗？

恐怕是不会的。

事已至此，德拉科不得不认清现实——栗莉不一定需要他，但他需要栗莉。

他总是会怀念她暗藏机锋的温言细语，栗莉给他的感觉、带给他的回忆都太特别。

他当然还没认输，只是……只是风筝飞得太高，线就会断掉，他应该适时把线收回来一点。

他才不是要低头呢。

晚上回去，德拉科趴在床上，无意识地用手揉着书页一角，思考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适合他向栗莉抛出橄榄枝。

专属于他的……特别的……之前和栗莉提起过的……

对了！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第一次训练定在了本周六！他之前和她说过弗林特选了自己当新一任找球手！

这个话题再合适不过了。不过他不能直接去邀请栗莉，想办法麻烦潘西把栗莉请过去吧。

令他惊喜的是，那晚过后栗莉给他送了信，虽然不明白柳条的意思，但这种行动本就是态度的表明。德拉科打定主意不表现得太高兴，但他还是让潘西代为传递了刚收到的纳西莎做的点心。

当时他觉得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地来，不能显得自己太心急才好。

所以第二天早上遇到栗莉和他打招呼时，他仍旧很冷淡，看见栗莉吃瘪的样子他还在心里暗笑。

上魔药课前，他犹豫要不要自然地坐回去，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等栗莉明天来看完他们第一次训练，两个人顺势讨论完一些东西后，再逐渐恢复之前的状态比较合适。

…………

莫顿，莫顿，莫顿！该死的莫顿！

他怎么敢！

旁边两个人交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他的耳朵里，虽然听着就知道两个人绝对不算熟悉，但思路上绝对很契合。

光是栗莉称呼莫顿为“扎卡里”就让德拉科听得像心里有根刺了，更别说他们一边熬药一边讨论一个叫“chemistry” 的东西讨论了一节课有多难以忍受。那种只有两个人才懂在交流什么的氛围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东西。

下课之后，栗莉和潘西、达芙妮一起去吃饭了。扎卡里比德拉科走得早了几步，不过德拉科从后面赶上了扎卡里。

他保持越过扎卡里半步的位置，头都没有偏，声音平静地说：“有些位置不是你能坐的，莫顿。”

扎卡里纤细的身子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轻微佝偻，头也微微垂下，但说出来的话却和低眉顺眼的模样截然相反，“我认为我能坐上的位置都是我争取来的，况且选择权其实不在于我，而是在……她。是她选择了我去坐这个位置。”

德拉科原本只是想警告扎卡里一番，他没想到平日软弱可欺的扎卡里竟然敢顶撞他。他的语气不由得带上讽刺和傲慢，这是他最惯用的武器。

“莫顿，你以为靠一副好皮囊，一点微不足道的天赋就能讨人欢心吗？你看看她的朋友，我，马尔福，蒂妮·赖奥斯利，”他停顿了一下，停下脚步，把头凑近莫顿，说话宛如蛇在嘶气，“你够格吗？一个清道夫家族吃软饭的儿子和麻瓜生下来的私生子，哇，这么长的头衔，你说，和你做朋友她要不要考虑一下别人会说什么？”

扎卡里垂着头没有直视他，只是沉默。

“你不要仗着她不会拒绝别人就贴上去。认清楚你的位置，清道夫就应该待在下水道里。”德拉科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就走，高尔跟在他身后，用高壮的身体把扎卡里撞开扬长而去。

德拉科没有看到背后扎卡里阴冷的目光，看到了也不会在意。他说的没错，莫顿家本来就是他们这些上流家族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的幌子，莫顿家就是靠捡点他们吃烂嚼剩的东西活下去的清道夫。

连莫顿这种人都能看上当朋友……栗莉到底什么眼光！

德拉科觉得扎卡里·莫顿根本不配当他的对手。

弗林特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些东西，看不起栗莉是亚洲人，不过终归是没真的发生直接冲突，都是一些口角上的事情，栗莉肯定还是愿意来看他的第一次训练的。

德拉科刚出完气，美滋滋地考虑着训练完要和栗莉说些什么。

晚餐餐桌上，潘西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把纸条塞给潘西，看她一副“你不问我就不说”的样子也懒得问，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走掉了。

他回到寝室，抚摸着栗莉送他的那根柳枝，暗自期待着周六。

礼堂里，潘西看着德拉科走掉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原本想告诉德拉科下午栗莉为了莫顿对抗弗林特的事，但又有些犹豫。哪知道他没读懂她的眼神，竟然直接走掉了。

走了好，但德拉科走之前还给她了一卷纸条。栗莉这时还坐在她身边，潘西好奇难耐，只好很不优雅地在桌下展开纸卷看。

潘西很欣慰德拉科终于不再固执于用不理栗莉来表达态度了，她偏过头去问栗莉：“周六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第一场训练，某人当上了找球手，你要不要去看？”

“啊？可是……一是我和某人目前这个关系吧，你也是知道的……二是我今天下午才惹了弗林特一遭，怎么样都不太合适吧……”

潘西把手中的小纸条露出一点点：“但这是某人亲自邀请你去的诶……”

“真的吗？”栗莉想要看那张纸条，但潘西绝不给她看，只好放弃。

原本她不打算去的，但是德拉科都主动邀请她了……感觉让德拉科略微低头本来就是很困难的事，弗林特那边她长久以来也在做准备，也差一个时机。不过只是看个训练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