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善生日那天是非常平常的一天，纵使知道今天之后自己就是个成年人了，程善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激动，反而异常的平淡。

她如同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一切都按部就班。唯独其他人一个个的都不太平静，程善隔着房门都能听见楼下发出的声音，各种怪异的声响掺假着沈风行的哀嚎。

程善无奈地摇摇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自己的生日早就被沈风行那个小兔崽子宣扬的人尽皆知了，沈诚知道后愣是加班几天将实验弄得差不多了，特意将这一天腾出来，程湘知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及时阻止了沈诚父子想要整个宴会出来的想法。

程湘温柔的威胁道：“善善不喜欢那些有的没的，你们安分点把它当作平常日子，别想搞出什么大动静来。”

程善不喜欢不相关的人打扰，对她来说过生日要么是和家里人一块，要么是和好友一块。但毕竟是十八岁，她在计飞阳和林茜的轮流轰炸下，顺理成章的答应分一半给他们了。

程善简单的洗漱好准备下楼看看时，门突然被敲响了。

她打开门，只见程湘手里提着几个袋子笑意盈盈道：“生日快乐！善善。”

程善在怎么平静，也依然会被别人由衷的祝福而打动，更别说那人是自己的至亲。她忍不住笑了笑，愉悦道：“谢谢妈妈。”

她看着妈妈手里的东西，猜到那可能是她的生日礼物，但还是有些疑惑：“这些不会全都是我的生日礼物吧？”六七个袋子，这么多吗？

程湘闻言漏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她牵着程善的手走进屋内，将东西一件件取出来摆在床上。

程善看着床上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程湘手里拿着一条背面有个丝绸质地蝴蝶结的白色印花礼裙，期待地看着女儿，温柔道：“虽然你不喜欢那些繁琐地仪式，但别的女孩有的，你都会有的。”

说罢，她将礼裙递给程善，催促她赶紧进去换上试试。

不一会儿，程善微红着脸从里面出来，差不多及膝的裙摆露出她纤细白皙的腿，恰到好处的收腰将她的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程善有些崩溃：“妈妈，一定要穿吗？”

程湘拖着下巴温柔的看着程善，眼里的欣赏都快溢出了，她走上前替女儿整理了一下礼裙，笑着说：“真好看啊，不愧是我的女儿。”

她拉着程善走到床边，按着她坐下。程湘微微屈膝，轻柔的握着她的脚，给女儿穿上她精心挑选的高跟鞋，眼里满是慈爱。

程善垂眸看着脚上的高跟鞋，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惆怅，她在这一刻才对自己成年这件事有实感，随即涌上心头的是满腔的热意，她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程湘站起身来，温柔的牵着程善慢慢地走几步适应，六厘米虽然不高，但对没有穿过任何高跟鞋的人来说也及其陌生。

她轻笑一声：“这是妈妈送你的成年后第一双高跟鞋，但未来你可以给自己挑更好的。”

除去这两件外，其他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首饰，甚至脸上被上了一层淡淡的妆容。程善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任由妈妈摆布，她严重怀疑妈妈这是借着她的生日满足自己想要打扮女儿的癖好。

程湘看着新鲜出炉的奇迹善善，满意的点点头，拿着手机拍了好几张相片，最后心满意足的牵着程善的手下楼去。

她迫不及待的想向所有人炫耀她精心打扮的向日葵。

楼下，父子正在往墙上粘异形气球。

沈诚手里端着杯茶，慢条斯理的指挥：“往左边一点，歪了歪了，逆时针转一下。”

沈风行被指挥的团团转，额头的发丝被汗水打湿，他大声问道：“这样可以吗？爸，你这么快就老眼昏花了吗？”

沈诚喝了口茶，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的晾他个几分钟。等他撑不住了在开口：“差不多了，可以下来了。”

沈风行也是一点都没怀疑，他叉着腰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洋洋地开口道：“怎么样？不错吧，真不愧是我！”

沈诚不动声色道：“嗯，确实，你干活我还是很放心的，去把冰箱里的葡萄拿出来洗一下，你姐爱吃。”

沈风行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屁颠屁颠就去厨房洗葡萄了。

他看着儿子地背影微微一笑，转身去将自己定制好的花拿出来放好。

两人忙完各自手头上的事后，呆在客厅等主角登场。

程善就在这时下楼的，她一小楼就看见客厅墙上十分明显的贴了几个异形气球。

“十八岁生日快乐！”

还是大红色的，看起来过分喜庆了。

程善顿了顿，撇过头，有些不忍直视。

她身后的程湘在看见布置的那一刻，笑容微微收敛，百密一疏，她就不应该相信他们父子两的直男审美。

程善第一次穿高跟鞋有些不习惯，扶着楼梯慢慢的下楼，沈风行一旁的沈诚见状，踹了儿子一脚，小声道：“还不去扶你姐！”没点自觉。

沈风行呆呆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快步上前扶着程善，他眼里的惊艳还未褪去，程善地装扮与平时的风格不同，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他一时有点发怵。

程善看出他的不自在后感到几分无语，她瞪了沈风行一眼，催促道：“快点！愣在那里干什么。”

沈风行被怎么一骂立马洋溢着笑容上前扶着，就是这个语气，太对味了，这才是他认识的善姐啊。

程善眼里闪过几分笑意，刚想说什么就听见一旁的人形扶手开口道：“姐，等会和我拍几张照呗，我要好好在兄弟面前炫一把。”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兴奋与得意。

程善脸上的笑容一僵，皮笑肉不笑道：“别逼我在这个时候收拾你。”她就知道这小子不可能安分下来的。

沈风行顿时不敢再说话了，认识这么久了，他知道他的这位姐向来说到做到。

中午的饭菜是沈诚一手张罗的，他的手艺很好，以前家里就是开饭店的，他自然也言传身教，练出了个好手艺，大部分菜系都会做。但由于他平日过分忙碌的原因，很少在家，程善也就尝过一两回。

而这次程善的生日，他自告奋勇，甚至将放了很久没怎么穿过的厨师服拿出来了，誓要弄出一桌满汉全席的架势来。

沈诚确实也做到了。

程善看着一桌的菜，陷入了沉默，这菜……实在是太好了点。

她皱了皱眉看着妈妈，委婉道：“妈妈，会不会太多了。”这是平时她们三四天的量，都赶上在酒店吃席了。

程湘莞尔一笑：“还好吧，吃不完慢慢吃。”在她眼里，女儿千般好万般好，什么都值当，要不是女儿不喜隆重，她都想亲手给她操办一场成人礼。

程善只好默默接受，她坐在餐桌前在家人的祝福下，完成了许愿吹蜡烛一系列操作。她转头看向一旁鬼哭狼嚎唱着生日歌的沈风行制止道：“可以停了，我已经许好愿了。”调子都跑到大西洋了。

程湘考虑到程善晚上还有一场，所以订的蛋糕并不大，但却十分精致好看，看着就很贵。

程善将蛋糕切开，将第一块递给了程湘笑了笑，前十几年的这一天也是如此，她总会将第一块蛋糕留给妈妈。

她快速的分好蛋糕，正准备要吃时，突然程湘想起了什么，快速地走进了厨房。

等她再次出来时她的手里多了一碗面，面条上卧着一个溏心蛋，她愣了愣，在众人的注视下，慢慢的尝了一口，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席卷而来，自从那个人离开后，她已经好久没有尝到过这个味道了。

在他还在的那几年，每年生日他都会给她煮一碗长寿面，在她的印象里，那个人给她煮面时总是得意洋洋的模样。

“这个长寿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当年你爷爷就是靠这个将你奶奶娶回家的，他可时从小就教给我和你大伯的。”

“小公主吃了就会平平安安，快乐的长大。”

熟悉的声音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她微红着眼眶看着妈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餐厅内，沈姓父子两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贴心的给母女两独处的空间。

程湘摸了摸女儿柔顺的长发，缓缓道：“你大伯会啊，妈妈找他学了，十八岁的生日呢，他不能来，所以他的那份我就替他补上了。”

程湘语气平淡，仿佛缺席的只是一个多年未见的好友，眼里带着几分遗憾。

程善晃了晃神，但很快，她露出一个浅笑，看着妈妈道：“行吧，就暂时原谅他了。”原谅他的失约。

她低着头一口一口将面条吃完，鼻子感到一阵酸意，但很快就按捺下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轻柔的清风穿了进来，吹起她的发丝，她似乎感觉到一阵轻柔的抚摸，仿佛那人就在她的身边，还十分不安分的乱摸她的头。

程善看着外面被惊起的飞鸟，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意，喃喃道：“十八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