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视线像长出一双宽大且黑皮肤的男性的手,游离在他精致的纽扣与腰封上,纪凌州耳朵慢慢充血,犹如花开的过程光是欣赏就令人心情愉悦。
秦胤走过去。
带起细微的风流窜在凝固的空气里,纪凌州心慌气短却还要强装镇定地抬起头去看,坐着的角度令雪白而脆弱的脖颈比平日还要大幅度地暴露在男人的视野当中,如同天然的诱惑让人忍不住磨牙忍耐。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在这充满了纪凌州气味的密闭空间里,无数种疯狂的念头极快地掠过心头,秦胤弓下身,单手勾起了纪凌州的下巴要求人毫无退避地与他对视。
比起在蓝星,他身上那种放浪形骸的攻击性提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只是这种仿佛被人狩猎吃定了的感受并不是纪凌州喜欢的,所以他皱起了两道英气的剑眉,眼神也带上了跃跃欲试的揍人信号:“没数!”
“我就知道,”秦胤嘴上幽怨地叹了口气,一条腿却是毫不客气地跪在了纪凌州身侧:“你一点都不想我。”
本就稀缺的氧气此刻尤其不足,就像那只手卡的不是他的脸颊而是脖子。
纪凌州想往后退退,但秦胤手掌大手指也长,把他抓得稳稳当当根本没有逃跑的空隙,从未有过的心慌感有如溺水,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般笨拙又僵硬。
在某一个极快的瞬间,纪凌州瞄到了秦胤肤色极深但极为性感的脖子,也瞄到了他看起来就很宽厚蕴含着力量的胸膛,与此同时脑海中飞快地划过一个荒唐的声音,告诉他。
抱上去就不会辛苦了。
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对任何人动过心的纯情大老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搞不清楚这个念头是正确的还是纯粹臆想,他只是在被蛊惑的堕落与理智当中不断地拉扯沦陷,直到..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秦胤低叹一声伸手捂住了纪凌州的眼睛,睫毛在掌心扫过的微痒触感透过毛细血管一路传达到心脏。
他咬了牙,语气极轻地问:“国王大人之前问我想要什么奖励我还没提,干脆让他给我们赐婚你说好不好?”
这话就像个原子弹一样炸在脑门上。
纪凌州一把拉掉他的手,雾蓝色瞳孔瞪得溜圆:“你疯了?我..我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你..”
“我怎么了?”秦胤反手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佻地吻了一口:“不想跟我结婚?”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就像还没生出来的孩子就让他会飞会跳,比起别的纪凌州只觉得不可思议:“我们什么时候是结婚的关系了?”
连谈恋爱他都没答应好么?!!
“这可真是伤我的心,”秦胤压着嗓音,慢条斯理道:“我今天特地来挨打求亲的呢。”
纪凌州:“……”
“既然如此,”秦胤笑了笑:“那我只能找绿孔雀要支还原剂了。”
他单手抚着纪凌州的侧脸,像是对待心头宝般温柔细致,嘴上却说着恐怖故事:“把你变成小老虎,只能看着我依赖我,陪着我吃饭陪着我睡觉,你说好不好?”
“………”纪凌州眼神不善:“你说呢?”
他这较劲又略带点怂的警惕模样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秦胤看着看着又没忍住笑,怎么忍嗓音都在颤地:“你怎么这么可爱?这还让我怎么下得去手?”
纪凌州面无表情甚至还有点生气:“你好像个变.态。”
“嗯,”秦胤大方承认:“是我。”
纪凌州:“……”
沉默在这个时候都带着彼此呼吸的交缠暧昧,纪凌州推不开秦胤自己也跑不掉,正是自暴自弃的时候,桌面上忽然传来某种略微熟悉的大喘气动静。
哈地一声,仿佛肺里漏了个洞般辛苦。
纪凌州吓了一跳,还以为房间里又什么时候来了个人自己没发现,慌着扭头回去看,就见秦胤刚才带来的水箱上趴了只橙色的小章鱼,体型很小,耳朵有点像幼犬还耷拉着,喘气的动静虽大也比那只黑白条纹的秀气。
“喂!章鱼!那儿有只章鱼!!!”
耳边传来轻微的一声啧,像是被人打扰了好事般的不满与不耐。
纪凌州看见秦胤麻溜下了床,三两步走到水箱旁拎起章鱼,橡皮糖一样捏了两下塞回水里:“刚才叫你出来让你爸看看,你跟要剥你的皮一样死不出来,现在干什么?看得目不转睛差点憋死?”
小章鱼回到水里后迅速地钻进了假山中,橙色的鲜亮在水中看起来更淡一些,如果不仔细辨别只会以为假山上团了颗景观球。
它似乎能听懂秦胤的批评,乌溜溜的小眼睛里有些委屈,只一下就用屁股对着他了。
“哦还要闹脾气,”秦胤伸出食指点出几个圆形涟漪,嗓音懒懒的带着点不经意的蛊:“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矜持点,拿个大屁股对着我是怎么回事?好意思?”
章鱼、纪凌州:“……”
眼睁睁看那姑娘家家气急败坏地试图往假山缝里挤,纪凌州十分怀疑这章鱼是被他笑自闭的,踩着繁复的手工地毯走过去,还有点不敢相信:“你哪里买的?”
“嗯,”骚包地挑了挑眉,秦胤看起来还挺得意:“这小姑娘可能是长得太漂亮了,我看见的时候正被另外几只围殴呢,好容易救出来干脆就没去找海马的了,那跟斑马似的也不好看。”
他说着,手指还轻轻敲了敲水箱侧面:“你爸来了,快出来看看满不满意。”
对最后一句话莫名有些不满,纪凌州皱起眉:“满不满意?”
危机来袭,秦胤还是那副神神在在老不正经的嘴脸,一张嘴就逗得剩下两个生物对他有意见:“其实你满不满意也不重要,毕竟儿子女儿还可以再有,老婆就只有一个。”
“喂!”眼看水里的小朋友被打击得都快掉色了,纪凌州有些不忍心:“不要教坏小孩子啊!”
秦胤耸耸肩让开一步表示自己不说了,连带着这个烂摊子也不要管的意思。
没好气瞪他一眼,纪凌州上前一步,虽然自己一个大老爷儿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小女孩,但他早知道身边这个坏东西是更加指望不上的!
无声地吐出口气,纪凌州稍稍有些拘谨地将手搭在水箱边上,努力安慰那节被水流冲刷得左右摇曳的小耳朵:“就..不要听他瞎说,小孩也不是随便就能有的,每一个都很珍贵要好好保护的。”
“你要是觉得这样趴着舒服的话,趴着睡觉也可以,不想出来也是可以的,但是不要随随便便爬到箱盖上来啊,没人发现你缺氧了的话是会死掉的啊,而且你们那个动静也真是吓人..”
“话说所有水族爬到岸上来都这个动静吗?像肺被人扎漏了似的..果然当时应该多问问班君的,他看起来经验就很丰富。”
耐心安抚了好一会儿小家伙,冷不防从后面趴上来一只癞皮狗。低低的渣男嗓在耳边,不知道是撒娇还是撒野:“这位爸爸,不要厚此薄彼啊,小孩子另外一个爹也想听好话。”
纪凌州:“……我现在只有垃圾话给你,要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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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衔仪式那天,是个万里无云风朗气清的好日子。
蓝色穹顶之下拉着各色彩带,巨大的热气球坠在远方,和孩子们手上拿着的缩小版氢气球一模一样。
孩童们欢声笑语地追逐着远去,杨柳低垂簌簌。
不远处,华丽庄严的王宫里。
纪凌州一身暗绿色军装礼服,挺拔如松地站在王位之前。年轻的俊美君主低头为他戴上两杠三星的上校肩章,华丽的溢美之词从宣誓官的口中飘下,像一条绣满了图腾反而没有重点的秀丽长绢。
接过表皮藏蓝的命令书,纪凌州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国王的手背表达忠诚,肃静的礼堂顿时响起一片掌声。
如此正式的场合只在电视上见过,而此刻自己成了电视里的人。纪凌州略微紧张,只想赶紧将流程走完回到台下观礼,却在观礼台第一排的座位中心对上了一对冷淡的黑瞳。
心不甘情不愿,仿佛被人劫持而来。
“……”
不知道秦胤是用了什么办法说服或者说威胁班君坐在这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或者威胁高层里的那群老古董们,喜获MBH70星与RGT80星和平大使的班君估计也很意外,在会场一片喜气洋洋中显得格外的生无可恋。
在他身边坐了个看起来年纪更小的青年,块头挺大但眼神却很温和。
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来喵星,眼尾止不住地东飘飘西看看,虽然没什么明显的大动作,但那种好奇心旺盛的调皮感还是让纪凌州十分肯定,这不是只金毛就是柴犬。
笑容实在是太一言难尽了。
属于他的部分终于结束,纪凌州刚刚落座,皇家礼堂厚重的大门被人从外拉开。
温暖阳光映照之下,今日的主角在万众瞩目中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