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千言,下楼吧,记得带上身份证、手机这些必需品,我车停在楼下等你。”
程暮走后没多久,秦薇给沈千言打了电话。
沈千言出门前犹豫了一下。程暮家有口罩吗,她随处走了走,也没见有房间里看上去像是存了口罩什么的,所有房间要么是空的,要么就是一目了然,看见什么就是什么。
自己背包里好像有一个用过的,先将就一下吧。
她捡起放在地板上的背包,拿出口罩戴上,把包背了起来出了门。
这破破烂烂的包倒也跟了自己很久了。
秦薇坐在车里,手伸在窗外,看到沈千言下来,她也下了车。
秦薇给沈千言打开副驾的车门:“上车吧。”
等沈千言上车后系好安全带,她发动了车。
“昨天休息得还好吧。”秦薇侧过脸笑着问沈千言。
“挺好的。”沈千言的话不多,她一直看着车窗外面。
“别老往车窗外看啊,容易晕车,我们还有一段路要开呢。”秦薇瞟了她一眼。
“我们现在去哪儿?”
秦薇说:“去机场,”她顿了顿,“我忘了给你了,你的护照还有签证在后面车椅上。”
“护照和签证?”前段时间谢可仑是抽空把她从训练营带去办这些东西,但怎么又到了秦薇手上,她不明白。
“这些不是谢可仑帮我办的吗?”沈千言犹豫着拿过护照和签证看了起来,记得当时自己还问了谢可仑一嘴,为什么要办签证和护照,他没有理睬自己,让自己少说废话。
看他暴躁的样子,沈千言也就没问下去。毕竟是给她办签证和护照,又不是让她偷渡。
这么多天,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秦薇一下子反应过来,那时候是她通知谢可仑去帮沈千言办的护照。不然,拖到现在办,赶不赶得上《娜娜》的开拍还真不一定。
怎么和她说呢。
秦薇找补道:“是谢可仑之前办的,我们原先也不知道。前几天去咨询美国签证办理的时候发现他之前给你办过了。我也挺好奇的,他怎么会想的起来给你办签证和护照。”
说不太通。
“我当时没问到。”沈千言不露声色地把手中的东西放进背包里,“我们去美国吗?”
“是。”
“去干什么?”沈千言问。
“去拍戏,你演的角色叫娜娜。”
“我都没有剧本什么的?”沈千言愣住了。
“这你就放心好了,到了那儿导演会交代的。”
下飞机后都挺顺利的,沈千言回答海关问题的时候英语说得虽然不流利,好在态度端正,打量她两眼,海关也就让过了。
两人赶到那儿刚好是当地中午,秦薇让沈千言做好心理准备。
“我都没有试镜,就直接可以演吗?”
秦薇解释:“悦时娱乐是投资方,虽然这样做不厚道,但内定女主角很正常。”
她拍了拍沈千言的肩:“慢慢熟悉这一行,你以后就明白了。”
秦薇和沈千言一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到达片场,在远处沈千言就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美国白男,双手抱臂带着墨镜躺在躺椅上。
听到远处有人来了,诺尔扭头瞥了一眼秦薇,目光又转移到她身边的沈千言身上。
女孩儿素面朝天,走起路来有些踮脚尖儿。诺尔严肃地盯着沈千言走到自己面前,也没有要动的意思,开口说了一通英语。
说的什么鸟语。沈千言实在听不过去,讲这么长时间也真怕他累着,没等秦薇开口,她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Please ,no more English 。”
诺尔有些被惹恼了,这么一连串英语,秦薇也只能听懂一些,他只好无奈派出一旁的翻译助理帮沈千言沟通。
“导演的意思是让你去准备妆造,然后同时看剧本第一幕,他马上就要开始拍这场戏了。”助理解释道。
这是什么导演,第一次见面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直接给人塞剧本,秦薇站在旁边一些不爽。
她在外语上没有优势,所以不常办海外项目。《娜娜》这么重要的项目,都是程暮自己在跟。
沈千言第一次来片场,对这些也不是很熟悉,只当这种待遇是惯常,看着华人小助理火急火燎地给自己介绍剧本,坐在化妆椅上,开始看自己要演的第一幕。
远处诺尔看着沈千言,觉得这个华人女孩的侧脸还挺干净,看剧本时有种天然的安静。
诺尔拍戏有个特点,就是不喜欢给演员提前看剧本,都是当天拍什么戏给什么剧本。
虽然刚刚的接触时间很短,但是沈千言这一种风格的女演员他还是第一次见,耍大牌又不像耍大牌,松弛倒也是真的松弛。
自己作为导演还没见过这么放松的华人演员。
很多演员都会因为演戏之前拿不到剧本而焦虑,但是沈千言却像完全不care。
原来剧本要到开拍之前才会给,沈千言心道。
她没觉得哪儿奇怪,一边看剧本,一边由着化妆师给自己做造型。
说实话,诺尔的剧组已经很贴心了。
为沈千言准备的台本里,生僻的单词都是带着音标,音标她还是能拼得起来的。
沈千言先仔细地看了自己的角色介绍,又大致看了看这一幕的情节。
娜娜在这一幕里,面对着异国海关严厉地盘问,她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就在这时,国内所谓的好姐妹出现救了她的围的戏。
台词很短,她完全来得及背,毕竟妆造就要做很长时间。
终于,妆造做完了。
诺尔粗鲁地向她招招手让她入场,“Come on。”
准备开拍,沈千言没理会诺尔,最后又瞟了一眼台词,犹豫地放下剧本,嘴里念念有词,走向摄像机。
诺尔不信任地看着她,之前和程暮在电话里纠缠了那么久,他还是不太放心。
“Action 。”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沈千言在action之后就像换了个人,她不再是刚刚自己认为的无赖的中国女孩了,而是成为了剧本里的娜娜,唯唯诺诺,再到后来被盘问到气急败坏到流泪。
娜娜的朋友小斐出场时,诺尔已经做好喊暂停的准备了,在躺椅上往前挪了挪。
他以为沈千言会演绎出看到救命稻草后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是她没有。
沈千言却是双手死命地抠住海关前台,虚脱一样地倒在地上,再擦干眼泪。 “Sorry, please let me finish。”她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回答海关的问题。
诺尔感到一丝惊喜。
这幕里的娜娜已经在国内走投无路了。
剧本的人物简介中提到,她已经被很多人骗过,才无奈死马当活马医,跟着好友小斐来到国外,在小斐上厕所很久没回来,最后又回来,娜娜不应该表现出对好友的信任或依赖,而是被骗之后很难再信任他人的不安感,是一种对人性的麻木。
原本以为,沈千言不会看剧本背景,没想到她却处理得这么恰当。
沈千言在镜头前的表演很青涩,一切又浑然天成,能量很足。
但是,她的镜头感太差了。
“Stop,stop,stop。”诺尔已经从躺椅上完全起身,“Couldn’t you care more about the camera,OK?Make sure that you’re in the screen。”
助理在旁边解释,“导演希望你能多注意镜头,要确保自己在镜头里。”
沈千言点点头。
“OK,”诺尔拍拍手示意现场准备,“Again。”
后面的镜头也基本一遍过了,只有个把因为对走位和镜头的不熟悉造成的NG,很快沈千言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镜头了。
最后一场戏,是娜娜很久没吃家乡饭了,在街头狂啃大蒜搭卷饼的镜头。
沈千言也正好饿了,妆造本来就灰头土脸的,她蹲在大马路上大口大口啃着饼,边吃边在心里抱怨,这导演跟有病似的。
这样拍出来,自己不得是个土包子。
阳光太刺眼了,她眯了眯眼睛,还是觉得不舒服,也顾不上什么镜头了,转了个身,背朝着镜头。
全剧组的人都看着这个小姑娘在场地上有滋有味儿地啃着大蒜加饼,面面相觑。
刚吃完大蒜的沈千言一脸无赖,抹抹嘴一脸凶相,朝诺尔满不在乎地走去。
诺尔笑了,对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道:“I like the gir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