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沈千言已经挨了一拳。

嘴唇磕到牙上，皮破了。

她舔舔嘴唇，血流到了嘴里。

靠。

沈千言心里暗骂。

浓浓的血腥味儿在嘴里晕开来，她把嘴里的血咽了下去。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还没等那人再出拳，潜伏在两侧出口的警察就即刻出动，把他双手扣在背后，压着他跪了下来。

沈千言冷眼看着。

在犯人厕所行凶未遂之后，她确认洗手间已经没人，直接报了警。

虽然不能确定是否会二次行凶，但也只能赌一把了，好在自己赌对了。

警察摘了地上拼命挣扎的男人的口罩，露出他的脸来，原来是谢可仑。

沈千言回想起来，确实，谢可仑戴的是这样的眼镜。

“你认识他吗？”警察问。

沈千言正欲回答，谢可仑“哼”了一声后抢白：“怎么可能不认识，白眼狼一个。”

没有理睬他，沈千言自己开口道：“认识，他是我的前经纪人，谢可仑。”

“警官，不光是他刚才打我的那一拳，他还有故意伤害，用绳子勒住我脖子。这两件事之间没有隔多长时间，我脖子上的勒痕到现在都没有消。另外，绳子可能还在他身上，毕竟……”

沈千言话还没说完，就被谢可仑打断了。

“你住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当时在洗手间是我勒的你脖子？”

听着沈千言的话，谢可仑心里慌得要命。

可想想洗手间附近的监控他都已经处理过，不会拍到自己进出的画面，绳子自己是戴着手套用的，也已经被处理掉了，没有证据能证明是自己行的凶。

到时候自己顶多因为动手打人被行政拘留个十几天，出来还是条好汉。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洗手间被人勒的脖子？”沈千言郁郁地问，这谢可仑脑袋实在是不好使。

“我……”谢可仑心虚地答不上来，破口大骂道：“妈的，我刚才说是洗手间了吗？你有证据吗？”

最近网上风声太大，楚韵娱乐的好几个艺人都跳出来指控公司存在强迫艺人陪酒甚至陪睡。

杨永书为了推卸责任，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他现在不仅在圈子里名声扫地，还有可能有牢狱之灾。

他想抢在警方调查之前好好敲打敲打之前自己手下的艺人，用钱的用钱，威胁的威胁。

只是这个沈千言，他实在是恨得牙痒痒，一时冲动了，自己就不该再到负二楼补这一拳。

“老实点，有什么话到警局再说！”

沈千言的手机响了。

“程暮？”

“我在1号门这里等你，还没有结束吗？”程暮靠在车门上，又看了一眼时间。

“我在负二停车场。”

“负二？你等等，我马上过去。”

不过几分钟，程暮从电梯里出来。

远远地看到沈千言，跑了过去。

程暮走近了才发现沈千言的手微微地在抖。

她伸手试探着拉了拉沈千言的手。

沈千言冷冷地看着被押走的谢可仑，握紧了程暮的手。

两人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上次进警局也是跟你一起进的。”程暮开着车，到了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笑着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沈千言。

“也就进了两次吧。”沈千言有些疲惫地答道。

车又发动了。她看着车窗外的绿化带，拉近又拉远。

两次。

程暮心里暗道，她难道还想进几次吗。

万枫园住宅区——

到了程暮的家，沈千言感觉到扑面而来沉沉的“死气”。

虽然有很多个房间，但其实大部分内部都还没有添置什么家具。

程暮睡的那间卧室，简单地添置了一张床，吊了个灯，再安置了一间衣柜。

程暮歉意地笑笑，“反正就我一个人住，家里装修就简单了一些。偶尔会请阿姨和叔叔帮忙做饭打扫什么的，他们的房间在一楼，这几天他们不在。别看这个样子，其实该有的都已经有了，自己做饭什么的都很方便。”

“我妈的房间也有家具。只不过她除了逢年过节也不过来住，我平时不会动她的房间。”

程暮拉上窗帘，“你可以睡我卧室，我睡客厅沙发就行。”

沈千言朝四周环顾了一遍，轻声问道：“不可以两个人睡一张床吗？”

程暮从衣柜里帮沈千言找换洗的衣服，她轻声细语的，没听清她刚才说了什么，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不可以睡一张床吗？”

这下听清楚了。

程暮闻言愣了愣，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看到沈千言一本正经的样子，回答道：“也是，反正都是女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说话间，程暮递给沈千言一身换洗的衣服，“别嫌弃我的穿衣风格。”

沈千言接过衣服，摆摆手，“没事。”

程暮也没再交代什么，任由沈千言自己探索。

她倒也算轻车熟路。一下子就摸到了程暮家的卫生间。

里面梳妆台上妆的镜子推开后是一层层的储物架。

沈千言一排排地扫过去，突然她目光顿了顿，拿起架子上一只不起眼的小药瓶。

安眠用的。

程暮睡眠不好吗。沈千言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程暮睡眠质量不太好，又把瓶子放了回去。

睡觉的时候，有两个人躺在床上总有些不习惯。

两个人都洗了澡，周围充斥着同样的乌木沉香的洗发水味。

沈千言特别认床，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了还没有睡着。

她又不敢翻身，怕吵到程暮。

“沈千言，你睡了吗？”

这个时候，程暮突然说话了。

“我没睡呢，睡不着。”沈千言轻轻翻了个身，离程暮近了些。

程暮也没看沈千言，躺在床上，望着顶上的天花板问：“有星空投影灯，你想不想看？”

“好啊，反正我睡不着。”沈千言像只小猫，又把身子翻着朝下，用双手撑着，看着黑暗中程暮模糊的轮廓，“要开灯吗？”

灯在自己这边，关的时候也是她关的。

“不用，我已经拿到了。”程暮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一只盒子，捧到床上，取出了里面的投影灯。

她坐起身。

“焦应该已经调好了，你先稍微等等，我看看……”

程暮打开灯，里面的行星飞也似地出现在原本黑暗的房间里，点亮了每个角落。

她煞有介事地开口，给沈千言一个又一个介绍起来，喃喃道：“这卷是太阳系的，火星，木星……”

沈千言也坐起身，望望房间里近在咫尺的几颗行星，又望望程暮在微弱的光照下柔和的侧脸。

点到那颗水蓝色的球，点缀着绿。

沈千言问：“这个是地球了。”

“对，还有极光。”也不知怎么的，程暮一下从太阳系就跳到极光了。

“你想看这个极光的吗？”

“你放吧。”沈千言看着程暮。

程暮取下里面的投影盘，房间里一瞬间又暗了下去。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周围太静了。

“咔嗒”一声，程暮换了另一盘安了上去。

瀑布般的极光，在房间里一刹那惊艳。跃动的光线从远处的天际而下，远处的瑰丽照在程暮的脸上。

沈千言忍不住把头埋在程暮的肩头，闻了闻她松松软软的短发，程暮也不甚在意。

“你有没有看过《宇宙探索编辑部》？”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年龄段都看什么电影。”

“我看过一点点，自习课语文老师放过。”

“这不是普通的雪花点……”

“这是宇宙诞生的余辉！”程暮和沈千言相视一笑。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