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节时，褚星宇来请老五、老七去宿舍吃饭，出人意料地老五没搭理褚星宇，赴了一个机制系山东男孩的电影邀约。杜若问褚星宇：

“喂，你，你和老五怎么回事？她可是很喜欢你的，老五追的人很多，你不好意思的话，我来帮你追她。”

褚星宇没有说话，表情尴尬，默默地喝着酒。

“喂，你说话呀，哑巴啦！你喜不喜欢白芷？”

“唠唠叨叨嘴碎的老太婆，烦不烦人！”

杜若害怕褚星宇暴躁起来会骂自己，闭了嘴，心里暗自纳闷。坐在边上的豆腐哥看着褚星宇和杜若，坏坏地笑了一下，喝着杯里的酒。

杜若没话找话，很快就化解了尴尬，豆腐哥拍拍褚星宇，说：

“哥们，出门遛遛吧，醒醒酒。”然后和杜若说：“你褚大哥喝的有点多，你一起吧，别让他醉倒在外面。”

杜若也正好吃饱了，就和褚星宇一起走出宿舍。五月的校园，不冷也不热，前两天的黄梅雨使得空气潮潮的，荷花池里的荷花也快开了，梅树上结着青里泛黄的梅子。

从宿舍往校门口走，有一条比较黑的路，居然看到了萤火虫。北方小城没有萤火虫，杜若心里想，下一次自己带个玻璃瓶，逮几只回去，也体会下囊萤夜读是什么滋味。

走到学校门口的草坪，褚大哥说：“坐一会儿吧，有话和你说。”杜若不敢说不，乖乖地坐在他对面半步之遥的地方。

好长时间，褚星宇也没开口说话，沉默着，正好是学生晚自习下课时间，学生们从主楼里流水般走出来，每个人都朝她俩坐的草坪上看一眼。被看的心里发毛，着急想回去的杜若，带着点气的问：

“你要和我说什么？”话音未落，

“哇......”褚星宇吐了，污秽的酒菜饭糜吐了杜若一身，杜若懵了，抬也抬不动，推也推不醒，褚星宇醉死一样的躺在草地上。原来好友的把酒严欢、谈天说地只是一个方面，好友喝多了，不省人事、醉天躺地更是生活常态，杜若结结实实地知道什么叫做”酒肉”朋友了。

杜若满身污秽，酒腥气熏得睁不开眼，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真是出大丑了。正好看到老乡走过，杜若请他们帮忙，一个老乡正好骑了辆车，大家伙齐心合力把褚星宇抬到后座上，侧坐着，杜若扶着他，害怕他栽下来。

到了宿舍，宿舍的人帮着把他放在了床上，褚星宇也没有醒过来。只穿着三角裤头的豆腐哥从隔壁宿舍跑了过来，问杜若：

“说什么了？怎么就醉死了？”

杜若不敢看近似裸体的豆腐哥，没好气地说：

“说什么话！ 嘴一张就“哇”得吐了，吐我一身。”然后跑回了宿舍，脱下外套，直接到水房打开水龙头冲着。

第二天傍晚，褚大哥找杜若道歉，杜若问：

“你酒量不是很大吗？昨天没喝多少，怎么就醉了？......对了，昨晚你要和我说什么？”

褚星宇：“没什么，你不要给我和白芷介绍了，我把她当妹妹的。”

杜若：“你眼光也太高了，白芷这么好的女朋友，她真心喜欢你的，你真是有毛病。你脑袋了才进屎了！！！”杜若为白芷鸣不平。不想让褚南星得意，杜若没有告诉他老五在宿舍画写他名字的的事。

褚星宇长的四四方方，很周正，浓眉大眼，一副好干部的正面形象。

“虽然你长得比较正能量，可是你也不是多帅的帅哥！......”杜若继续替白芷批评着褚星宇。

“当妹妹就是当妹妹！”

“嗨，算了，不骂你了......白芷就是和我一样的小老妹呗！”杜若傻笑着。

然后，杜若故意问：“哎，对了，两个小老妹，你和谁更好？”

“你说呢？”

“那必须是我呀！”

“你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吗？因为我能和你一起喝酒，白芷滴酒不沾，咱俩能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侃大山。”

杜若有点小得意地说，她没有敢说不省人事、醉天躺地，害怕褚南星发飙，怕了他的暴脾气了。

“愚蠢透顶！”褚星宇来了一句。

7月暑假杜若回到了小城，高考放榜后，陆默金和刘子铭都考上了金陵的大学，一个学计算机，一个学建筑。相约着去纺织厂子弟学校给老师们报喜。杜若也跟着凑热闹。

陈慕荷这次改考文科，又落榜了。杜若又忙不迭地陪着陈慕荷。替李璟秋约出来陈慕荷，杜若就立马消失。杜若内心祈祷：好好相处吧，难得你爱我时我也爱你！珍惜吧！

暑假开学，杜若要参加学校的社会实习，提前两周回到了学校，没能和陆默金和刘子铭一起坐火车到江南。

整个暑假除了同学们相约玩了两次，陆默金和杜若没有单独见过面。

杜若知道陆默金喜欢漂亮的女孩子，自己不漂亮，还略微有点丑，虽然在大学的一年里，杜若积极地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成长过程里的种种数落和批评的言语几乎不再听到了，杜若有时候顾镜自览，镜子里的女孩，身姿挺拔，落落大方，乌黑油亮的披肩长发，垂在腰间，身材苗条，尤其两条长腿，笔直修长，可能胸脯比较高，女孩略微有一点含胸驼背。

杜若不奢望丑八怪变成白天鹅，变成普普通通的姑娘就行。杜若挺了挺胸站直了，和自己说：

“现在不在是丑八怪了！！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了，普通的女孩子会有的，你一定都会有的！加油吧！杜若！”

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等待着可能永远也等不来的陆默金的表白。杜若不愿意自己先去追求陆默金，因为在杜若的心里，总感觉自己配不上他，害怕被拒绝，与其表白后被拒绝，不如就这样暗暗地守着自己的心。悄悄地喜欢他，他知不知道没关系。

杜若现在慢慢自信起来了，知道自己在大学里很受欢迎，人缘很好，刚开始杜若不知道自己在校园里是出众的，是惹人注目的，心里还暗暗自卑着。

他们这一级是大一暑假前才军训的，军训动员大会，今年轮到动力系派代表上台发言，系主任找到杜若，让杜若上台。

杜若紧张害怕，又想锻炼一下、挑战自己，一口答应了。开始准备发言材料，自己捣鼓好久刚开个小头，这样的场面话，杜若不会写。

最后灵机一动，找到学生会的宣传部长蒋红卫帮忙，蒋红卫正好还是老乡，他家乡离小城才1个小时车程。蒋老乡隔天就把演讲稿给了杜若，杜若一看，文采斐然，他写这些东西是信手拈来，轻松得很，杜若后悔没早点求助，自己在宿舍憋了三天真是浪费。

“老乡出马，一个顶俩！”杜若朝他胳膊上打了一拳，拿了演讲稿就跑。

“回头我请你吃饭！”杜若许诺着。

“那我可等着了。”蒋老乡憨厚地笑着说。

军训动员大会，在学校的大礼堂举行，平时周末会放电影，面对台下黑压压的同级两千多名同学，杜若强忍着紧张，冷汗直冒，铿锵有力完美地发完了言，干净利落，快速坐回座位。

散了会，老乡郭建峰跑过来，“喂！老乡，小百灵，你行呀！今天的发言太出色了！尤其是你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好听，和你平时说话不一样呢！真给咱们小城人长脸！”

郭剑锋也是小城人，是隔壁纺织厂的，在高一暑假时的英语课外班上就认识的，课外班的老师是个很年轻的小眼镜，在小城唯一一个高校读大学，暑假时自己开课外班，勤工俭学，每个学生收费5元，学两周。小眼镜让大家用不定式造句，杜若说：“To see is to believe.”小眼镜老师听了好几遍才明白杜若的意思，郭建峰就记住杜若。

大一时，郭建峰和杜若聊天，一派很熟悉的样子，看着杜若一脸懵逼的样子，郭建峰说：”To see is to believe. 你忘了？”杜若赶紧装作认出了他，忙不迭握手寒暄。

有时候宿舍的同学会开杜若和郭建峰的玩笑，杜若说：

“他这样的人，是我们家乡的所谓的浪荡子，我们家乡把这类人叫做寒皮，你们看着他风流倜傥很吸引女孩子，我对这类男的天生绝缘，没兴趣。”

没想到被杜若认为的浪荡子，和工业外贸的同级女孩金铃大二开始谈恋爱，金玲温温柔柔，是校播音员，嗓子柔美，热烈地追求着郭建峰。毕业后一起到了北京，生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很幸福。

40岁时，杜若不得不承认年轻时的自己看男人的眼光确实很差，正如妈妈总说的，杜若没眼光。

老乡聚会时，有一次郭建峰说，有的男生在宿舍谈论杜若，打算追求她，然后有人说：“你想追杜若？她那么优秀，高高在上的样子，眼睛长在头顶，你追得到？别自讨没趣了......”

杜若说：“你就知道取笑我，你把这男生的宿舍号告诉我，我过去看看想追我的男生帅不帅？如果帅，我就主动追求他，然后我俩一起感谢你这个媒人。”

两人嘎嘎笑着，都知道对方在开玩笑。同一个城市长大的人，吹着同一样的风，看着同一样城市的景，自然很多地方都有着同一样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