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灯光昏暗,沈观潮捧着那块蛋糕,静静地盯着谢景初的后脑勺看。
“刚刚许了什么愿望?”等谢景初分完蛋糕,他才低声问。
谢景初回过头:“不能告诉你。”
沈观潮一挑眉:“不告诉我怎么给你实现?”
梨花娜搭上他的肩膀,另只拿着蛋糕叉的手扬在半空中,一脸怨怼:“兄弟,高一那年圣诞节,我管你要礼物,你说你是剩蛋老人不是圣诞老人,叫我一边玩去……”
沈观潮沉默:“有吗。”
“我不记得了,谢谢回忆。”
梨花娜不忿:“双标狗。”
吃完蛋糕,沈观潮又留了几分钟,才跟谢景初回去。
“你开车了?”走出包厢,他揉了揉脑袋,问。
谢景初:“没,打车来的。”
从试训那天起,他的车已经停在小区停车场吃了两个月的灰了。
广场外面都是出租车,两人随便上了一辆。
“有点头晕。”沈观潮今晚喝得有点多,盯着窗外脑子放空,夜风从窗外打进来,也没让他舒适几分。
谢景初猜到他会喝酒,早有准备,从口袋里翻出两瓶饮料塞到他手里:“酸奶和蜂蜜水。”
怕他不喜欢解酒药的味道,谢景初虽然带了,但没拿出来。
沈观潮微微一怔,看着被塞满的两只手心,好一会儿才撕开吸管喝那瓶酸奶。
“谢谢。”
凌晨一点,两位晚归队员终于跨进别墅大门。
Zoe还抱着枕头在客厅看恋综,见他们回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起来,“哥!”
沈观潮也许是真的有点醉,笑着回了Zoe一个招呼:“早啊……”
“?”谢景初扶着他的手一滞,眼睛下意识瞥向窗外黑漆漆的天色。
哪门子的早?
“我哥喝醉了啊?”Zoe调小了电视音量,问。
“嗯,有点吧。”谢景初微微颔首,然后扶着沈观潮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一进门,沈观潮就把手机丢到了床上,脱下沾满烟酒味的外套,他又开始脱上衣,完全不把站在旁边的谢景初当回事。
谢景初握着门把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抿了抿嘴:“那我先回房间了……”
“别走。”沈观潮叫住他:“还有礼物没给你。”
“什么。”
谢景初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沈观潮的手已经覆到了他的后颈上,手指攥住他的黑发,轻轻往下扣,然后毫不犹豫地踮起脚吻了上去。
感受这柔软的触感,谢景初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试着去勾他的舌头抵弄。
沈观潮没忍住缩了缩,突然感觉身体在止不住地发软,“好了,停…我要去洗澡了……”
“为什么。”谢景初一只手搂着他,高大的身形笼罩住怀里人的影子,“不是生日礼物吗?”
两位有着复杂关系的男同事就这么站在房间的玄关处暧昧低语,如果这时候有人路过,他们什么也藏不住。
“我好热,不亲了。”沈观潮靠在谢景初胸前,答非所问。
“好。”谢景初贴了贴他额头,捞起他的腿,抱着他走进浴室。
后背挨到冰凉的陶瓷墙面,沈观潮没忍住往谢景初怀里钻了钻。
谢景初任沈观潮抓着,微微偏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心跳加速。缓了一会后,谢景初克制地将他从怀里小心放下,紧张道:“你好好洗。”
好好洗澡,天天向上。
“我先走了。”
“……”
谢景初出了浴室,正要往外走回自己房间,愕然看见一道身影,傻愣愣地站在门口。
路过的Zoe抱着枕头,很傻逼也很懵逼地僵着笑脸问:“你们这是……亲嘴玩呢?”
“哈哈…哈哈哈真团结。”
谢景初:“闭嘴。”
Zoe:“好的。”
谢景初绕过他回房间,锁门,上床,然后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睡着。
Zoe站在原地宕机了好一会儿,僵着身子,同手同脚地往Fox的房间走。
“阿澈……”
Fox原本坐在床上玩手机,听见门开的声音,他下意识往外看,看到了一脸茫然的Zoe。
“你说…两个男生能不能…谈恋爱啊?”Zoe脑内还不停地回放着刚才的一幕幕,谢景初扣着他哥的脑袋深吻,像他妈恋综照进现实。
Fox玩手机的手机一顿,反问:“为什么问这个?你有喜欢的人了?”
“不是。”Zoe捂着自己的心脏,“就是…刚刚看见…我哥跟谢景初亲嘴玩哈哈哈哈……哈哈。”
“不要在我这傻笑,回你自己房间玩去。”Fox对他说的事情没太意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Zoe没走,干脆翻身上床,骑到了Fox小腹上,愤愤道:“你居然赶我走。”
“在这种兄弟迷茫的时刻你居然赶!我!走!”
Fox一个卷腹起身,贴近他的脸,寒声道:“今晚不和你睡,滚。”
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距离暧昧,Zoe却浑然不觉:“不滚!”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哥跟谢景初的事儿了,一点都不震惊?”
“瞎子都能猜出来的事情,也就你不知道。”Fox赏了他一个白眼,僵持了一会,右手握上他的腰,警告地用了用力:“真不滚?”
“你才…瞎子,呃。”感受到那双手的霸道,Zoe才后知后觉,眼前这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张床上。
Fox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扣着他的腰将人搂进怀里:“不滚就睡觉,熄灯了。”
**
早晨八点半,沈观潮久违地早起了。
他定了闹钟,起床便看到手机上一堆消息,列表里有很多小红点,他选择先回复最重要的那个。
【Siren】:[睡了吗?](2:25)
【Siren】:[我睡不着。]
【Siren】:[刚刚你亲我的时候被Zoe看见了]
沈观潮勾起唇角:[那等会我帮他人为失忆一下。醒了吗?]
谢景初秒回:[醒了。]
[我做了早餐,下楼吃,一会出门。]
沈观潮:[OK]
谢景初煮了瘦肉粥,沈观潮宿醉第二天要吃清淡的,所以他弄得很简单。
掩不住的香气从厨房传出,沈观潮踩着拖鞋不紧不慢地下楼,刚到客厅,就闻到了味道。
他凭直觉走到厨房,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上,静静地看里面的人忙碌。
谢景初好一会儿才发现他来了,给他倒了杯温水:“你回客厅坐着,我把粥端出去。”
沈观潮接过那杯温水,听话地走开了。
从前都是他照顾人,现在发现被别人照顾的感觉真爽。
不一会儿,谢景初端着两碗粥从厨房出来。
两人相顾无言地吃完了这顿早餐,沈观潮抽了张纸巾擦嘴,问:“什么时候出门?”
谢景初替他收拾碗筷,起身:“把碗洗完就出门,你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吗?”
沈观潮:“我们去哪?”
谢景初:“北郊的长青墓园,看我妈妈和祖母。”
“好。”
因为训练繁忙的原因,沈观潮已经很久没去扫过墓了。
他们打车往北郊去,越靠近目的地便看见越多的山,山的身体上还步满了白色的墓碑,谢景初扯了扯沈观潮的衣角:“害怕吗?其实我一个人也可……”
“不害怕。”
他话没说完,沈观潮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就当见家长了。”
谢景初:“好。”
长青墓园建成到现在,有一个多世纪的历史,入园处的墓碑大多是19世纪的,杂草生在墓前的空地上,部分藤类植物甚至爬上了墓碑,遮盖了墓碑上的字体。谢景初在墓园旁的花店买了两束花,店主人笑得热情,麻利地将两束白玫瑰包装好递出去。
穿过入园处那片几乎无人问津的区域,后面是一片现代墓园,在这里去世的人大多都是近几年的,墓碑上的字清晰可见,墓前摆放的物件也很新鲜,应是常有人来看望。
往右走是一片湖泊,不知是人造还是自然,大树下的长木椅漆面斑驳,也不知接待了多少来访者。
沈观潮在这里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但他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怀念逝者。
可谢景初对于谢芳茸是没有多少怀念的,他想得更多的是他的祖母,那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书香气韵的老妇人。
他先来到祖母的墓前,将花放在空地上,双手作揖无声地拜了拜,拜她的养育之恩。
沈观潮安静地站在他的身侧,从始至终没有离开,死寂的空气中,忽然响起一声猫叫。
他循声望去,发现了一只漂亮的小橘,可能是这里流浪猫。
小橘一步步走上前来,蹭了蹭谢景初的鞋子。
“别闹,一会再陪你。”谢景初默了默,蹲下身子把它挪开。
沈观潮问:“认识?”
“嗯。”谢景初点了点头,往旁边谢芳茸的墓走,“这家伙每次都过来找我要吃的,应该是习惯了。”
猫咪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它拉长调子“喵”了一声,懒懒地躺在地上翻肚皮,享受阳光打在猫头上的温暖。
沈观潮对这位猫咪朋友感到好奇,站在旁边用脚逗了逗它,回头问谢景初:“它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二胖吧,我有回听管理员这么叫。”谢景初只在母亲的墓前站了一小会,就过来找小橘了,“管理员不开心的时候,也会管它叫傻橘。”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袋便携式猫粮,撕开中间的包装,压好折好就是一个小碗,里面猫粮是单独包装的,不用担心撕开外包装猫粮就撒。
把猫粮倒进小碗,小橘就很熟练地迈着猫步过来吃了,它吃相不好,像推土机似的,边吃还一边呜呜叫着。谢景初忽然笑了出来:“傻橘。”
而“傻橘”没理这个不礼貌的人类,埋头苦吃。
谢景初等它吃完,收拾了垃圾才走。
走出墓园的路上,小橘一直跟在两人身后,时不时还哼唧两声。
沈观潮不知从哪找来根狗尾巴草,边走边逗它玩,心情颇好地问:“小橘一只猫在这好孤单,要带回去养吗?”
“它属于这片土地,养了也会跑回来的。”谢景初盯着傻猫的背影,认真道。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想去哪?”
“吃中午饭。”
谢景初:“吃什么?”
沈观潮一口气报了一长串:“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
谢景初眉角抽搐:“说人话。”
沈观潮:“白切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