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三天之久,五人一行终于到达了华龙城。
马车于城门前停下,江玉郎在前出示了通关凭证,守城的侍卫看过车内的几人后放了行。
进了华龙城,就完全是另一副景象了。
城内张灯结彩,人来人往都在忙碌着,天色渐黑,街上人群却不见少。
进城后马车速度减慢,之后找了一处客栈,五人在此停留。
还没到晚饭时间,李慕雪叫她们先在客栈大堂吃点零嘴儿,而她自己则是去找还马车的中介。
出门在外,定要有个会来事儿的,药王谷的两位和玄清门的两位乖巧坐在原地,等待李慕雪归来。
苍云深早些年在外跟随露浓游历,对这些事儿也是手拿把掐,但这趟旅程有李慕雪在,她自然不用再费心了。
李慕雪腿脚快,在小厮上了第二壶茶的时候匆匆赶了回来。
“小二,上几道招牌菜,我们五个人,份量看着来。”
怕师叔师妹们等急了,李慕雪还没坐稳,便吆喝小厮准备起饭食。
小厮应完,利落地去后厨传达,而后见她们桌茶水空了,又来上茶。
李慕雪饮了两杯,口渴不再,当即询问起小厮:“今日可是独孤节?我见街上景象比往日繁荣。”
小厮笑道:“是了,几位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从前几日起城内就准备起来了,都为了今晚的独孤庆典。”
黄蝉花是个爱凑热闹的,听了是庆典,忙不迭提议道:“太好了,正赶巧呢,师叔、师姐,咱们晚上去庆典上玩吧,好容易到了这华龙城,不好好玩乐一番怎么行啊。”
李慕雪点点头,继而问苍云深和易平秋的意见:“云深师叔、平秋师妹,这一路同行,得亏赶上了庆典,吃过饭后先歇歇,晚些时候去庆典上游览一番怎么样?”
易平秋没有异议,她来这华龙城,本就是为了来游览此地的独孤节。
苍云深见易平秋同意,自然也就答应下来。
于是五人约定好,在戌时【注1】从客栈出发去参加庆典。
在大堂吃过晚饭后,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五人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李慕雪订了五间房,一人一间。
易平秋在订完房间后,看着黄蝉花兴奋的脸陷入了沉思。
易平秋依稀记得,在野外留宿的第一个晚上,黄蝉花说她睡觉得挨着江玉郎来着。
算了算了,这些小事,易平秋也不想去计较,这一天都坐在马车上,为了快点儿赶到华龙城,几人晌午都没有休息,易平秋劳累得很。
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
一同上到客栈的二楼,易平秋与她们互道“一会儿见”,匆匆进了房去,脱掉外衫一头扎进床榻。
身后的苍云深没来得及叫住她,房门便重重关在她身前。
在房外的还有黄蝉花,见到苍云深站在易平秋紧闭的房门外,两只大眼睛不由得滴溜滴溜地转起来。
苍云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正打算回房去了。
黄蝉花笑嘻嘻地叫住她:“云深师叔,你找平秋师姐有事嘛?”
苍云深没去看黄蝉花那张可人的脸,故作镇定道:“无事。”
黄蝉花笑容依旧灿烂,却透着一股子纯洁,苍云深不知为何,她向来应付不了这样的人。
“好吧,那云深师叔,我先回房休息了哦~”
“嗯。”
黄蝉花进房后又探出头来,对着同样回房的苍云深说道:“师叔好好休息,一会儿见啦!”
苍云深一愣,随即点点头。
回了房,苍云深也休息不下,今日一直在马车上睡觉,因着有易平秋在身旁,所以睡得很熟,这才过了多久,就又让她休息,她真是休息不下了。
点着灯在桌前坐下,苍云深无聊,遂从储物戒中找出修炼的卷轴来,翻看了片刻,一个字儿也没看进去。
易平秋在身边时还没有这么烦躁,易平秋一不在了,她的心情就像是随时都要爆发的火山,连自己都捉摸不清。
不行,怎么能这么依赖易平秋呢。
苍云深收起卷轴,随手灭了灯,然后在昏暗的房间里摸索着上床。
躺到床上,苍云深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的眼睛即刻就会睁开,没有睡意,满脑子都是易平秋。
不好,刚刚还在同一个饭桌上用餐呢,现在刚分开一会儿就十分思念了。
这种情感是对的吗?
苍云深翻了个身子,情不自禁咬手指甲。
心脏的位置痒痒的,特别想做些什么。
不想睡了,想……想易平秋。
苍云深从床上坐起来了。
约莫着时间,怎么也快到去庆典的时候了吧。
苍云深由此穿上长靴,在地上踩了踩。
晚风微凉,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房间,让本就躁动的苍云深静了静心。
她感受着晚风抚过的清凉,忽而与心中一直想着的易平秋联系起来。
易平秋那个体质,但凡一点风凉都受不了,现下又是独自一人在房里睡觉,肯定是冷得受不了了。
苍云深又在地上踩了踩脚。
得让易平秋暖和起来。
她这么想着,终于出了房门,本想去易平秋房里的,但到了易平秋房门口,她又不太敢进去了。
她和易平秋还没说开那些事情呢,这般草率地进了房,易平秋会怎么想她?
急不可耐?色中饿鬼?
思及两人首次也是唯一一次的亲吻,苍云深不禁心动,那时有药物的作用下,苍云深是主动的,她清晰地记得易平秋嘴唇的触感和带给她的美妙感觉。
就算是清醒的时候,回想起来也是让她……嗯,怎么说呢……
苍云深拍拍泛红的脸庞,心道不能这样直接了。
若是想要和易平秋好好地走下去,就应该循序渐进,万不可冒进。
苍云深毅然决然地转回身,下楼下得铿锵有力。
给易平秋拿汤婆子【注2】去!
半刻钟后,手拿汤婆子的苍云深,轻轻叩响了易平秋的房门。
门里没有人回应,苍云深将耳朵贴在门上,也没听得半分声音。
这个时候,难道是睡着了?
苍云深转念一想,今日不是在车上睡了很久吗?易平秋也是一样的,怎么还能睡得着?
而房内的易平秋却真的在呼呼大睡,虽说是在车上小眯了一会儿,但因为苍云深一直握着她的手,心脏跳得她身子发抖,她根本没睡多深。
然而苍云深并不晓得,她在门外转来转去,逐渐焦急。
不会是生病了吧?在路上受了风寒,神志不清也没有力气喊人?
苍云深越想越担心,她甚至一想到易平秋难受的模样就心痛。
“平秋?你怎么样?”
苍云深问了一声,声音顺着门缝传进熟睡的易平秋耳里,易平秋轻颤了下睫毛,继而没有了反应。
没有得到回应的苍云深将自己的猜想加深,在门外转得更欢。
擅自开门可能会让易平秋不高兴,但苍云深着急得很,急切地想知道易平秋的安危与否。
“平秋,我进来了。”
苍云深的声音轻轻落下,随即她便开了门。
房内果然一片漆黑,苍云深蹑手蹑脚走近床榻,易平秋的呼吸声愈发大了。
苍云深见易平秋一副熟睡不醒的模样,担心是发起了烧,于是将汤婆子放至一旁,伸手去摸易平秋的额头烫不烫。
苍云深的掌心很热,乍一覆上去,易平秋泛凉的额头都温暖了几分。
是凉的。
苍云深得到这个结论,放心之时,她与易平秋四目相对。
那一双清亮的眼睛,不知怎么就让苍云深轻易心动到丢盔弃甲。
苍云深僵住身子,正头脑风暴该怎么解释她会在房间里。
“师叔。”
易平秋叫了声,喉咙有些干。
其实苍云深不想听到这个称呼,师叔不师叔的,听起来像个男的,她要易平秋叫她的名字,亲昵地叫她“云深”。
苍云深没应,只拿下了在易平秋额头上的手,随后将汤婆子塞进了易平秋的被窝里。
“晚上天凉,你身子骨弱,有这个会好受些。”
易平秋“嗯”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道谢吗,好像不太合时宜。
苍云深没有为难她,只问:“要不要喝水?”
易平秋喉咙正干,于是说:“要。”
苍云深听她的话,起身去了桌旁。
易平秋从床上坐起,歪头看苍云深的身影,接着就听见了潺潺的水声。
“喝吧。”
苍云深话起时,易平秋眼前多了一杯水。
陶瓷茶杯,青绿色的杯身,上面还残留着苍云深的温度。
在苍云深的注视下,易平秋仰头喝水。
吞咽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明显,苍云深看得认真,看见有几滴水从易平秋的嘴角溢出,慢慢滑下易平秋的下巴,即将就要进入易平秋的衣襟里去。
苍云深鬼使神差地伸手,碰了碰易平秋脖颈上滑落的水珠。
水珠留下了一道水痕,在没点灯的房间里,苍云深看不真切。
易平秋把水喝完了,她捏着水杯,看苍云深的手在她脖颈上流转。
“平秋。”
喝过水的嘴唇,晶莹得好似在发光。
易平秋的嘴唇一张一合,面对苍云深,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出口的只有一个“嗯”字。
明亮的两双眼在对视,目光在交缠。
苍云深勾勾手,托起了易平秋的下巴。
不曾问清的缘由,没有解释的人。
这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亲起来了。
苍云深想,明明她的目的不是这个,可是。
易平秋的嘴唇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