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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6章】万镜天泽落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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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万镜天泽落星河

“你要带我去哪儿?”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自是来邀美人儿同游月下的呀——”

“……”羌霄静默了一瞬,像是也对他没辙地闭了闭眼,想抿唇假笑反怼回去又怀疑反而会称了他的意,就也还是不破功地同他面无表情道,“到底去哪儿。”

“别急嘛阿霄,你跟我走走不就知道了?”

因着江扬那吊儿郎当的笑音,羌霄也终究只是叹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缀在他身后,只听他提醒偶尔低个头抬个脚。话不多,却也是始终不远不近地差两步跟着,无意识而习惯地让脚步正正好好落在前者的脚印上。

直到江扬停了下来,笑着问他:“阿霄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若说羌霄第一反应到的,那自然该是江扬的声音——是他的言语,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但这显然不是江扬此刻问的。

他就也配合地像是凝神倾听了一会儿,又像是沉浸在这江扬故弄玄虚搞出来的无言静谧之中,须臾才平淡寻常道:“……风声。水声。”

“那这个呢?”江扬含着笑像是跨出了半步——或者伸出了手或脚,然后就听见木板轻微的吱呀被吞进水波的晃动声里,像是从近处荡开了涟漪——荡向了广阔的远方。

“……是船。”羌霄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却也不像太过意外——这世上也似乎总没什么能叫他表现出意外,他仍只是寻常的放松,不冷不热,闲闲淡淡的,却也近乎是全然依了江扬这胡闹一般的配合,“这鬼市的地下也有湖?”

“听说是一座山腹里的湖,我看周围石壁的样子倒也真像是一座挺高的山。”江扬笑着说得轻松惬意,侧身牵住羌霄的手,刚才踩着船沿弄出水波晃荡声的脚一停,压稳了船身。

羌霄由着他牵引上了船。

若非江扬的手稳如磐石,这船身颠簸起来也是未免太轻易了些。所以羌霄猜那大概是只小小的竹叶似的船,两头尖尖,船身却窄,并坐不易,待江扬也坐下后两人就也调整成了相对着的错身并坐。

江扬嘴上不停,仍是优哉游哉地描述着这里的光景:“——锥形的,很高。但是山顶没有顶,一抬眼就能看到高远的星空——啊,对了,今天的星星也很漂亮,这里也特别适合观星——”

只听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像是抬起头来欣赏着美景——就像这里真有高远清朗的星空供他观赏。他的声音是那么自在又平和,像是安然在风一样轻扬的梦里,是多少有那么一些纯然天生无需作伪的疏懒意味的——懒洋洋的,让人听了也身子骨犯懒,不免也想和他一样安逸地躺下来仰望那无垠的星野。

“这个山洞里没有灯火,本该更暗一些,我本以为他们说这里多美肯定是夸张了不少在吹牛呢,没想到这四周的石壁竟也当真像是一块块打磨得平滑却又不规整的镜子——或者该说很像瓷器上的釉质?总之是一片片亮得很稀奇。那些星光从山顶的豁口洒下来落进特别蓝的湖水里,这些湖水蓝得……就好像幽幽得会发光,而它们又把那些星光映到四周的石壁上,至少在我看来啊,这里也还真像是哪儿哪儿都洒满了星星——虽然天上的星星和水里的星星不太一样,水里的也和石壁上的不太一样,但是它们好看得不一样却也都是不一样的好看——”

他想了想,不嫌啰嗦地,想到什么就尽力描述出来,“而且这里的星光也当真明亮,甚至都比得上天上那一方无云的星空本身。甚至……

甚至我觉得这湖里的星空好像还要更亮一些!而且今天的星星好像也特别的多!夜幕蓝得嘛,也那么秾丽。阿霄!你知不知道现在你坐在船上就像是坐在星星里的人?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疑惑地哼了哼,鼻音哼得很平实,不像哼声,倒像卸尽锋芒的笨,哼得久了,叫羌霄的嘴唇动了几番,张了张,还是忍不住开口:“……醉后不知天在水?”

没控制好的声音温和得惊得他自己有些懊恼。

“对对对对!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嘛!”却听江扬笑了,笑得开心,真心实意的开心——就好像他总也能笑得那么真心的开心,就好像这世上当真总不缺值得他开心的事儿似的。

他就也笑着问了:“阿霄,你喜欢吗?”

他说这话的语气,还真故意出了几分像是做作的邀功,然而那虚假的“邀功”之下他又的确像是问得诚恳……问得认真。

这其实是一个很古怪的问题,甚至有些冒犯的嫌疑,毕竟没有旁人会邀请瞎子赏景——也没有哪个瞎子会喜欢被邀请赏星——更别提前者还要问后者所“见”的景致如何。哪怕不是赏星而是占星,是问什么星象命数天地鬼神,这种冒犯的感觉都很难少。

而江扬甚至都不是观星,他那么散漫的样子,全然不像是会喜欢研究什么星象天文的,他只单纯地像是在看那些星星的好看——就只因为星海的确浩瀚广袤,美得天下仅有——就像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也的确总像是个喜欢偷闲的懒人,无拘无束,也不愿受什么约缚。

只是就算是他,就这么去问一个瞎子“喜不喜欢”自己看不见的东西,也未免像是有些恶意了——可他又的确坦荡得胸无城府——而他问的人,是羌霄。

是他问的,也是羌霄听的。所以他能问得出,也所以羌霄闻言微微侧头像是斜着向上抬了抬眼,瞧了一会儿。

而他双眼上仍是蒙着布帛,也所以这个动作也就又有些像是倾听了什么——像是引颈的鹄,像是听着这山中浩波上的风声、水声——或是别的什么声音。

江扬的呼吸融进风里,听见羌霄道:“嗯。”

那种肯定,虽不重,却是无疑的,羌霄不是一个常常直言“喜欢”什么的人,这样的一个字已是足称的坦诚了。

江扬就也像是笑着放松了下来,笑吟吟的——他本就是个随时看来都很放松的人,现在更是放松得全然自在,就也自得得看来有些洋洋得意:“阿霄你喜欢就好。”

他竟也真像是觉得羌霄这么个看不见的人也可以喜欢自己看不见的景。

但羌霄也还真像是默默享受了这里的一切,安静得并不多言,饶是静谧,在他们之间也并不显得尴尬,只是羌霄的确安静了很久,久到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微微侧过身来,屈膝横坐在船里,伸腿踩了踩对面的船壁,又微微后靠压向了相反的方向——

他的力气并不大,但是控制得从来很好,也不急躁,就也不常显得慌乱,只这样循序渐进,竟也将这艘小舟由浅入深地摇荡了起来,左摇右摆,于他却是先后——竟也摇椅似的,带得他自己和江扬也一晃一晃的——

后者就也干脆跟着他横坐过来,因为两人都了侧身就也自然地和他贴得更近,只是两人面朝的方向不同——但微微侧目倒也算是相对——不过江扬知道羌霄就在身边,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特意偏头的必要。

他仍是看着天空,看着天上的星星,可惜今夜的星空虽好,却许是因为山壁的遮挡而叫人瞧不见月亮——

也或许是今夜本没有月亮。

月朗则星稀,他不知今日的星河如此璀璨,或许也本就是因为没有月亮。

到底还是羌霄开了口,在近乎平静的湖面上也像是平静得平和:“……说吧,你想说什么?”

江扬半敛着眼,几乎像是要从这静谧更沉进新一层的梦境,闻言却是笑了,微微睁开的眼睛也是一如既往的澄明,像是能映进漫天的星子——或许也能映进那凉薄的月色。

“阿霄你一向最沉得住气——”

“我需要和你沉得住气么?”羌霄却打断得直白,勾了勾唇角——不走心的——就难免显出一些天生凉薄的讥诮,“我从来都可以等,但我也从来懒得跟你比谁更能拖吧?”

“哈——也对。”江扬乐了一下,乐完竟也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厚着脸皮笑道,“因为阿霄一直最喜欢我嘛——又怎么舍得让我等得春困秋乏?”

“……”羌霄微顿,抿了抿唇,最终也只偏头嗤了嗤,刻意凉着声音道,“……有话直说。”

江扬想了想,终归是叹了口气,竟也当真开口直接道:“阿霄……你是不是不喜欢容承?”

羌霄一愣,但并不像真的不知道他会说这个,毕竟让人有话直说的也明明是他。他只像是忘了,可能是天光太美、此情太好,方才的一切都太让人安逸,他便也就一时忘了,但现在……想也该想起来了,所以他也只静默了一下,就也低低地笑了。

“……我竟有哪里像是喜欢他么?”

他说得平常,语气也淡,就连些微不耐也都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这回答倒是直接得出人意料,但江扬本也习惯各种出乎意料,何况是在本就行事常常出人意表的羌霄这里,可江扬愣了愣,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阿霄……”

“不说我走了。”

江扬就也赶忙道:“我只是觉得你生气得有些奇怪!”

“哦。”羌霄应得漫不经心,也不追问。

江扬只能无奈地“自说自话”下去:“因为阿霄你通常懒得跟人作色发火!我总觉得你是不喜欢那样,更何况以你的脾性一般人都没办法让你动气,容承做的事虽然气人但我觉得是你的话应该不至于气成那样吧?”

“我是不喜欢。”羌霄语气平平,一时都让人难找准他回的是哪句,他却也是干脆地承认了,“但是那最有效。”

江扬听了不免疑惑:“什么最有效?”

“对容承……”前者顿了顿,还是改了这他不喜欢的称呼,“对那太子最有效。”

别人若是从直呼名姓改成了称谓,那大抵要叫人觉得他是因为避讳什么不敢造次。但羌霄这么改,却活像是他嫌不直接叫人称谓反倒叫得亲近了,毕竟他叫人反而喜欢叫名字,比如对姒无忌就叫“姒无忌”——只江扬勉强算是个特例,毕竟后者也不是当真姓江名扬。

他叫江扬却从来都是“江扬”,只偶尔会叫他几次“独孤飞”或是“七皇子”——那些时候可大多不是什么好时候。或许也是因此,在他面前江扬也就总容易觉得自己就只是江扬。

此刻江扬多少有些迷惑:“最有效……什么?激他生气最有效么?”

羌霄倒是答得平淡:“中周这位太子……‘吃硬不吃软’。对他和和气气地建议些什么,他就算一时好像听进去了也不会当真走心当事来办,其人性子软,说得好听是重情,说白了就是优柔寡断,是不肯计深远的那种舍不得对故旧下狠手,也很容易被说得退缩,处处掣肘轻易做不成什么改变。与其同他浪费精力,倒不如直接骂一骂他,真刺痛了他,或许还能逼他不得不改。”

他平淡得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又偏偏像是心机深沉。只是就算当真心机深沉吧,他此刻娓娓道来得直言不讳,也当真是“深沉”得直白,反倒叫人说不清他这到底算什么——不过只怕他自己也是根本不在乎的。

江扬听了半晌,也只能轩了轩剑眉,到底苦笑:“他中周的太子…你这么……‘评估’他?好吗?”

羌霄却是凉薄地嗤笑了一声,到底还是直白:“江扬。你一个后夏的皇子,拉着我这个北楚叛徒成了恒阳老人的徒弟,夺了他周皇心心念念留给本国才俊的位置。你既然这么做了——怎么真会还以为他们能要你置身事外?你心里自有打算,我也清楚得很。这次那太子直接找上了你定然也存了一定试探的意思,而你当然明白,不过是你本也不想置身事外,才随便他们算计。”

江扬拉长唇线笑了笑,却也的确是没说什么反驳的话。

羌霄坦然又轻蔑道:“与其要他们一点点试探我,倒不如直接抢下对这一切的掌控给它定个调。”

江扬笑着摇了摇头,笑得无奈也笑得坦荡,甚至多少有些纯粹像是觉得有趣的置身事外之感——他自己的事,他自己明明也要被牵扯进的事,他却往往总会像是这样跳脱出了自己的位置在看,于是沉重也好艰难也罢,他笑得也总像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就连无奈也无奈得和平日里无奈些小事没什么差别:“阿霄你这就有点毛遂自荐的意味了。”

听他说话,也就总有些气人的天赋。

羌霄却多少有些不喜“毛遂自荐”这词,像是多少有些不屑:“——只除了他不值得我‘毛遂自荐’,合作而已,不过是因为休戚相关。江扬,我当然不会真觉得你能闲得住袖手旁观只做一个不问世事的质子——哪怕当前这些还主要是他们周国的事。”

江扬笑笑耸了耸肩,却也是回答得坦白:“的确,休戚相关,危如覆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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