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人挺讨人厌的，但是，是个好人”
正有气无力哼着歌走过来的聂万魔听到高橙茜的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说：
“你这混蛋是不是说反了，还是说你想靠洗白弱三分这种方式削弱我的战力？”
这句对高橙茜来说莫名其妙的话让她不解地挠了挠头，但最后她决定不管这句话，接着自己方才的话说：
“尽管你也没派上什么用，但是，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来帮忙……”
只是没等她说完，聂万魔气冲冲地把肩上扛的东西一摔，生气地指着她骂：
“果然，你就是想来骂我的？真是自己话都说不明白倒还惦记上了辱骂其他人”
“诶？我吗？明明，是你在单方面骂我——总之，这里的事差不多都结束了，剩下的交给我和雇下来的工人就好”
东西摔得并不重，里面包着的器材也没坏，高橙茜蹲下来一边清点，一边和聂万魔这么说。
话说到这里，聂万魔倒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说，那雇我的钱呢？我还没见过大小姐呢，在哪？”
“大……嗯，汪吟巧的话，现在肯定在主殿那边和祈明殿的大人物谈事，很忙的吧，放心，我，会作证的，事后一定会把你应得的都交给你！”
“哼，那我就等着了，所以，你现在要我随便找个地方歇着去？”
“附近，有不少可以坐着的地方，你……请随意就好，觉得无聊也可以走，啊，等等，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说着高橙茜就火急火燎地抱着器材走进了一旁正在施工中的小屋内，回来时手上已经没有了庆典要用的器材，而是提着一把斧头来的。
——那不是灵器，但能看出来足够利，谁都可以这么判定：这是一把好斧头。
“给我？”
问是这么问了，但聂万魔已经把斧头握到了手里面。
还好，高橙茜点头了，于是聂万魔又问：
“也不给个灵器，就拿这东西打发我，哪来的？”
“灵器？你口中的大小姐，自己都没给自己留一个，而且，你，是F吧？就算交给你也没什么用，至于它，这是，有个工人告假归家，所以多出来了一把”
倘若聂万魔此时在喝水，保准是要喷高橙茜一脸，还好，她没有。
当然她知道不可能给她灵器，所以她就随便问问，但这武器怎么比她预想的还要打发她啊！
最可悲的是，就算这已经很打发她了，还是有一个问题：
“那这斧头你要怎么交代？”
“我，直接说坏了，已经丢了，不就好了吗？”
“嘁，真好，不愧是这里的负责人，也真是轮到你了”
其实，有一个迟钝的队友也很好，至少她听不出阴阳怪气。
比如说现在的高橙茜。
“虽然我和你差不多，都算是新来的，但，我也算是亲信之一吧，把这种事交给我，总比交给外面派的人放心，所以，轮到我了，至于其他亲信……去处理更厉害的事了”
然而这句无心之言却伤到了聂万魔，也许人类和人类之间也有隐藏的克制关系吧。
这话说的，不就是说聂万魔不厉害，和高橙茜一样不厉害了吗！？
“于是轮到我们两个当苦力了吗？嘁，无聊，我先走一步”
深呼吸抑制住怒气，她不满地撇嘴，随后伸着懒腰走了。
但刚走了两步，停下脚步，她没有回头，只是问：
“天亮的时候，人就会多起来吧？然后，大小姐的未婚夫，肯定会到的吧？”
这里一天依旧有二十四个小时，只不过零点变成了日出前后的时间。
也就是说，天亮的瞬间，才会到神祷日。
就算按地球的时间来……也不会有人午夜时分跑祈明殿参加庆典吧，工作人员也是要休息睡觉的啊。
“啊，是这样的，你是想趁着混乱把人带走？”
这个问题问出来，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问题背后真正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对于高橙茜的反问，聂万魔点头，而接着聂万魔点头，高橙茜倒是摇头，并说：
“我们的准备，太不充分了，还是听谋士那里怎么安排吧，而且，这里可是祈明殿，还是神祷日”
一般人可能会想有祈明殿监管，的确不好出手，但鉴于高橙茜自己说自己是个信徒，那她可能是考虑到这不是为所欲为的地方吧。
“噢，那么你觉得下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会在什么时候”
“明年神祷日？”
总有些回答，在得到后才发现自己就不该问，看来和她是信徒没什么关系，话说，别惦记这神祷日了啊！
想到了这里，聂万魔却不知悔改，继续问：
“我姑且问问大小姐的婚期是……”
“下个月末，那边计划能成功的话，会拖到再下个月”
鉴于神祷日并不算在哪个月份里，而是单独算，所以，明天就到下个月了。
结果就三四十天的时间给他们！
那怪不得汪吟巧能主持这么重要的活动，快当太上皇了啊。
终于她放弃了，沉默了，感觉再问下去会领个扰乱军心的罪名，这个她担不起，她板着脸走了。
这个时间离开祈明殿，外面也没什么好看的，说睡个觉也睡不着，聂万魔便做着伸展运动来到了附近的一片树林，打算试试武器。
啊，说到斧头，果然是砍树吧，至于这算不算破坏公共财产……出事了账记大小姐头上。
这一斧头还没劈下去，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让她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叮，恭喜宿主完成助人为乐任务”
啊！？
不对不对，不对啊！说什么似曾相识，这个，不就是尹挽泪的声音吗！？
混蛋！蠢货！这家伙又在搞什么了！戏弄我很好玩吗！？
最糟糕的是，这份愤怒没有可以发泄的地方，总不能顺手一斧子把自己砍死。
“你脑子有毛病吧！”
好巧不巧，这一吼，她下意识回头，然后看到汪吟巧正好在自己身后。
不是，这种桥段有必要反复出现吗！？
聂万魔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但汪吟巧的确是那种聂万魔喜欢的队友，什么也没有问，只是说：
“没想到你来了”
“不然我还要去哪？躺床上？啊，我当然也不是白来的，报酬记得结算！”
“你现在确实适合静养”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正确了，哪个医生看到都会这么说，不是医院的估摸着也能说出来。
只是聂万魔有她自己的想法：
“我听高橙茜说，你有谋士了？”
“的确有几个人能给我出谋划策，怎么了吗？”
“既然如此我就只能宣称是你的战士了，战士怎么能死在床上、死在宁静中、死在能安眠之地？”
这话反而是把汪吟巧逗乐了，尽管说这句话的人并不知道笑点在哪，但汪吟巧笑得并不像大小姐，发出的是相当没品的笑声，而没品的笑声往往具有感染力，搞得聂万魔也跟着笑了。
——反正她听得出来汪吟巧并非是在嘲笑她。
一直笑到没气，汪吟巧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
“那在这里找个去死的好地方，去死的好日子可不太容易，在那之前你好好努力吧，不过，你暗指这个地方不和平的话，被其他人听到了，你就得进监狱了”
这下聂万魔能真心实意地笑出来了，她笑完说道：
“这不是没人吗？哼，不然你也不该和我搭话”
“是啊，其他人还在忙着吧，维持现场的工作人员倒是要之后才来，至于我，稿子我都记住了，就先出来随便走走了，高橙茜也还在工作吗？哈哈，不用问，看来只有你和我，怎么样，要和我一起走吗？”
毕竟自己初来乍到，有熟悉此处的人领着倒也不错，聂万魔听完就绕到了汪吟巧身后。
“要去哪？”
她问。
“不去哪，就是到处走走而已，马上就会人山人海的，除了别人的背影什么也看不到了”
汪吟巧答，然后迈腿离开了这片树林，来到了一个山坡前。
在神殿之类的地方出现山坡，会有怎么样的构造不用多想，此处有一个长长的石制阶梯，一直通到这相当高的山坡顶上，而最顶上，当然就是一个……啊……用地球的寺庙来比喻的话，是类似于大雄宝殿的建筑吧。
也不知道这里参拜烧不烧香，书里没写。
“……能说点正事吗？”
踏上一尘不染的台阶，聂万魔四周看了一圈，随后贴着汪吟巧耳朵小声问。
“何事？还有，别靠这么近，很痒”
“贫民窟的事，都办完了吗？”
既然大小姐都没说什么，那聂万魔也就用普通的音量光明正大地问了，要是被什么人监听到了那汪吟巧全责。
“问是都问到了，只是答案不容乐观，似乎汪朱槭在贫民窟有关系的人，都被杀了……被家主派的人杀了”
汪朱槭，这个名字就是如今名义上汪家的继承人，同时会以不同的身份兼任汪吟巧的未婚夫，之后在计划中他会把灵源传给孩子，这样灵源又回到了正统的汪家人手里，接着因「意外」而死去。
“哈哈，还挺残忍的，这下线索断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聂万魔肆无忌惮地倒是笑了起来，不像是可惜，像是等着他们再多杀几个。
话说到这里，那自然就延伸出了另一个问题：
“但倘若你的计划成功了，那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办？要求是适应性高的人而已，那样的话，除了他，硬要找也能找到其他人选吧，继承灵源这种事，想来的人肯定多的是，只要不说继承完就去死”
“那样的话不好控制，根本不是什么好选择”
“哼，灵源都要失传了，没有比什么都不做更烂的选择了吧，更别说现在又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其他两家人对你们汪家的地盘一点想法都没有吧？还是说你已经准备好不当大小姐，去当阶下囚了？”
聂万魔所问的问题，汪吟巧不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但显然她从未得出过答案，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一步步踏上阶梯，什么也没有说。
但回答还是会来的：
“只要和我无关，换个人去当，其他的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
还想顺着这个话题多说几句，然而汪吟巧明显是厌了，指着山顶换了个话题问聂万魔：
“你的新年愿望是什么？”
好问题！因为聂万魔会背标准答案，在新的一年里，希望我学业有成，年年有……诶，等等，这个世界里我的学业是什么啊？
这下聂万魔也沉默了，然后她也学会了反问，便反问汪吟巧：
“那你呢？”
“当然是我能完成我的退婚计划……开玩笑的，这是我必将亲手完成的计划，不是要向神祷告是什么的愿望，那就许愿你的愿望能实现好了”
不愧是大小姐！真会说没用的废话，她都这样了，那聂万魔也不得不放出自己的废话了：
“真遗憾，我的愿望也都是要亲手实现才行的”
真是标准回答，不是吗？
结果刚刚说完，聂万魔就想起了一件力不能及的事。
于是她就这么抛弃了前一秒的正义，转而向汪吟巧询问道：
“你说你睡不着，这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想必不会是兴奋到睡不着吧！”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她都这么回答了，那肯定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此时天边已经泛白，零时将过，很快这里闲人免进的栅栏就要被挪开了。
正好，聂万魔的新年愿望就决定了：
“而你做的选择才是最烂的，正因如此，我必须要向你表示敬意，我的愿望是……纵然明日恐惧仍会与你如影随形，唯愿你今夜能够安眠”
太阳一步步爬上山岗，升上天空，她们也一步步爬上阶梯，但与太阳不同，说完这句话，她们就到了该分道扬镳了的时间了。
只是，在那之前……
聂万魔举起了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