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大街小巷里压肩叠背的时候——不过对于活在现代都市的聂万魔来说,倒也不觉得拥挤,毕竟这里人口还是太少了,即便居住面积也很小,也不会挤得像下饺子了似的。
……嗯,还是很挤。
高橙茜在汹涌的人潮中挤了回来,和聂万魔道别:
“我和你,就从这里分开吧?我也有事要出来办,你大概要在外面待多久?”
“晚饭之前?”
要出来只是聂万魔找的借口而已,虽然她确实是出去的打算,毕竟进不去灵器堂她就没有待在学校的意义啊。
但她还真不知道这次出来具体会有什么计划,鉴于外面以天为盖以地为席肯定不如宿舍睡得舒服,所以至少晚上会回去吧。
可以的话,果然是想找个好办法拿钱啊。
正好这里是类似于菜市场一样的地方,她左顾右盼了一圈……没有想出什么办法。
从种子开始种然后等长大卖出去也把时间拉得太长了吧?恐怕刚刚发芽,她已经要收拾收拾离开这里了。
怎么?真要她去当乡村救世主,研发出半个月就能长好的速成品种?
在聂万魔琢磨的时候,高橙茜也结束了她的考量,说:
“晚饭?嗯,那五个小时后我在校门前等你,你知道怎么走回去是吗?迟到的话,我不会等你太久”
“没问题,不过我还有点别的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吧”
“有什么地方能方便得搞到钱?”
问是问了,但聂万魔并没有真的指望她能回答出个像样的答案,因为面前这人要是知道,为什么不自己去做呢?干嘛还给别人打工。
于是高橙茜回答了:
“你直接找汪吟巧要不就好了吗”
是的,毫无参考价值,所以聂万魔快进到下一个问题:
“另外,这里的物流驿站怎么联系?”
她依稀记得书中提到过这类设施,虽然交通不便,纷乱不断,连货币都不一定通用,但是快递这种行业依旧存在——又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世事,才在这个世界催生了这种行业?
也有可能作者写顺手了就写了吧。
总之有就是好的,管它为何诞生,毕竟毋青梅要是死了,那只能把钱还给郑觅祝了,不过也会有离开这里时急着走的可能性,倘若没有顺路过去的机会时,就得靠这个了。
运费的话,记忆中小说里面写过在同一片领地内运输就不会太贵,希望这片领地的物流驿站价格还能再低一点,毕竟算是和平地带。
这个问题倒是不难,高橙茜稍稍愣了一瞬就说:
“离这里有点远,蛮难找的,你不急的话,下次我带你去”
这下事都暂且结束——了吗?
哦这人走都走了,竟然硬是要重新挤一遍走回来问聂万魔:
“说起来,你,是那个在男生宿舍门口被打的?校服少了一只袖子”
说完还又走了,连给聂万魔说点什么的时间都没有。
……不是,喂!校服脱都脱了,你才想起来说这事是吧?而且这有必要特意折返一趟来说吗?
有就怪了!?这人到底抱着什么心思说的?
而且这事到底传了多远!混蛋!可恶!给我等着!任皎澜!还有把这事传出去的蠢货们!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里,聂万魔的复仇名单上就又多刻了一堆人。
也是在短短一句话的时间中,给出了尹挽泪大笑整整三分钟的笑点,聂万魔还是第一次见她那么高兴——当然这对她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她越是痛苦挣扎,越是无力哀嚎,聂万魔才越会神清气爽。
综上所述,以救世主为目标的这个人现在心情十分不好,如果可以的话想要把世界毁个两三遍。
所以,她找上了最近就能开炮的尹挽泪:
“嘁,笑什么?我可不觉得我那天做了什么,我可是完全恢复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倒霉了”
被开炮的人笑得更开心了,这很稀奇,她本来是更加严肃认真的人,可能和聂万魔一样,聂万魔越是不堪,越是悲惨,她才越能放心地笑出来。
“那你跑两步试试”
在笑完之后,她这么说。
没有反驳,因为光是站着对聂万魔来说已经需要意志力支持了,尽管大部分责任都是开学典礼上遭的难。
还好学校给报销医药费,正好之前的伤也一起治了,可惜,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有些伤一时半会儿就是好不了。
……只是跑两步的话,再过两天就能恢复了,把怨气暂且吞下,聂万魔沉默着离开了人群中。
那么,既然出来了,果然最好还是要把武器备好,所以就是去买武器——要钱啊。
远处依稀可见常雪山的轮廓,这片领地之所以叫常雪山同盟就是因为以常雪山一带附近为根据地建立,出于各种原因聂万魔都觉得去看看比较好,只是想到现在自己的状况,恐怕是爬不上去,但登山需要的设备可以提前准备起来——要钱啊。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问题:哪里能快速拿到钱啊?等着从天上掉吗?
对了,还是找个人直接抢劫最方便吧?之前不怎么缺这玩意儿,是没干过,该怎么说呢,有点没经验啊。
打人的经验倒是挺有的,不如说相当上瘾。
虽然也不是因为打着很爽所以上瘾——不,这算是一部分原因吧,但更重要的是……
是呢,我来直接说的话会很奇怪,绕一点远路吧,从这里开始说起:
说到容易上瘾的东西的话,果然是烟或者酒又或者……
不,不对的,比起这些东西,有一样东西远比它们容易上瘾。
——暴力。
就像其他那些容易上瘾的东西一样,也许本身并不是什么美妙的东西,这点聂万魔不置可否。
但是大脑一旦依赖上了就没办法回到未曾接触过的时候了,大部分戒掉烟的人也只是说服自己烟有害而已了吧?所以控制自己不去碰,而不是真的不想碰了。
也有那种故事吧,戒烟已久的苦行僧在生命最后要求一根烟。
真恐怖,至于我的话,同一样食物吃三天就会腻掉,搞不懂这种心态啊。
那要是烟是个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东西呢?
所以说暴力是远比其他东西更容易上瘾,更难摆脱掉的。
它甚至都不需要什么化学物质,不需要改变大脑的哪块零件,它只是,有益而已,简直是比其他会上瘾的东西高出了一个等级。
只要试过一次用暴力解决问题,就会明白它的便捷性,实用性。
其他的解决办法——真笨啊,直接一拳过去,就算解决不了问题,也可以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比起善行,恶意往往得到的反馈最为及时,最为有用,哈哈,不如说真的有得到回报的善行吗?说来也真是可笑。
我也只是一不小心就上瘾了而已,毕竟是这样的东西,就原谅我一下怎么样?
就是这样,支持去抢劫这一想法的理论有很多,可惜,关键的却是,现在是个想踢腿都踢不出去身体,手虽然相较来说还算完好,却也不是最佳状态。
这个也不行啊,都怪开学典礼那群人,尽管要亲手处刑的人是董展斐,但那群人别想好过!
想着,聂万魔又开始左顾右盼附近的商摊。
注意到她的视线,尹挽泪可就不得不发言了:
“所以我说呀,你不如去种染朱草算了?草长得很快呢”
哈,糟糕透顶,现在这话聂万魔听着没法生气,甚至有点诱惑力。
但是,这种杂草不是到处都有吗?她看着附近草坪,又向草坪远方望去。
零零散散长着的几根染朱草被瑟瑟寒风吹打着,尽头则是……不,那不就是毋青梅吗?
这下那几根染朱草不单单要受寒风的苦,还要被聂万魔践踏一回,因为她打算走过去确认一下。
倒不是觉得他活着很稀奇很不可思议,即便就在三秒钟前,他还可以在聂万魔这里享受死人待遇。
这可是小说啊?事到如今她也差不多认同这个猜想了,就算是毋青梅当着他的面身首异处,第二天就活蹦乱跳,她也不会惊讶的,故事不就是这样的吗,想死就死,想活就活。
而且,说起来也是,好像是没证据表明毋青梅被人抓起来等着处刑了。
但若能确认他活着,那倒是省了物流驿站这一步骤,不是挺好的吗?
不管怎么看,果然就是他了。
走近之后聂万魔进一步确认完毕,不想另添麻烦事的她扭头就打算走,然而极为不巧的是这时毋青梅也扭了一下头。
……啊。
“哇!你……为什么在这?”
虽然她是不对毋青梅在这感到惊讶,倒是毋青梅对她在这挺受惊的。
这个问题要是别人问,她可能还要考虑一下怎么糊弄过去,但既然是这人,那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怎么不问问自己这个问题”
“……”
聂万魔这么一说,果然这个人沉默了,趁着这个机会离开也不错,但是反正都被搭上话了,那她还有一个问题正好进一步走近过去问他:
“这不是很好的问题吗?怎么不回答?你没被抓起来处刑?偷了灵器不是小问题吧”
“啊啊啊啊不是偷的只是不小心顺手拿了!对、对了你小声一点啊!”
这里正是一处人声鼎沸的地摊前,毋青梅声音忽大忽小地说着,显然他也不确定是要大声表现自己的崩溃,还是要小声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虽然学校都到了,一切都尘埃落定,果然他还是要对此哀嚎。
不过嘛,不小心?说真的,谁信啊?反正聂万魔不信。
“所以,你被抓了?”
这种问题本人不想回答也很合理,其实聂万魔做好了他下一句又重新提起幻听的事来打搅话题的进行,却没想到……
“你不也被任皎澜给打飞了吗?啊——他下手确实挺没轻没重的,我代他给你道个歉吧,因为我觉得他就算说要去道歉也肯定轻飘飘说一句就完事了”
这两件事哪有可比性啊!
从当事人都不想再提的方面一模一样是吗!?
可恶、可恶、可恶啊!任皎澜你给我等着啊,还有毋青梅也是一样的!!!
在聂万魔又攒了一肚子怒火时,毋青梅还在继续对她打出暴击:
“他说他要去道歉,问了一圈说是个叫方离岁的人,但是我一听……聂万魔,那不就是你吗?话说,你很可疑诶”
“……”
实在是刀刀都砍在要害上,还好,这毋青梅也不是个清清白白的人,聂万魔很快就考虑好了对策,她说:
“和你一样啊,适应性太差要入学总得找个法子进去吧?你最没资格指责我吧?”
毕竟,聂万魔正在在企划的恶事,这人倒看起来是个好人,但其实都干过了。
被这么揭发了之后,那人却没有接着哀嚎,反而是放声大笑了两声,这下聂万魔看不懂了。
什么,他混进去这事难道其实给他带来了很大的精神负担,所以现在被戳中伤口,彻底疯了?这么突然?
——并非如此。
“喂,你能再靠近一点吗?一点就好”
平时的话聂万魔断然不会听从,但这反常的笑声不得不说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做好他要是有什么阴谋就反身一拳打过去的准备后,她又走近了两三步,然后听见他小声说:
“其实和入学一样,有人帮我走后门,但这次是他帮我顶罪后判了死刑,马上就要被处刑了,我答应了去救他,但是我还没有想好办法,你有什么头绪吗?”
诶?我吗?
“没有”
果断地这么抛出两个字,这次聂万魔真扭头就走了。